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照耀着大地,虽然接近北寒带地区,可是烈日炙烤的感觉依然很强烈。五个孩子一踏入森林,浓密的树木枝叶立刻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一股清凉迎面扑来,让人每个毛孔都真切的感觉到了清新和潮湿。
和热带常绿阔叶林地面的昏暗不同,北温带这里的针叶林间光线都很充足。由于松树、云杉、白桦这样挺直的树种大量占据着旷野,它们那些采光面积较小的树叶,可以让很多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到地面上,所以这里的草本植物也很茂盛。肖强他们需要不时绕过一丛丛的灌木和杂草,寻找那些野草稀疏的地方才可以一直前行。
森林里不久前应该下过雨,脚下踩着的陈年落叶厚实柔软也很潮湿。偶尔间路过的一些断树腐木上,都能看到新长出来的蘑菇。远处林间的一些洼地里还积存着一汪汪的雨水,在一束束纤细阳光的映照下,这些平静的小水洼就像一块块小镜子般,倒映着蓝蓝的天空。
在这自然气息浓郁的深山老林间,五个孩子排成一队慢步前行着。
“你们发现没有,刚才在山坡上还能听到森林里有很多鸟鸣的,怎么现在这么安静?”小生物学家刘菲忽然问道。
“你们一来就大喊大叫的,那些小动物都给吓跑了。”肖强在前面领着路,如果发现哪里的灌木丛上有成片的蜘蛛网,他都会躲的远远的。
“也对啊,我们喊得那么大声!”见到周围都是自己不认识的草本植物,刘菲拿出了手机登上“度娘”,开始查找关于大兴安岭地区的资料。“网上说,东北这边的原始森林里有老山参和灵芝。”
“百年人参千年灵芝吗?听说这东西很值钱的。”张稼轩眼睛放光的扫视着脚下的草丛。
“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应该能碰到吧。”刘菲停在一株刺五加旁,打开手机的相机拍了张照片。
“你们看!这棵云杉长得真高啊,怕是得有30米吧?”许东明跑到一棵大树的下面,伸手环抱住了粗大的树干。
张稼轩也来到了树下抬头仰望,然后举起了手机拍了个云杉树尖直插蓝天的特写。“我看不止,应该有40米了!”
范丽一直在好奇的观察着四周,忽然她兴奋的大声道:“快看!那棵松树上有松鼠!”
“哪呢?”刘菲刚举起手机想拍个照片,结果只看到了一条大尾巴快速窜入树丛间不见了。见到小松鼠被范丽一嗓子就给吓跑了,刘菲埋怨道:“在森林你得小点声,你看松鼠都被吓跑了!”
范丽讪笑道:“嘻嘻……那松鼠太可爱了,我下次注意!”
五个孩子在这片异国的森林游览着,他们都各自拿出手机,像个标准的中国游客一般,先是欣赏着原始森林里的自然风光,然后看到什么新奇的花草、昆虫、小动物就随手拍下几张照片。至于百年人参,千年灵芝什么的,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肯定是不容易看到的。倒是新长出来的松茸,和一些常见的中药材倒是看见了一些。
喜欢各种动植物的刘菲,一进入森林就开始四处观察。她时而看看一只草叶上的毛虫,时而摘下某株药材的叶子放入背包。总之是走哪看哪的,拖慢了整个队伍的前进速度。
对于刘菲的磨磨蹭蹭,肖强他们并不在意,反正来这里也是没事瞎转悠,就任由刘菲四处“探宝”好了。
在五个孩子的头上,那两个传感球慢悠悠的在他们四周飘来飘去,有时实在是飞得太低,挡住了肖强的视线,他就会挥手驱赶一下,让传感球飞高一些。
“小强,这边有个水塘,应该能找到苔藓的。”刘菲看到东面不远的洼地里有水,就立刻走了过去。
“先等等。”肖强叫住了刘菲,然后开口问道:“智脑01,我们周围有危险生物吗?”
肖强脸上戴着的眼镜里,传出了智脑01的声音:“半径3公里内没有危险生物存在。”
肖强想了想又道:“智脑01,让传感球扫描一下水洼周边的地形,然后分析一下有没有人上类活动的踪迹。”
“好的。”智脑01立刻控制两个传感球飞升了高度,然后绕着前面的水洼开始扫描。
刘菲见肖强如此谨慎,很是不解的问道:“小强,你为什么对这里不放心?”
肖强眯着眼看着前面的水塘说道:“看周围的植被多为水陆种类,这处水塘应该是常年存在的。像这样的水源地平时肯定会有各种动物来喝水的,如果有人狩猎的话,在水塘周边下一些捕兽夹,收获一定不少。”
刘菲恍然道:“哦,你是怕这里被人下了捕兽夹?”
肖强点头道:“对,这边的俄罗斯人很喜欢打猎,谁也不敢保证这里就没人来过。如果发现有人类的脚印,大家就要原路返回了。因为放置的捕兽夹都会做一些伪装,我们根本就发现不了。万一有谁踩上,小腿都会被夹断的。”
“这么危险!”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走过来的许东明立刻放轻了脚步,很怕踩到可能隐藏的捕兽夹上。
肖强趁此机会说教道:“大家可不要粗心大意了,在深山老林里,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的。”
张稼轩对此不以为然,摇着头说道:“应该没那么邪乎的,这里可是原始森林,人类一般不会跑这么远来下捕兽夹的。”
肖强谨慎道:“就怕有‘二般’的。你看现在的网络小说里,凡是深山老林就会有古墓遗迹什么的。那这里有捕兽夹,也不是不可能的。”
“我算是服了!”张稼轩摇头望天。
这时,两颗传感球已经绕了水塘飞了一圈,再次回到了五个孩子的身边。
智脑01的声音再次在肖强的眼镜里响起:“我扫描了水塘周边300米范围,根据多波段扫描图像分析,这里的各种动物脚印中,都没有人类的脚印出现过。”
“很好,我们可以过去了,大家都跟紧点。”肖强迈步前行。
大家都跟在肖强的身后,走过了一片嫩绿的草丛,再绕过一丛开花的蓝莓,这才来到了那处面积很大的水塘前。
头顶上没了参天大树的遮挡,阳光再次变得明亮起来。眼前的水塘形如天上的闲云,方圆只有两三百平米。塘水清可见底,几片荷叶下时有几尾鱼儿嬉戏。岸边礁石嶙峋,几丛芦苇随微风轻摆。
一根早年间因雷击而断的樟子松倒入塘中,巨大的树干如老龙吸水般扎入塘底,露出水面的树干上早已爬满了各种绿苔和松耳菌。
“甜甜,那边的烂树干上有苔藓。”肖强登上一块光滑的礁石,一眼就看到了那段腐木上爬满了一片嫩绿。
“我们过去看看。”刘菲踩过几块半米多高的平顶礁石,和肖强一前一后的靠近了粗壮的倒伏树干。
“呱!”两只绿色的树蛙被突然到访的人类吓了一跳,一前一后的从腐木上跃入了塘中,在平静的水面上留下了两片涟漪。
“有青蛙!”范丽和许东明他们惊喜着冲了过来。
“哎!你们三个别过来了,这块石头可站不下五个人。”肖强发现脚下的石头很滑,赶紧拦住准备起跳的范丽他们。
“知道了,庄稼,咱们去那边。”许东明三个人踩着旁边的礁石绕到了腐木的另一边,一门心思的去抓两只逃走的树蛙去了。
刘菲靠近了腐木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从肩上的背包里,取出了一个小塑料袋和一只小镊子,开始小心的翘下一块块嫩绿色的苔藓装入袋中。五个孩子中,只有刘菲下车时做了准备,背了包带了工具出来。严格算起来,肖强他们四个都是空手游玩的,陪着刘菲完全是来打酱油的。
肖强看刘菲采集的很认真,觉得好玩,也靠近了树干观察了起来。因为水气的常年腐蚀,再加上酷暑严寒的冻融效应,在这段一人都环抱不住的树干上,很多地方的树皮都没有了。在这些没有树皮覆盖的深褐色木质层上,一块块毛茸茸的绿苔就像微缩的小草坪,可爱的点缀着逐渐腐朽的树杆。而在那些有粗糙树皮覆盖之处,基本都长着土黄色的片状树菌。
再靠近了仔细观察肖强还发现,那些像绒毛一般的绿苔长得都是不一样的。成片生长的是一种类似小草的绿苔,叶子细长柔软的卷曲着;成团生长的绿苔有着坚挺的主茎,两侧交叉长着兔儿状的小叶子。由于这些绿苔的个体都只有一两个毫米大小,远远看去就都成了一片绿茸茸的了。
“扑通……”一块石头被投入水中,溅起的水花都洒到了刘菲和肖强身上。
“你们三个这是闹哪样啊!”肖强抹着脸上的塘水喊道。
“抱歉!我们想把青蛙砸上岸。”张稼轩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肖强看到两只蹬着腿洼泳的树蛙,正在逃向水塘远处,规劝道:“青蛙是益虫,别祸害它们了。”说完肖强回头,却见三个家伙都在卷起裤脚,看那意思是要下水,他赶紧吓唬道:“哎!你们三个别下水,水里可能有血吸虫!”
张稼轩三人全都动作一滞,齐齐看向了刘菲。
只见刘菲把装着苔藓的塑料袋和小镊子装进背包,然后拍着衣服上的水说道:“水塘是死水,里面的寄生虫非常多。我们回去吧,苔藓都采集好了。”说完,她转身小心的下了礁石。
肖强和范丽他们也都紧紧跟上,五个孩子离开了水塘,开始动身返回大巴车。
森林里根本就没有路,五个孩子刚刚往回走出百来米就找不到回去的路线了。
“我们这是走到哪儿了?”张稼轩发现四周的环境很陌生,不像是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
肖强回到了队首开始探路,听张稼轩这样问,他爬上了一棵歪脖的水曲柳,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然后跳下树说道:“我们没有迷路,停车的山坡就在正西面,再走1公里多我们就能走出森林了。”
“这里多好玩啊,我们那么早回去干嘛,不如在附近找找,看看能不能挖到棵人参。”许东明意犹未尽的看着周围的树丛说道。
“不用在原地转悠了,我们往回走时沿途寻找就行。”刘菲折下一段忍冬的树枝,连带叶子一起装进了背包。这一路行来,她基本上已经变成了一个进山的采药人了。
“行,我们走‘Z字’路线,这样搜索面积会大一些的。”肖强带着大家,开始在大树间来回斜线前进。
五个孩子喜欢在森林玩,这其实就是人类亲近自然的天性在作祟。人本来就是动物,在远古时就生活在这样的天地里。不管人类怎么进化,亲近自然的天性依然深埋在基因的深处,无论到何时都会保留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