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安家、何家、史家下午来的,李萍还叫了一出戏,让他们晚饭跟着堂会一块儿。既然要土豪,就是土豪一把吧!堂会完了,外院放起了焰火,这是陈福兴派人快运进京的,原本也是为了庆祝豪哥儿中进士的,不过当时东西进来的,李萍表示十分郁闷,不许用。哪能这么张扬,不过今天她除了让人整治了豪华的宴席,叫了京中最贵的班,最后的压轴就是大放焰火。焰火原本就是湘阳的好,而陈福兴订制的,自然真是好中求好。
其实单就一翅鲍宴,显不出陈家的土豪;再叫一出戏,也不是什么土豪的行为,哪怕是一般人家,真赶上家里有喜事,叫上一个堂会,请亲友们一块坐坐,也就是个意思。就算是京里第一的贵喜班,又能有多贵?一直到戏完了,天上满天焰火时,大家都傻了。
这回的夜宴,李萍真的把陈家的土豪做到十成十。做成这样,就是热热闹闹的一场欢庆一场,让所有人看到,陈家有子初长成。焰火足足放了一个时辰,大家都舍不得低头,真是没有重样的,连那些唱戏的名角们,也都不傻傻的看着。
安太太、史太太、何太太最后看到了焰火,佳音也仰着头,张着嘴,半天不能说话,这个,只是会试通过了,用得着这么庆祝吗?
安太太抱着小溪儿也在愣儿,这暴户式的晚宴做法,还真的第一次见识了,也没人敢当着他们做这些。他们四个老古董,真的见识了一把,啥叫暴户。他们想的是,明天是不是连皇上都要问,谁家半夜放焰火,还放成这样。
“奶奶,真好看啊!”小溪儿也没见过,仰着头,张着小嘴喃喃的叹息了。
“是很好看。”史太太笑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所以还是得有钱,有钱才能过得这么恣意。”
“看这话说的,能值几个钱,只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我们还真没人能过成这样。”大何太太笑了,他们几世的贵族,此时此刻,他们怕的比他们拥有的东西多得多。
所以想想看,陈家有钱只是一个方面,他们更重的东西是,他们目前可以恣意的活着。他们是外地的大商家,儿子过了会试,他们这么放焰火,纵是真的到了皇上前头,皇上也只能笑笑,骂一声暴户而已,却也不会真的怪罪。
史家这回的赴宴是全家都来了,包括史家的三个儿子,媳妇。而佳音的生母董氏也来了,虽说不能像是那个二太太一般坐在大太太的边上,不过,对于园子,对于陈家的富有,大家都算是有了一定的认识。
宴席、堂会,之前,他们其实也都感受到了陈家的富贵,周家园子对于几世富贵的人家来说,也真不算是什么,但是他们却也知道,陈福兴一来,就买下了,他们深知,想拿下这宅子本身,就非一般的实力。
所以那宴席,那堂会,在他们眼中倒是常规的配置了。等着满天焰火时,而且一轮接着一轮,放了一个时辰,他们就会想,陈老爷到底运了多少焰火来?就算大年初一,宫里放焰火,其实也不会放这么久的。史家三子夫妇这回真的体会到,陈家之豪富了。
等一切完了,各自回到家。史老爷和史太太的心也就更加沉重了。一进二门,史老爷便让佳音的生母董氏领着佳音回屋休息。有些事,史老爷根本不想让女儿参与。董氏看看老太太,老太太也忙摆手,让他们快点回去。现在史太太都装不出慈母样,让人不禁有几许心寒。
佳音和董氏似乎没有看到,对着父母和哥哥、嫂子们,行了一礼,带着董氏回到自己小院。小院里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太晚了,佳音也不好传水洗澡,也就叫了热水洗脸。
“你说爹要跟哥哥们说什么?”佳音洗了脸,小间里,只有她和董氏时,她忍不住跟生母说道。
“还能有什么,不过是敲打一下,陈家有钱是陈家的事,跟他们没关系,老爷子不卖女儿。”董氏轻笑了一下。
“爹说了有什么用,人家要惦记,还是会惦记。”佳音轻叹了一声,“爹为什么会给我找上这么有钱的人?”
“估计之前你爹也没想到陈家有这么多钱。”董氏笑了,她好歹也是正尔八经的妾,这些年,老头儿也不是真的摆着她好看的,老头当年能收了她自是有她的本事,也有老头的需要。
董氏能收到的消息,并不比老太太少,只不过,她聪明的不说而已,何必让老太太防她呢。
“是啊,这么有钱,陈家自己内部只怕也麻烦。看看今儿这阵势,大太太和曾太太只怕也不是省油的灯。真占着大钱的是曾太太的大哥。等着陈老爷子去了,你以为豪哥儿真的能落下什么?”佳音对生母假笑了一下。
“我今天看了一下,倒是觉得挺好。豪哥儿应该不会指着家里,曾太太有大太太支持,曾太太在京里的日子,你看到了,她可一文钱没用过陈家的。豪哥儿是她养的,这个陈家都不否认。豪哥儿想做地方官,那是因为他瞧不上陈家的产业,曾太太从小就教育他,陈家的天地太小了,他该有更大的天地。我觉得老爷子之前怕的,现在应该有点觉得他为你真的挑了一门极好的亲事。”董氏笑了。
“极好?”佳音看着母亲。
“极好,非常好!”董氏笑了,看着女儿,轻轻的抱着女儿,“这样真好,真好!”
佳音笑了,想想,“我真的嫁时,我能带走你吗?”
“老爷应该会同意的,不过你别说,这个,你不能说,回头让老爷说。”董氏抱着女儿轻轻的拍着。
佳音笑了,她懂,她敢跟嫡母说要带走生母,那么对嫡母来说,自己就是不知道感恩。但是由父亲跟嫡母说,就是把一个所谓的妾送出去,反而老太太会开心。生母对嫡母来说,总归是心里有点刺的。她不禁想到刚刚大太太那不奈烦的摆手,心里又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