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三信送出来的时候,人也已经骑上快马沿途去追了。
好在船行出不到一百里,就被谢老三给追上了,上得船来,二话不说就先给了这两个侄女一人一巴掌!
太能惹事了!
谢老三是个粗人,他平日虽没有打妇孺的恶习,但是此时已被气得头脑发昏,恨不能立时将这两个侄女给砍了,只是打两巴掌,已经是便宜她们了。
好在谢老三动作快,直接把姐妹二人带下船,然后又租了马车,一路遮遮掩掩地往回走。
这种事情,若是闹大了,丢的是谢家的脸面,谢家的姑娘们还要不要嫁出去了?
谢容兰在看到三叔出现的那一刻,就意识到不妙,只是没想到自己一巴掌被打晕,再醒过来人已经被绑了手脚扔在马车里了。
谢老三一来一回折腾了三日,这才将人带回,又赶忙写信托人往京城送。
只是送信这种事,可遇不可求。
他们又并非大富大贵的人家,可没有专门的小厮负责送信。
也因此,这信晚了几天才送出,彼时,谢明已经着手处置了谢辰。
毕竟是已经过继到了谢家的孩子,而且谢辰如今都是当爹的人了,谢明也做不出再把人送回去的举动,干脆就对外称病,接连几天请了十余位大夫后,对外只说是谢辰身染重疾,怕是将不久于人世。
谢明如今虽然未曾在官场上沉浮,但是见过的人和事却是不少。
这谢辰的品性坏了,好在他留了子翤下来,总不至于让老三日后无人送终便是。
谢修文收到谢老三的来信那天,谢辰死讯也被传出。
谢修文倒是震惊于谢明的手段。
竟然能舍弃这个孙子?
转念一想,反正也不是亲孙子,再者谢辰已经有了子翤,谢明怕是有心要培养下一代,所以并不把谢辰放在心上了。
若是谢辰此次高中进士,谢明怕是还舍不得。
只是可惜了,谢辰连会试都未曾通过,而且又不曾经过正经的路子科考,监生的名额也是花银子弄来的,所以他在谢明眼中,怕是已经没有多少价值了。
谢三爷对这个继子还是很感悟的,他和夫人自认对继子十分上心,无论是衣食住行还是琴棋书画都样样上心,万万没想到,竟是养了这样的一个祸害。
夫妻俩已然知道了谢辰这些年到底做了多少恶,针对一个读书人使的卑劣手段,简直就是毁人前程,这是要遭报应的呀!
好在谢修文的家人发现及时,早一步采取了行动,否则,事情怕是就要一发而不可收拾。
谢辰病逝,并没有给高阳县那边送消息,反正已经入了他们的族谱了,也没必要再与谢六斤等人联系。
谢修文见谢明出手痛快,自然也要承这一份情。
隔天谢修文被景文帝召见,命他讲经的时候,便顺道着提了一句谢宇。
谢宇正是谢林之父,谢明之嫡次子,如今在外任为官,官职不高,正五品。
也是巧了,正好景文帝在为了鸿胪寺少卿一职而犯愁。
如今京中想要这个职位的自然是不在少数,几方博弈之下,倒让景文帝犯了难。
一方是世族高门,一方是清流派第,还有一方则是皇亲,这才让他一时犹豫不定。
鸿胪寺少卿官职不算高,从四品,只是这差事轻闲之余,又有一定的权限,而且最要紧是有资格直接面圣的。
如此,才会引得多方争夺。
景文帝在谢修文停下来之时,便下意识将这件事给说了出来,正好也想听听这位新晋的榜眼有什么好主意。
“回圣上,鸿胪寺,主掌外宾、朝会仪节之事,为九寺之一,亦是朝廷主管民族事务与外事接待活动及凶丧之仪的地方,政令仰承尚书省礼部,圣上若要择少卿一职的人选,自礼部中甄选自是最合适的。”
景文帝点点头:“朕岂能不知自礼部中选人最合适?只是如今翻了个遍,竟是无一人可用。”
谢修文不敢冒失,小心地抬了抬眉眼,见圣人并无不悦,这才道:“回圣上,微臣听闻谢探花的父亲谢宇之前曾在礼部任职,几年前被外放为官。微臣对京中大人们都不甚熟悉,唯与谢探花走地近了些,听闻其父曾是名家弟子,于礼法一事上颇有见解,并且这位谢大人还曾亲往边疆之地,熟悉民俗风情。”
再多的话,谢修文可不敢说了。
景文帝一想,不错,这个人选合适!
此次想要提一位鸿胪寺少卿,主要就是为今冬的各藩国使臣们的各方事宜做准备。
谢修文先前说的那些,景文帝都没听进去,唯这最后一句,倒是上了心。
“嗯,朕倒是想起来了,这个谢宇的确是于地方民俗事务上颇有了解。而且他还精通高丽语,哈哈,谢爱卿,你真是帮朕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呀。”
谢修文连忙弯腰:“微臣不敢,能为圣上分忧,是微臣分内之事。”
景文帝高兴,又与他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这才放他走。
走之前,景文帝干脆又让他帮着拟旨了。
拟旨原本就是翰林院的官员们常干的事儿,谢修文也不是头一回写了,倒是不那么紧张,只是想到这份旨意是由自己一手促成的,心中难免多了一些成就感。
谢修文走的时候,圣上还赏了他一篓桔子。
这是谢修文自上任以来,头一回收到皇上的赏赐,虽说不怎么值钱吧,但这好歹也是一份儿殊荣。
谢修文带了一篓桔子回到值间,笑了一下,便差豆子去将谢林请过来。
“适才圣上命我拟旨,着将谢大人调回京中任鸿胪寺少卿一职,估摸着如今旨意已经送出去了,景行不日便可与父亲团聚了,可喜可贺。”
谢林一愣,完全没想到谢修文找他过来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稍一动脑,便明白了这其中必然少不了他起到的作用。
“多谢子成兄,来日若是有什么需要小弟效力之处,还请直言。”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况且谢大人也是正好合适这个位置,若是换了其它地方,我也不敢跟圣上提。”
谢林心头一动,如此更是肯定父亲能回京且升职,是多亏谢修文的相助,不免又多了几分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