第四十章真凶(下)

柴驸马无助无奈地望向妻弟天子,意思是自己只在那场东宫定婚宴上见过。他当时未必看清了这壶的模样,但后来毒酒案两次彻查,执事人细问过他,他一双儿女也与这酒壶都有干系,想来之后他是问过详情的,故此一眼也就认出这毒酒壶。

康苏密却未必知道厉害。他毕竟是外族,再怎么精明狡猾,一时也想不到自家双心壶十年前就被用来毒害过大唐天子,只是见柴绍否认,有些生气:

“柴驸马,天可汗驾前,扯谎要不得!是是是,你没当面收我老康的礼,那时候在蜀中,你说没得法子拿回家,不方便收嘛。老康趁着有商队去长安,叫人直接送你府上去了嘛!后来你还写书信给我,说了我一通,那书信至今还在我家里,要不要老康叫人再去翻出来看?”

“这事确有。你趁我领兵在外,私自送一批重礼到长安我家中。那时先室已丧,无人主持家务,家人糊涂收下。我班师回京后才得知此事,赶紧禀明圣上——太上皇,将那些金银器香料分送宫府交公。”柴绍皱着眉说,“可那批礼物当中,哪有什么鎏金酒壶?我回家后逐一翻看过你送的物事,连型器相近的也没有!”

“那就怪喽。”康苏密双手一摊,“我明明亲手放进箱子里,礼单上也有,老康叫书办写在了单子最后面,紧挨着‘公母猎豹一对’。你没见那礼单?”

“礼——”

驸马大将军忽然间张口结舌,瞪着眼睛空想一阵,脸上血色渐渐褪尽,颓唐无力坐回地上。

“三姐夫?”李元轨探身颤抖着嗓音叫,只希望自己想错了。

柴绍抬眼看看他,眸子黯淡无神:

“是……是我记错了……”

“什么?”

“我记错了……康萨保送来的礼物当中,确实有此壶……我一时不查,以为是寻常酒壶,夹在其余金器里,转送给了……”

他双手据地,费力想了一会儿,才喑哑接话:“……四郎齐王。”

这四个字,总算没说错。

皇帝抿紧唇线,轻轻敲叩下书案,往后一靠,脸上又是厌烦,又有些解脱。李元轨不觉也暗暗松一口气,企盼地望着异母兄,想,也许可以这样结案?

这是说得过去的。康苏密家匠人所造龙马双心壶本来是一对两只,他十余年前取一只送给了柴绍,柴绍又转送李元吉,李元吉用来在东宫酒宴上向二哥李世民下毒。此事机密,康苏密却不知情,十余年后又取了另一只双心壶,给尊王使用,也骗他是用来给天可汗李世民下毒……是的,这样结案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在场所有人——也许康苏密除外——都知道,这并不是真相。

“皇后,你意如何?”天子皱着眉头发问,虽没回身,问话对象却是身后屏风那一侧的长孙皇后。皇后也没立刻回答,停了一会儿,才轻柔回应:

“妾请陛下,将此案交由太子决断。”

皇帝叹一口气:“有理,就叫承乾上来吧——他不是也正在这里?”

“没有啊。”皇后语气诧异,“太子也过来了?什么时候?”

她这话不象是对着丈夫问的,果然屏风后又有一女子声含糊应了句“妾不知”,李元轨耳朵尖,听着象太子妃苏氏的声音。皇帝便命内侍去传,过了好大一阵,内侍才回报:“皇太子不在万善寺内,也不在对面马球场或观国公府。”

“这小子又瞎跑哪里去了?”皇帝很不耐烦,“叫东宫执事来回话!”

随侍太子出行的东宫仆丞进门跪拜,战战兢兢回说,马球赛开打之前,太子只带了几个随身卫士上马南行,严禁侍从禀报天子皇后,亦未说要去哪里。又叫了留守的东宫卫士过来,问一圈,才有人禀报:

“今日开城门后,殿下便命人去光德坊柴驸马府。后人来报说,柴府的车队要出安化门了,殿下飞马去追……”

一直失魂落魄萎缩跪坐着的柴绍忽然直起上身,冲动欲语。李元轨也猛想起三姐夫前两天的话:

“等太上皇龙楯发行,启殡大典结束后,我就向天子奏请送女回籍……”

屏风后人影晃动,一个苗条少女冲出来,张口叫“十四郎”,神色惶急,正是魏叔玢。李元轨也是一样的忧心如焚,跳起身来,顾不得君前失仪该当何罪,拔腿就往外奔。

阁子里面没人叫他拦他,阁外楼上楼下的人群自然更不知他疯子一样跑出来是要干嘛,只是纷纷躲避,向他投来惊讶嫌弃目光。李元轨哪里还管这些,满心想的都是:

拦住李承乾,绝不能让他把柴璎珞带回来。

他知道李承乾是干什么去了。皇太子至今仍然对自己和表姐之间的私情不能释怀,大概他父母也并没有把话说死说绝,他还怀着痴望,以为只要自己恭谨侍上、努力讨好父母,天子皇后最后会首肯他的央求,让他把自己爱恋的女子纳入东宫。

为此,他不愿意让柴璎珞被送回河东老家去。他知道自己父母其实一直很喜欢这个标致伶俐的外甥女,想着等自己办完了父亲指派的差使,趁他满意高兴,与表姐双双进宫求恳,膝下陈情,也许就能成功。今日一听人报说柴璎珞的车队出城往河东去了,他都没多想,径自飞马去追回。

说真心话,李元轨对这一双情人最多是抱以同情,并不看好他们的将来。两人都唯我独尊惯了,谁也不肯虚意哄人,年龄又差着不少,女子容颜易衰,怎么看也不是能白头到老的一对。

可那是另一回事。柴璎珞不能再回宫入见舅父舅母,至少近期不能,也许这辈子最好都别再回来。

李元轨迈开步子一级级跑下楼梯。这临街高楼的每层木梯还不在一处,他要穿过护栏里一群群簇立的仕女婢侍,又在二楼向下面自己的侍人喊了声“快给我备马”,然而跑到一楼木梯头上,向下一看,他脚步戛然钉死。

晚了。

万善尼寺的高墙院内,聚集的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两骑前后而行,控马在前气息还没喘匀的,正是皇太子李承乾。他颈项上扎了条帕子,略显古怪,整个人透出激动兴奋情绪。

跟在他身后的马上,一女子风帽遮脸披衫蔽身,看不清面貌,但那高挑娉婷的姿态,李元轨一望即知,是上真女道士柴璎珞无疑。

二骑先后到楼下,李承乾跳下马来,又伸手亲自扶后骑下马。

为远行避尘的风帽和披衫都解卸下来,任其坠地。柴璎珞伸手掠一掠鬓边乱发,年轻姣好的容颜神情漠然,提起裙裾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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