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你妈呗,实在不行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呗。他们总会妥协的吧?”
我一心二用地说。
“算了吧。”花甜叹气,“在这种事上,我爹地妈咪只会站在我大哥那边!我要是去闹了,我妈咪就更有理由把我送去国外了!”
我抬起头来,看向她那郁闷的表情。
搂过她的肩膀安慰说:“他们也是为你好,你可是千金小姐,的确也不适合和一帮男人混在一起。”
“怎么连你也这样说?”她皱起眉头,“你知道的,我不想离开拳馆。”
我当然知道,可是就怕神女有心襄王无梦,那个呆头呆脑的童宇又怎么会知道她有多宝贵。
“你和童宇聊过了吗?”
“没来得及,就被大哥带回来了。”花甜表情更是难过,“说不定他现在都恨死我了!怪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家庭背景!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和他越来越亲密了。”
“算了,顺其自然吧。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也求不来!要是童宇也喜欢你,会来找你的!”
我拍拍她肩膀,然后继续埋头整理。
花甜凑过来,看我的笔记本:“你划掉的这么多,都是问过的?”
我咬着笔头,眉头紧锁:“任何一个希望都不可以放过,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了。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那……我也在朋友圈里发消息吧。就像你说的,说不定真的能救人呢。”花甜说着,也加入到我的行列中。
“谢了。”我简单道谢,头都没时间抬。
然后,手机响。
这个死胖子终于回电话了。
“死胖子……我不是找你算账的……只要你明早出现在医院做个小检查,我保证以前的事一笔勾销……谁要你的肾……我的好朋友急需做骨髓移植手术救命……你是敢不出现,我就真的要下江湖追杀令了……这还差不多……”
再接着打其它的。
“嗨,好久不见……是呀是呀,我这一年太忙了……不是不是,我不是想找你借钱……真的不是……等……等一下……”
“王老大,是我童可可……最近还好吗?……是啊,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你不是说以后有需要你的话只管说么……什么?你不在国内啊?那……没有办法了。”
“喂,你欠我的那几百块打底还打不打算还呀……这样吧,你帮我个小忙,这几百块我就不要了……嗯,说定了。”
“……对,事情就是这样的……她现在真的需要帮助……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明天医院见……”
……
花甜回房间去了,我还在打电话。
打得口干舌燥,不舒服地咽了咽,正想回房间去拿水喝,却见花冥走了过来,直接扔过来一罐热乎乎的罐装咖啡。
我眼疾手快接住,小声说了句“谢谢”。
还好,他一幅懒得和我计较的表情。看样子,他不是因为花甜的事来责难我的。
下秒,他在旁边坐下,漫不经心地问:“成果如何?”
我咕咚咕咚地喝完咖啡,露出得救的表情:“有几个已经答应了,我打算等会儿再去网上发发召集贴什么的。”
灯光昏暗,我不确定他的嘴角是不是隐隐上扬了一下。
见他不说话,我主动道歉说:“那个不好意思……白天……我是有点着急上火了,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闻言,花冥看向我,扬起眉头,淡淡地回:“智者不会和情绪失控的人计较。”
是是是。
“那个……”我还是忍不住问,“你设那个基金,是因为你奶奶?”
“基金会是对她的纪念。”花冥直言。
我没想到,他会回答我,于是忍不住八卦起来:“那你和她的感情是不是超级要好?”
他没有凶我,但也没有回答,示意我继续努力,起身离开。
不一会儿,他却返了回来,补上这么一句话:“努力过就好,凡事都要有心理准备。在这世上,总有你无能为力的事。”
……
我当然知道。
只是……一旦动了舍不得的念头,就不想撒手。
……
这些天下来,我见人就问:“亲,有没有兴趣捐赠骨髓做一个好人?”
更恨不得把这句话写在衣服上,让所有能遇上我的人都看见。
还好,花锦这几天没给我添乱。按时上学,按时去练习室排练。
这天,我正在房间里,跪地上画着展板。花锦就敲开了门,倚在门边上,问:“你搞什么呢?”
我抬头看他一眼:“我联系上一个志愿者组织,明天和他们一起去做募集活动,我们要让更多的人知道月月的事。”
“瞧瞧你,脸上全是油彩。”他说着,走这来,“这种广告板你让他们弄嘛,这么大一块你明天怎么带去现场?”
“没办法。人家是义务帮忙的,都没有时间,只有我自己弄了。”说着,我就想起来,“对了,明天把你那辆敞篷借给我吧,我把它立在后面。”
他还挺爽快,同意了。
没过一会儿,他不知从哪儿拿了块毛巾,蹲来我面前,直接托起我的脸来,就用毛巾擦。
“谢了。不用擦了,反正我还没弄完。”我笑笑。
花锦眉头紧皱地看着我:“你别弄了,我找家公司让他们去弄,能花多少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严肃地回,“他们不了解月月,根本弄不出能感动人心的东西。我必须要让更多人感同身受,不忍心拒绝帮助她。”
说完,我又继续用画笔继续在画板上画着。
下秒,花锦盘腿在我旁边坐下:“那小丫头醒了没有?”
“醒了,只是情况还是没有稳定。”
我在医院见到醒来的月月时,她就算奄奄一息仍笑着说没事。
只要想到她那个笑容,我就心痛到无以复加,也更加坚定了寻找希望的决心。
“你怎么不叫我也去检查一下?”花锦突然问。
我看了他一眼,笑笑说:“让你去检查,配型成功也没用啊。林安琪女士肯定不会同意你去冒这种风险的吧?”
“你最近不是都疯了吗?见人就让人去捐骨髓。连家里的佣人都怕了你了。怎么还顾及起这个了?”
这些天,我算是再次看透了人类的自私和无情,剩下的只有无奈。
“算了。有些事还真不能勉人所强。”
“那我大哥又可以?!”花锦冷不丁地问。
我的动作停下来,坐正了看他:“什么意思?!”
“听小甜说,大哥的资料早就在骨髓库里了。”他环起手来,“那你有没有怀疑过,就算配型成功,他也不能捐献呢?”
我没说话。
的确,我没有疑虑过。
“看吧。”花锦一脸的不满,“如果他的配型成功了,你就不会怀疑他能不能捐献!因为在你心里面,你非常信任依赖他,根本就没有怀疑过这种可能性。”
我怔了怔。
“首先,他比你独立。”我开始解释,“就算有人反对,他也会坚持自己的决定。第二,他的配型并没有成功。所以你这个问题的逻辑性并不成立。”
看着花锦那越发计较的表情,我只能继续圆,
“当然,我也不是说你不独立,或者其它不好的意思。总之……我只是觉得你的可能性较小而已。”
“行了,你不用说了。”花锦看上去还是在生气,“反正在你眼里心里,我大哥就是这个。”说着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又立起小拇指,“而我呢,是这个。靠父母荫德吃饭,当然没什么能力可以帮你。”
我叹口气,这个时候非要这样比较么?
只好无奈地说:“花锦,你能别在这个时候来和我生气吗?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这些天实在是被太多人拒绝了,所以不敢再抱更多的希望了。
“我只求上天能看在我们这份真诚上,多给月月一个机会而已。你要是想发少爷脾气求安抚,恕我真的没有时间顾你好不好?”
说完,我没什么好情绪地继续拿起画笔。
余光瞄过去,他的脸真是臭到了极点。
小屁孩儿!我懒得再说。
“我已和许美约好了,明天去医院做检查。”没过多久,他轻声说,“我答应你,如果配成功了,就算爹地妈咪反对,我也会做手术的。”
我猛得抬头看他,意外又感动。
“千万别太感动。就算是还了你帮我找回许美的人情。”花锦刻意撇清地申明。
“你可别骗我。要不然……如果真配成功了,你又不愿做手术的话,我可不保证会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我红着眼说。
花锦笑了笑,伸手揉乱我额前的头发。
我傻住。
这人……没大没小的。
“瞧你这动作慢的,分一只笔来,我大发慈悲帮帮你。”
我笑着斜眼看他,然后递过来一只笔交待说:“这个铅笔稿里的涂绿色,慢点涂,别弄得像狗啃的一样。”
“不要用这种笨蛋言语来提醒本少爷,本少爷的智商不需要好么?”花锦傲慢地说着,也跟着跪在画板前开始付诸行动。
我笑着翻个白眼,与他并肩操作。
“过去点,你影响我了。”
“将就点,画板也就这么大,要不你先画那边。”
“花锦,我突然想起来,你今天不用排练吗?”
“今天不用。”
“你不会是特意为了我,直接就从学校里赶回来了吧?”
“拜托你先照照镜子!”
……
正是说说笑笑,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月月妈妈……嗯,明天还有几个朋友过来检查配型……不辛苦不辛苦……你就不要和我客气了……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你……说什么?”
我感觉自己完全没有听清楚,她最后那几个字。
只感觉膝盖间好一阵刺痛,整个人都懵了,连着灵魂也跟着脱离了身体。
“怎么了?”花锦在旁边问,“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有人配成功了?”
最后那几个字,我听清楚了,只是不想听清楚,爬起来就往房间外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