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离话音刚落,就听见不知谁朝向寿阳城方向的天空射出一只箭,箭行至半空一声如炸雷般的爆响震彻十几公里,随后回音来回震荡许久才消失,还未等回音完全消尽,又一支同样的箭被射向空中,同样的爆响,同样的回音,汪骁回头望向阵中见一骑兵正拉开了弓正准备射出第三支箭。
“赵将军,您这发信号是求援?”汪骁问道。
“也可如此理解。”赵离答道。
如雷般的爆响共计响了七次,待最后一次的爆响回音落定后,白莲教的将士们与汪骁学着赵离他们静静的等着,虽然他们不知道赵将军他们在等什么。
可是过了许久并未见任何动静,汪骁实在是忍不住,略带调侃的向赵离问道:“将军,是天降神兵还是,遁土而来?”
“少将军,这爆炸的回音还没停呢,再等等。”赵离说道。
“不是,早就听不见回音了。您的耳朵被刚才的爆响震耳鸣了吧?”汪骁真信了赵离的说辞,竟关心到。
“非也,非也,是少将军听力有问题,不信你问问其他人。不过应该不用问来,等的人出现了。”赵离虽然与汪骁说着话,其目光从未离开过紧闭的城门,而就在此时城门缓缓打开,俩骑兵朝着赵离他们奔来。
赵离见此向身后的将士们喊道:“听我令,进城。”
六千人马已经等了许久,得到命令心中不乏喜悦,紧绷的脸终于舒缓开来,紧随着赵离将军向前涌动,当然汪骁也是一样,只不过比其他更夸张一些罢了。
城中出来的骑兵与赵离在护城河外汇合,只见骑兵翻身下马,向赵离行礼说道:“恭迎赵将军,方才与贺春临部下起了冲突,但为城中百姓着想,便从西门放了他们一条生路,故此耽搁了些许时间。”
赵离也翻身下马,一旁的汪骁也照做翻身下马,迎接二位。
“哈哈,我赵离此生无憾了,有众将士追随,夫复何求。”赵离边说边笑道,这笑声似乎是对自己一生的肯定。
几位将军相互认识后,赵离引了六千兵马入驻寿阳。
汪骁进入寿阳城不久,常蝉子等率二万兵马,也已来到城外。赵离率众出城迎接。
一番客套后,蝉子说道:“我部在此稍作休整,半个时辰后开拔攻打太原府,此役成败定会成为我圣教兴衰转折点。还请赵将军鼎力相助。”
“粮草兵马皆听军师调遣,只是老朽已完成军师交给的任务,惟愿陪伴家眷,还请军师成全。”
“既然将军心有挂念,就不为难将军,令尊令爱及其他家眷皆已安排妥当,将军莫急秘哨早已告知我住处,待我一会书写下来。”
“赵离不胜感恩。”赵离行大礼道。
“将军莫要如此,快快请起,既然投靠我圣教,理应照顾好其家眷。我还有事求将军,这太原城城高水深,可否有投机之处。”
“在下自天下太平以后,便住在寿阳,未曾离开,对太原知之甚少,还请军师见谅。”赵离回道。
此番话一出,常蝉子便彻底明白了赵离的心思,因为赵离曾作为箭术总教官在太原待了三年之久,其推脱知之甚少,分明是想彻底断了这趟浑水,只想就此归隐。虽是懂了,又不好说破,蝉子只好客气到:“无妨无妨。”
蝉子令人拿来笔墨纸张,又发现无处安放,只好趴在马车上快速的写了几个奇丑无比的字,按照他对赵离的允诺应是个地址,就是字太丑,不仔细辨认恐是难以认出。
在一旁的汪骁见军师的字,不禁问道:“军师,听闻您可是前朝的举人,就这字也能中了举人?”
“嗨,都快二十年了,荒废了,再一个你说在这马车上哪能写好。”蝉子向来对汪骁的任何话语从不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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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离谢过军师,然后对追随多年的下属说道:“我赵某,年老体衰,行将就木,早已无心战事,无心军政,只图个膝下儿女,夜雨芭蕉。今日幸得蝉子军师收留,才保全了性命,军师有经天纬地之才,为人宽宏大量,众位如若想建功立业可追随军师。”
说罢赵离老泪纵横,谁也没想到此役竟成了他的告别演出,众追随赵离数十年的将士,无不泣不成声,这出生入死的情义,岂能只言片语便能割舍。
常蝉子听闻不禁心中触动,谁不想老来膝下儿女满堂,闲来听夜雨芭蕉,而这个目标又是何等的奢侈。
常蝉子见这情绪有些失控,随带领白莲教将士们为赵离鼓起掌来,这掌声竟持续到赵离行礼制止,掌声,哭声渐渐平息,常蝉子跳到马车上向近三万将士喊话:
“好一个:膝下儿女,夜雨芭蕉。试问说不曾想过上赵将军想要的安逸生活,可是这鞑虏降我人等、灭我文化,改我习性,此实为灭种,种将覆灭,何谈生活。今日我将摔众位攻打太原,如若功成必将成为我圣教光复大明大业的转折点,故恳请众位将士为膝下儿女不顾生死,为夜雨芭蕉勠力同心。”
蝉子从未打算来一个誓师大会,可能是赵离的话打动了蝉子,才令其新生共鸣,才有了方才那一段誓师鸡汤。不过这番话很奏效,三万将士齐声高喊:“不顾生死,勠力同心。”
喊声又一次震彻了大地,震彻这小小的寿阳城。
这边常蝉子忙着誓师,另一边太原城巡抚衙门内,白如梅和范能确是坐立不安,因为早有暗哨报告,白莲寺正集结兵马向太原进军。正当白如梅急下命令周边驻军集结太原时,从寿阳逃脱的贺春临死党飞奔来报:寿阳失守,赵离叛变,贺将军被射杀。
闻此堂内数十位将军惊愕不已,白莲教自发兵一来未尝败绩,势头如此迅猛,或许正应了那句:得天降宝石,御天下的传言。众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等待巡抚大人的调遣。
白如梅或早有考虑,在扫视堂内众将后竟然淡淡的说道:“众将白莲教不足为惧,城内及城外在加三日内到达的援军,不下十万,我以五倍正规兵力怎会抵不过区区两万草寇!”
此言一出引起众将不小的骚动,仅是闭而不战,耗过三日,内外夹击便可除了白莲教,众将如是说着。
“原骋,令你城东守军,驻进乌金山东南夹金关,阻击敌军前进速度,务必拖延一日时间,搓其先锋锐气。”
“巡抚大人,要是敌军不走夹金关该如何?”原骋问道。
“保存实力,待援军到达,内外夹击。”白如梅应到。
“城外驻军,援军未至之前不得轻举妄动。”白如梅补充道。
众将开始议论纷纷,看来这固守等待援军是眼下最好的策略。
“各位将军,如无问题各自回营坚守等待援军。”范能见堂中将军议论纷纷,想压一压,说道。
众将纷纷行礼,退出了巡抚衙门大堂,各自回了营房。没多久堂内又恢复了平静,只剩白如梅和范能二位统领默默的各自喝着茶水,此时二位定是不渴,喝茶只是掩饰这尴尬而又无奈的境遇罢了。
时至午时,常蝉子还令部队在寿阳城外好生休整,一个时辰已过却无拔营行军的意思。汪骁有些不解向前问道:“军师,寿阳城内车马兵将粮草已备好,为何还不起兵?我等只有三日时限,这已过了半日。”
“不急,不急容将士们再歇息个把时辰。”常蝉子回到。
“军师,我们是在等什么?”
“等天时。明日清晨前到达城下是最佳时点。”
汪骁虽是不解,也学敖腾不再多问,只是问候了一句:“军师这天有些热,您多喝水。”便行礼离开。
八月上旬,本是秋季渐冷的时候,今日午后天气愈发热了起来,大有秋老虎的势头,本已着了厚厚衣服的将士们只好就地脱了外套,已消暑气。
炎热一直持续至申时,天气才渐渐凉爽起来,众将士也穿好了外套等待军师下达行军命令。
“敖腾,身体还能扛得住吧?”常蝉子问道。
“回军师,并无大碍。”
“好,传我命令,拔营出取道平头镇绕过夹金关,直取太原,控制行军速度,明日清晨到达即可。”
“敖腾遵命。”敖腾接了命令,令身边副将各自回阵中传令,盂县开拔的两三千万兵马以及寿阳归顺的近六千兵马共计近三万兵马,浩浩荡荡奔向西北,直奔太原而来。
太原城西侧靠山,继承了城池凤凰的建筑格局,城高墙厚,外城内城嵌套,整个城池像一只栖息在山下回首而望的巨大凤凰,其建筑风格粗犷大气中又显细腻成熟,街中商贾字号等无不显示出游牧文化与农耕文化的交融,也造就了城内百姓,敢爱敢恨又知书达理的个性。
太原城内同样经历中午的燥热,下午渐渐凉爽时,百姓纷纷出了家门,出门享受清凉。虽说已知大兵压境,听闻白莲教对百姓关爱有加,即便是城破,城内百姓生活可照就,这对百姓来说,恐慌也就无从谈起,倒是一些受过清旗营盘剥过得百姓,期望着白莲教早日进城。
在太原如凤凰般的城墙内,有一个身体壮硕,但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壮士,用胳膊卷一柄长枪,枪尾拖拉在地上,枪尖随着枪尾拖在不平的地上引起的抖动而抖动着。
此人漫无目的的在原本繁华如今冷清了许多的内城街道上走着,饥饿的目光四处寻着有没有可以乞讨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