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尹德妃

大安殿西阁外面的宫婢阉宦人数不少,却毫无战斗力。深夜变起,人人不知所措,听着喊杀声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哪里藏,没头苍蝇似的在廊下走道上乱跑。

桑赛带领的刺客人数不算多,加上李元轨一共才十二人,却个个敏捷精干,认准了西阁门冲杀而去,路遇阻拦挥刀便砍,竟没怎么耽搁,一口气冲进殿门。

西阁外间有微弱烛光,两个宫婢躲在屋角簌簌发抖,契苾罗毫不犹豫地一刀一个了帐。桑赛一脚踢开里间槅扇门,大喊着“李渊——”冲进去,也不管里间黑灯瞎火有多少人,挥刀砍向被床屏围着的帐幔大床。

槅扇门没开时,李元轨就闻到这西阁里有股明显的臭味,心念一动,紧跟在桑赛身后冲进里间。吐谷浑小王子一刀砍翻床屏,又去扯帐幔,但李元轨已放下心来,那明显没有人。

他向桑赛喊了声“你等等”,转出外间去拿烛台,擎在手里又跑进暖阁,举烛一晃,照出缩在门后墙角的一个女子。

这女子被反绑住了手脚,嘴里勒着手巾,头发散乱一身道装,竟是柴璎珞。

李元轨上前一步挥刀割开她绑缚,柴璎珞自己解了勒口,“呸呸”两声,刚叫一句“十四舅”,桑赛已在卧室中找了一圈,见别无他人,过来以刀尖指住柴璎珞胸口喝问:“李渊——”

“太上皇被尹德妃劫走了!”柴璎珞没等他问完话,主动痛快地向进屋的黑衣男子们招供,“天黑以后裹着被子抬走,尹德妃说要换个远点的地方住!屋子腾空以后,尹妃又让人把我绑了,丢进这里来!”

她说话桑赛听不懂,不过契苾罗这时也进了里间,听完向桑赛翻译一遍,二人又以蕃语商量几句。李元轨在旁听到他俩都说了“阿獭”二字,猜测他们是怀疑尹拓与姐姐勾结欺骗他们。

“你说真话?”契苾罗又转向柴璎珞,刀尖也指过来,“说谎,要死!”

“你们别莽撞!”李元轨以刀拨开他们,“这是太上皇的亲外孙女,过来为外公侍药的,她说的话当然有准!康萨保和安三郎都对她很熟悉尊敬!”

两个吐谷浑人又说了几句,桑赛点点头,似是确认什么。契苾罗向柴璎珞喝道:“你,带我们去找李渊!”

柴璎珞顺从地站起来,揉着手腕皱眉道:“谁知道尹氏那贱人把太上皇搬到哪个殿里去了啊……她只说要离这西阁远点,越远越好……啊,我倒是看到了他们走的方向,好吧,跟我来。”

女道士当先走出西阁门,李元轨擎着烛台紧跟在她身后,十余胡人前后围随。此时警讯已经传到宫墙外,鼓声、号角声四面响起,大批禁军卫士的呐喊跑动声也越来越近。大安殿显然加强了防卫,刺客们出其不意抢到的时间差快要耗光了。

柴璎珞转过西阁墙角,沿游廊向北跑去,两三名刺客在她身前开道,挥刀清理不幸撞上的婢宦。断后的胡人则开始四处放火,希望进一步扩大混乱迷惑禁卫们。李元轨趁乱弯腰从靴筒里拔出自己的防身匕首,上前抓着柴璎珞大声问“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顺势将匕首她掌心。

女道士不动声色收了防身武器,也大声回答:“我看见那一行人往后宫去了!哎……你看,那不是尹德妃?”

她手指方向是一座小殿,几个女子刚刚从连廊处冒出,其中正有尹德妃在内。

看到这一群黑衣人,那几个女子尖叫着往回跑,却哪里跑得过精壮刺客。李元轨迈开长腿疾冲,伸手第一个抓住尹德妃,另几女也落入黑衣胡人掌握。

“李渊在哪里!”契苾罗厉声喝问尹德妃,后者嗫嚅一下,刚张开嘴,李元轨一指连廊深处那座小殿:“想必在那里!”

说完他将尹德妃推给柴璎珞,自己当先跑向小殿,桑赛等人紧紧跟上。不过几步路,李元轨飞起一脚踢开殿门,就着手中的烛火看了看,回头向桑赛摇头:“不在!没人!”

“肯定不在这里!”柴璎珞在连廊上喊,“她说要把太上皇搬远点,这里离西阁太近了!”

桑赛和契苾罗都进殿匆匆扫视床榻,果然是空的。吐谷浑王子恼怒之极,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回身几步又到尹德妃跟前,厉声喝问一句蕃语,刀光一闪,将旁边一个侍婢的头颅切削下来。

在场女子齐声尖叫。一个少女的声音颤抖着说:“别杀我……我知道太上皇在哪里……我带你们去……”

李元轨转头看过去,正与魏叔玢对上眼神。

“带路!”契苾罗狂喊。魏叔玢苍白着脸转过身,柴璎珞双手反拧着尹德妃手臂跟在她后面走,其余宫婢被胡人刺客们一顿狂砍滥杀,哭爹喊娘四处逃命。

一行人在廊上没能再走多久,前后都被禁军卫士阻住了路。魏叔玢带着哭腔指向后宫方向:“太上皇还在后面……”

契苾罗与桑赛商议一句,叫道:“先退进花园!”当先跳下游廊,挥刀示意几人往山石花木丛中躲。李元轨怕柴璎珞拖不动尹德妃,上手抓着她胳臂一推,尹德妃“啊”一声叫出来。

此时宫内火光熊熊人声鼎沸,她这一声喊叫倒不刺耳,只有近处几人听见了。桑赛和契苾罗都回头瞪向尹德妃,柴璎珞忙道:“我把这女人捆上!”伸手尹德妃的披帛割成两截,用半截绑住尹德妃嘴巴,另半截捆了她双手。

廊下留了三四名黑衣胡人阻击引开禁军卫士。桑赛等人想从花木间隙绕向后宫,但涌来的卫士越来越多,四面八方合围,几次都不成功,最后无奈决定原路退回翠云峰望楼再说。

此时还跟在他们身边的胡人只剩五个,加上桑赛和契苾罗是七人,倒带了三个女子。在园中跑路也还罢了,跑到粉墙边要翻爬出去,魏叔玢就很吃力,被绑着的尹德妃则完全不能自己爬。

桑赛不耐烦地举起刀,看样子想劈死尹德妃解决这麻烦,李元轨伸手一把抓住他腕子:

“不行!这女人是大安宫的女主人,太上皇只听她的话!就算今晚找不着太上皇,抓了她走,也有大用处!”

契苾罗翻译了,桑赛听后放下刀,咕哝一声,自己先爬上墙头,骑在墙上弯腰伸头,示意契苾罗把尹德妃举起来递给他。

李元轨转头去看尹德妃,却见这恶妇也在盯着自己看,一双眼睛里闪着又惊恐又狠毒的光芒——她认出李元轨了。

契苾罗将尹德妃身子抛上墙,李元轨和柴璎珞帮着魏叔玢也翻了出去。运气不错,墙外没人,卫士们大概都被紧急召进宫内去抓刺客了。一行人跑进树林,跌跌撞撞上坡,回到翠云峰望楼里。

桑赛留下的守卫还在三层瞭望台上,八名胡人都从一楼武器当中拿了弓弩箭枝,开始上弦。之前他们一直近身搏斗,用不上弓箭,看样子这是要守一守望楼了。

李元轨和三名女子都爬梯上了二楼,坐倒在守卫铺位上。魏叔玢一眼瞧见四具卫士尸体,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尹德妃则冷笑一声,她虽被勒着嘴说不出话,嗤鼻冷哼倒是不碍。

忽然想听听她要说什么,李元轨伸手将她的勒嘴披巾拉下来。尹德妃立刻怨毒大骂:

“小贱人,你和姓柴的做得好戏!我今晚落到这境地,也没打算活着回宫了,咽气化成厉鬼,必定先保佑你全家满门抄斩男盗女娼断子绝孙哪!”

“呸!”魏叔玢没说话,柴璎珞先回了嘴,“你这淫恶妇,以为自个儿三魂七魄还能出酆都地府害人?你就永世在恶狗存孟婆庄剥皮亭血污池里受天刑吧!”

魏叔玢摇摇头叹口气,扯一扯柴璎珞:“璎姐,别跟她对骂了,怪累的。我想上去透口气,一起吧。”

二女循着木梯上到三层瞭望台去了。尹德妃眼光转向李元轨,森森冷笑:

“好个忠臣孝子,刺客来谋害生身君父,本事挺大啊!哦,我都快忘了——你小子这作派,才象你亲爹,天生的暴虐反骨……“

“什么?”李元轨一愣。他本来正在盘算怎么让尹德妃“闭嘴听话,我救你一命此后你老实听我吩咐”,对方这“亲爹”二字一出口,象是有两块大石抛过来重砸在他脸上。

他参与桑赛等人的刺杀行动,除因妹妹落入敌手、对方答应过后放人之外,还打算趁乱掠走尹德妃,还必须留下她的活口、将她掌握在自己控制当中,用来威胁皇太子李承乾。

他深信李承乾决定的“三女和亲”筹划,主要出于尹德妃挑唆,二人至少反复商量过多次。但尹德妃在武德年间就与当今天子夫妇结下深仇,如果天子皇后知道他们的嫡子竟然与尹氏沆瀣一气,一定雷霆大怒。掌握了尹德妃的嘴,给李承乾传个话,皇太子忌惮尹氏在御驾前攀咬自己,至少近期不敢再轻易提那个和亲计划。

李元轨与柴璎珞四人商定的行动步骤,至此基本进行顺利。看着尹氏头发蓬乱、衣衫零落的狼狈模样,李元轨心内更涌起复仇的快意。从他记事起,这恶妇就一直高高在上华贵傲慢地欺凌他们母子,哪想到她也会有这么一天。

但“亲爹”是什么意思……看着李元轨张口结舌的样子,尹德妃竟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

“你不知道……我就说阿张那婢不敢说……哈哈哈哈……她宁愿一根绳子吊死自己,也不敢跟亲生儿子说实话……哈哈哈哈……”

李元轨恶向胆边生,上前一掌掴在尹德妃脸上,将她打得横飞出去,一头撞到楼洞木梯上。

这一耳光揍得不轻,尹德妃双手仍被绑着,在木梯旁边挣扎着扭过脸来,口鼻都淌出了鲜血,望向李元轨的目光却仍恶毒而得意:

“你杀了我……有什么用……反正我也活不久,肯定要跟太上皇走……你以为我怕死?野种,天生的下流胚子……一向不识好歹……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去感业寺,给建成太子的闺女送嫁么……想成全你骨肉义气,还不领情……知道一娘是为什么死的么……”

耳衅似有惊雷声轰隆隆炸响,望楼内外呼号鼎沸。李元轨也不理会,上前揪着尹德妃发髻喝问:

“贱人!一娘是怎么死的?谁杀了她?”

尹德妃声嘶力竭地大笑几声,才回答:“谁杀了她?谁杀了她……我当然知道……干嘛要跟你说?野种……反正你就打破头皮,自个儿想想慢吧……”

李元轨想再扇她一耳光,刚扬起手,木梯下方传来蹬蹬脚步声,桑赛和契苾罗二人爬了上来。

二人除腰刀外,各自又背了一张弓,腰系装满箭枝的胡禄筒。契苾罗向尹德妃喝问:“李渊在哪里?有没有另外的路能进去!快说!不然我一刀一刀割碎你!”

尹德妃瞟一眼这胡人手中长刀,脸现惧色,兀自强行镇定笑道:

“大安宫建制不规整,道路曲折,太上皇藏在深宫,就算我说了殿名,你们进去也找不着……你们得带着我再回去,我给你们引路……”

她惊魂初定,便想到要尽力回到大安殿里去,已算颇有胆识。但契苾罗眉头一皱,一刀砍在尹德妃肩头,在她痛号声中喝道:“你说地方,我们自有人带路!”

这胡人说着转头瞟李元轨一眼,李元轨恍然明白他说的带路者正是自己——好吧,名副其实。

尹德妃还在犹豫,腿上又被削了一刀,鲜血迸溅中哭道:“我说……我说……太上皇是在……”

这时头顶忽有喊,二层几人全都抬头去看,高高的木梯上方,那一直留在顶层平台上瞭望的胡人刺客以蕃语叫嚷着。李元轨本来听不懂,但觉他语气急迫,而望楼外的喧嚣动静也透墙传进来,估约是说大安宫的禁军卫士搜到这里来了。

契苾罗又挥刀砍了尹德妃一下,养尊处优惯了的宠妃大叫一声,不敢再耽搁,尖声道:“我说!太上皇在……在凝晖殿!”

两个胡人头领看向李元轨,李元轨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那地方怎么走。桑赛狞笑一声,抽刀戳向尹德妃心窝。

李元轨也拔刀出鞘,当一声架开桑赛的刀,叫道:“她还有用!”——至于有什么用,他还得再想一番说辞应对这两个凶残胡酋。

不过楼外声浪越来越大,已经没时间给他们三人慢慢会商辨析了。契苾罗看一眼李元轨手中长刀,似是也不愿和他争执,一指通往三层哨台的木梯,向尹德妃喝道:“上去!”

翠云峰望楼是座高塔,二层和三层之间高差颇大,那木梯几乎是垂直悬空地伸下来。尹德妃双手被绑,腿上还受了伤,于是战战兢兢举起手腕伸给契苾罗,示意给她割断绑缚。

契苾罗狞笑一声,飞起一脚将她身子踢得跌趴上木梯,又扬扬刀喝道:“上去!”意思很清楚,不想挨刀砍,就自己想法绑着手爬上去。

尹德妃无奈,举双手抓住头顶木梯横踏,抬腿蹬攀。她得爬二三十级才能到达三层哨台,台上四面悬空无出路,如果跳下来摔到台基或地面上,不死也得重伤;如果跳得远些落到了山崖下面,那就是粉身碎骨,所以倒不怕她从那里逃走。

桑赛和契苾罗又用蕃语争执起来,李元轨不理他们,只抬头看着尹德妃一步步爬梯。快爬到中途了,李元轨耳边忽起风声,刚觉不妙,当啷一声,手中长刀被震得飞出。

契苾罗一把打落他手中刀,桑赛上来补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李元轨打个滚想跳起身,桑赛却扑上来他背上。后颈被凉嗖嗖的刀刃,李元轨顿时不敢动了。

“你们干什么!”

“吴王得罪!”这是契苾罗生硬的道歉。这剽悍的胡人武士从四周扯来长布,手脚麻利地将李元轨反绑住,桑赛才放他起身。二人上下打量被俘的大唐亲王,又将他蒙面裹头的黑布都来,割撕掉他的黑外袍露出里面的锦半臂,三下五下,一名黑衣刺客立时变身为狼狈倒霉的高贵人质。

二人一推李元轨,押了他下楼。到得一层,呼喊交战声冲耳而来,几名黑衣胡人以弓弩守着望楼大门,正与门外禁军对射。门外火光摇曳,听喊杀声人数不少,只不知望楼里虚实,一时还没发起冲锋。

契苾罗喊叫几句蕃语,楼内胡人齐声应喏,桑赛却没出声。契苾罗手持长刀抵在李元轨后心,在两名胡人左右护持下走向门口,向外大喊:

“别放箭!你们看这是谁!”

原来这就是桑赛说的“全身而退的办法”。李元轨微微苦笑,倒也泰然处之。走出望楼门洞,外面十数枝火炬一照,有不止一人惊呼:“吴王!”“十四郎!”

围在望楼外的禁军卫士至少有五六十人,树林里还不断钻出增援的。见是太上皇亲儿、天子御弟落入敌手,禁军一阵骚动,发弩射箭的都停下来,带队的军头也愕然不知所措。

但这种情形不会持续太久。大唐贼盗律明载“避质不格者徒二年”,即因顾忌人质而放弃格斗者要处刑,若因格斗而导致人质伤亡,倒不用负责任。只是律令归律令,当这人质身份高贵背景深厚时,救援者不免还是会犹豫。

一声招呼,门外的禁军卫士们后退了一些,带队军头刚要开言,身后忽然响起惨叫倒地声。

弩箭自天而降,是桑赛留在望楼哨台上的那胡人在向下发射。军头喝令还击。李元轨想到还留在哨台上的柴璎珞魏叔玢,心头一紧。

头顶夜空忽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凄厉嘶嚎,而且连绵不绝。听声音来路,那女子一直坠入了望楼后面的翠云峰断崖下。

附注:李元轨在外袍里穿了两层“半臂”以改变体型,这里“半臂”实际上是起了“垫肩”的作用。关于唐代男性穿“半臂”的习惯,详见扬眉剑舞考证《回到唐朝需要准备几件衣服?(一)——唐代日常男装的层次与搭配》

文中摘录:唐人在袍衫之内,一般还会穿一件“半臂”。顾名思义,半臂即短袖或无袖上衣,交领、腰下接襕……穿在袍衫之内的半臂,使男子肩背显得更加挺拔魁梧,大量唐代陶俑、壁画均描绘出了在袍衫之内隐隐鼓起的半臂轮廓。

第二卷完

第三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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