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说少女情怀总是诗,女儿家的心思向来是最难懂的,阿莉罗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会拘泥于过去,郁结于心放不下。只是她放得下并不见得可以敞开心扉,她心中仍然有一个位置是属于付南决的,她硬生生的将付南决自自己的心底赶出,就形成了一个缺口,这个缺口会让她空虚落寞,会让她在被触碰后感到疼痛,她乐意让这个缺口慢慢愈合,却绝对忍受不来有人妄图填满这个伤痕,因为这个伤痕只属于一个人。
大黄的心思阿莉罗也看得明白,他心悦自己阿莉罗是知道的。可是阿莉罗没有办法做出回应,他若是与自己做一个普通朋友便罢了,但是他此时想走入自己的心,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唐锦兮……你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阿莉罗想了很久,终究是开口问道。
这是她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的一个问题,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什么样子的表现,才会被称。
唐锦兮被阿莉罗这一句话给问住了,她静静的沉思,她也是不懂什么叫情。她喜欢上付南决,也是凭着好感,与付南决一起斗嘴、一起玩闹只是觉得他合适,却没有想过自己这样的感情叫不叫爱。
“我也不清楚。”唐锦兮微微摇头,叹息一声,“我觉得我可能没有办法回答你……爱情这个东西,说不好……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对于付南决的感情,是不是爱情。”
阿莉罗躺在软榻上,双手交叠在了脑后放在了枕上,她望着的帐篷顶,嘴角挂上了一丝苦涩的笑容,“我曾经以为我是那样的爱付南决,那样的离不开他。可是没有想到,我说放下便放下了,虽然纠结虽然犹豫,也有着心酸和不舍,但是我并不后悔……反而,反而有那么一丝丝的轻松。”
听着阿莉罗的话,唐锦兮沉默了,她很体贴的没有在这个时候,继续说些什么。
“我以为我自己会痛不欲生,但是我在决定放下他那一刻后,真的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我那个时候才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完整。都说爱到深处难以割舍,可是我却放得那么彻底……我也不知道那些年,对于付南决来说,到底是不是爱了。”
唐锦兮依然是沉默的,她知道阿莉罗是喜欢付南决的,她此时有那一丝丝的醋意,在怨怼付南决为什么会这样讨女孩子的欢心,怎么就能够让女孩子轻易的就陷了进去。
“锦兮,你知道么!师父准备去找大黄谈话,他救下了在水中熟睡的我……我的模样,被大黄尽数看去了。他抱着湿漉漉的我回来,营中不少士兵都看到了。我……”阿莉罗说着这话,语气之中带上了几分悲伤的腔调。
唐锦兮心下有些担忧,看向了阿莉罗,有些担心问:“那么舅舅说了什么?责怪了你吗?”
“他怎么会?他担忧后怕还来不及,又如何会责怪我?只是……”阿莉罗笑了笑想到了陈老对她的好,她的心中就生出了一种酸涩的味道。
只是阿莉罗接受不来陈老的这种好,他像一个父亲一样,真心的疼爱着阿莉罗。可就是因为陈老把自己放在了父亲的地位,他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的女儿名声有损,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伤到女儿名声的人,不表态不负责。
唐锦兮歪头看向了阿莉罗,她的伤在右侧,不能侧卧着,与阿莉罗的交谈,纯粹靠脖子,“嗯,舅舅他不会是要大黄负责吧?”
“嗯……”阿莉罗轻轻的点头,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水汽。
唐锦兮眨眼了然一笑,“这个大黄是谁?”
“咱们营中的一个士兵,原本是守着你的,后来……”阿莉罗不想提起,默默闭了嘴。
唐锦兮转了转眼珠,一脸好奇地看向阿莉罗,“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唐锦兮,你要不要这样八卦?”阿莉罗瞥了一眼,看着眼眸泛光的唐锦兮不由得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唐锦兮捂着微微侧了侧身,“就不准我好奇啊!这英雄救美,佳话啊……”
“有什么可英雄救美的,就没有什么佳话。你别跟我提我俩怎么认识的,提起来我就生气。”
阿莉罗有些咬牙切齿,关于如何与大黄认识的,这件事情根本不愿意去回想,想起来就是一件糟心到不行的事情。这种不堪回首的经历,她迫切地想要忘记,怎么可能说出来?
“谁惹你生气啦?说说嘛,我去帮你出气去。”唐锦兮此时八卦之心大起,阿莉罗一件吊起了她的胃口,若是听不到八卦,她会憋死的。
阿莉罗瞥了一眼唐锦兮,支起身子看向唐锦兮,“真的?那么你揍你自己一顿给我出气好了!”
“我?”唐锦兮由于腹部有伤,也不敢像阿莉罗一样支起身子,她皱着眉看着阿莉罗一脸的不理解。
阿莉罗点头,“对啊!就是你,你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她凶巴巴地看着唐锦兮,仿佛跟她有仇一般。
“怎么就和我有关系了?我怎么会欺负你!”唐锦兮一脸的无辜,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欺负了阿莉罗。
阿莉罗听到唐锦兮不承认,于是气呼呼说:“还好意思说,就是你干的,你干的坏事怎么全不记得了?”
“喂,我怎么就干坏事儿了?”
阿莉罗气鼓鼓地说:“要不是你将我丢出你的寝帐,我也不会摔趴在地上,我不摔趴在地上,我就不会扭到半边身子动不了,那么大黄就不会过来扶我,他没有过来扶我,我也就不会被这个木头缠上。”
“我丢你出去?什么时候的事情?有么?我怎么不记得?”唐锦兮躺平,她支撑着身子很累,而且伤口也隐隐发酸,也就乖乖躺平。
这不是唐锦兮耍赖,她是真的不记得什么时候丢过阿莉罗,像是她这样漂亮可爱的少女,怎么会做出丢人这种事情呢?
阿莉罗目瞪口呆的看着唐锦兮,一下子坐了起来,盘膝控诉着唐锦兮,“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不知道,你扛起我来就丢出了你的寝帐,要不是我还有些身手,非得被你摔个脸着地,你这是故意气我是不是?”
“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唐锦兮疑惑地看向了阿莉罗,“我怎么不记得了?”
阿莉罗翻个白眼,哼了一声,“你记得什么?记得山鸡好吃,记得山兔肥美,记得付南决腰细腿长?”
唐锦兮撇撇嘴,着自己的脸,“像我这样柔弱可爱,单纯善良的少女,怎么会做出这样暴力的事情呢?”
呕!阿莉罗捂着心口,压下要喷涌而出的恶心感,一脸艰难地看着唐锦兮,“咱不带这样恶心人的好么?就你还是柔弱可爱?就你还单纯善良?这八个字和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我怎么了?你怎么这样嫌弃我?”唐锦兮摸了摸自己的脸,她明明就是个好好少女,阿莉罗为什么嫌弃她呢?
阿莉罗瘪着嘴,无奈一叹,“哎,可以一个人手无寸铁单挑一个小分队,手持短刀可以打死一群暗卫,嗯……这的确没有怎么样。”
唐锦兮听了这话,轻轻一笑,“除此之外,我还是个温柔的少女的,就不准我有点少女心了?”
阿莉罗举手投降,点头认命,“好了好了,不说你了。咱们还是歇息吧,不然等明日师父来给你看伤的时候,你又起不来。”
唐锦兮知道阿莉罗在顾左右而言他,也并不戳穿她,反而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就不再开口了。
阿莉罗看来是真的有些累了,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听着阿莉罗的呼吸声,唐锦兮却有些失眠了。
早上与付南决争论的画面仍然在目,她第一次对着付南决又有了新的认识。他竟然是如此一个杀伐果决的人。他这种取舍让唐锦兮有些看不习惯,她原本就是个山贼,心中没有什么大是大非,可是她讲道义,讲义气,做事不会背叛兄弟,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可是付南决的行为,让唐锦兮有些心寒。
她从来没有想过,看起来俊美无畴,性格随和的付南决有着这样的一面。她一直以为对着自己百依百应的付南决,对着亲友温柔仗义的付南决,竟然有着这样的一面,放火烧林,丝毫不顾及迷失在林中的士兵,丝毫不顾及林中的生物,丝毫不顾及林外的村落,一句放火烧林,说得那么轻松。
即使付南决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做,可唐锦兮依旧对着他有些寒心,她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付南决,她觉得她很是可怕。
这件事就仿佛像一颗种子一样,埋入了唐锦兮的心头,她无法抒怀,无法化解,她不愿意让这个名叫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可是她却感到不安,害怕付南决依旧给这个种子提供营养与阳光。
这颗怀疑的种子,一旦破土而出,将破坏掉现在的一切,将彻底毁灭掉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唐锦兮不想这样,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越想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