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你们要找的东西?”君怀笑看着手中的绣鞋,淡声问道,说话时,目光并未落到二人身上,但却让面前的二人身子一僵。
两名女子没作声,只是低着头,像是要用沉默来代替回答,又像是要跟他死磕到底一样。
也是,如今被抓了现行,不能说话,只能当哑巴了。
君怀笑见状,也不跟她们多过啰嗦,只是拿着鞋,转而看向南宫枫尧,唤了一声“王爷”。
南宫枫尧应声与他四目相对,目光顺势落到他手中的鞋子上。
这鞋他见过,在他与季琳见面的时候,因为对季琳别样的感情在心中滋生,所以对季琳的一切他都多了几分关注和留意,所以他记得很清楚,季琳穿过这双鞋。
他的眸光沉了下去,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说,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这只鞋又是怎么回事?”南宫枫尧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甚至是将方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似要将一切弄个水落石出一般。
而冷冽的语气和平日里的他完全不同,好像随时都会离弦的箭一般,带着隐隐的杀意。
“属下……”面前的二人被南宫枫尧喝得身子一抖,其中一人颤颤出声。
而二人一直口口声声自称“属下”,可见二人确实并非一般侍女。
“若再这般吞吐,本王便只好令人将你们带回,按东祈律令处置。”南宫枫尧继续冷喝道。
按东祈律令,那便是要追究到底的,到时候后面的枝枝桠桠,都会被连根拔起,几乎就没有任何余地了。
尤其是此事事关季琳,后果更是可想而知。
二人暗暗权衡了一番利害后,同时将头往地上一磕,异口同声道:“王爷恕罪!”
南宫枫尧阴沉着脸看着二人,等着二人继续下文,结果其中一人抬起头,刚要说话,却是忽地朝着他身后惊叫了一声:“娘娘!”
南宫枫尧一怔,扭头看向后方,只见嫣静雪忽然软绵绵的朝地上倒去。
她一直没有跟上来,也不敢跟上来,所以远远看着这边的情景,而因为距离不算太远的关系,这边的对话她也听了个真切。
眼看二人马上就要招架不住,要将她招供出来的时候,她只得赶紧使了个诈。
不管后面怎样,现在先晕了再说。
果然,她这么一晕,这边的事儿肯定是暂时继续不下去了,无论如何,天大的事也没有她这个大活人重要啊。
南宫枫尧大步奔到嫣静雪身边,边急声唤她,边将她从地上抱起来,然后唤出暗卫将跪在地上的二人带回王府。
君怀笑看着眼前的一切,并未阻拦,脸上笑容依旧,却寒意四散。
……
君府。
回来之后,君怀笑便立即令人换了寻找方向,将位置扩散到了乱坟岗周边的很大一片区域。
那一片虽然荒无人烟,但只是在相应的范围之内,出了那个范围,便跟其它地方一样,有村落有人烟,只是不那么密集。
毕竟是在祈京之外的地方。
……
再说宁王府这边。
南宫枫尧将嫣静雪带回来之后,便令人安顿好她,自己则去了二名年轻女子那边。
式烟和式尘守着二人,见南宫枫尧到来,两人便抱着拳退到一旁,两名女子则跪在地上,一副听候发落的模样。
“把你们之前未说完的话继续道来。”南宫枫尧长袍一撩,在她们面前的椅子上坐下,厉声道。
二人似乎又犹豫起来,但也只是很短的时间,事到如今,此事已不是二人犹豫能解决的了。
“回王爷,是、是公主。”其中一人低着头,吞吐出声,声音小得像是胆怯,又像是愧疚,对嫣静雪的愧疚。
公主对不起,属下也是迫于无奈,若不然到时按东祈律例处置,说不定后果只会更惨,所以……还是坦白吧,说不定坦白还有一线生机。
年轻女人在心中一阵歉意,南宫枫尧却是听得眉心一跳。
公主?!
“雪儿?”虽然已经很明显这个公主指的是谁,总不能是南宫语吧,但为了更加确认,南宫枫尧还是多问了一句。
“是!”年轻女子回答。
“把你们知道的,做过的事,如实招来!”南宫枫尧冷冷的看着二人,虽然二人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但仍然通过周围的气息感受到了他的寒冷和杀气。
二人不禁暗暗吸了口气,然后一说一合,将她们那天如何把季琳带上马车,又带到荒坟岗那边,并且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全部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南宫枫尧听得心中怒气直涌火冒三丈,虽然他仍疑惑不解这些情绪的突然出现,但他根本控制不住,只是听到季琳一连串的遭遇后,便忍不住滋生出这般情绪。
他一巴掌拍在桌沿上,桌面的茶杯因为他手上的力度而跳了起来,然后一个翻滚,掉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茶杯碎了,茶水洒了一桌子,顺着桌面滴滴嗒嗒滴到地面,地上跪着的二人皆是身子一抖,连忙将身伏到地上:“王爷息怒。”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南宫枫尧没有时间去深究心中的情绪出现的原因,他只知道他现在很生气很愤怒,甚至想杀人。
他借着手上的力,从椅子上“腾”的一下站起来,地上的二人感觉到他的动静,又是一惊。
南宫枫尧对季琳的感觉,二人不甚清楚,但作为嫣静雪的亲信,加上那天嫣静雪跟季琳说的那番话,二人自然知晓自家主子和季琳之间的恩怨,只不过南宫枫尧的反应,实在过于出乎她们的意料就对了。
而二人知道,这一次多半是在劫难逃了。
“王爷息怒,此事是我们姐妹二人所为,请王爷责罚,求王爷不要为难娘娘。”难逃就难逃吧,但无论如何,此事也不能连累上娘娘,于是其中一人赶紧开口求情,接着另外一人也连忙跟着附和:“是啊王爷,求王爷不要为难娘娘。”
南宫枫尧睨了二人一眼,发出一声冷哼,哂道:“看不出你们还这般忠心护主,自己死到临头了,还护着你家公主。”
“王爷开恩!”二人异口同声道。
南宫枫尧未置可否,只是唤过式烟和式尘:“把她们带下去。”
式烟和式尘得令,过来将二人从地上拖起来,临走前,式烟忍不住朝南宫枫尧多问了一句:“主子,接下来又如何处置?”
南宫枫尧看了他一眼,视线扫过他与式尘手中的二人,才朱唇微启,轻描淡写道:“废了她们的武功,再听候发落。”
怎么发落,他当然不会去做这个主。
而二人虽然对废除自己的武功甚是心痛,但比起保命,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了。
二人被带走后,南宫枫尧正准备去看嫣静雪,结果伺候嫣静雪的侍女倒是抢先一步过来了。
“王爷。”侍女行过礼,唤了一声,接着道:“王爷,娘娘醒了。”
一直就没有真晕,不过是为了脱身做那么一出戏罢了。
南宫枫尧随后来到嫣静雪的房间。
也许是刚刚苏醒的关系,她看起来有些疲惫有些憔悴——当然,这也不过只是假相,但南宫枫尧并没有拆穿她。
“王爷。”看到他,嫣静雪故作虚弱的唤了一声,南宫枫尧是站在离她的床沿约一米的地方未再向前,也没有对她的声音作出回应。
“娘娘如何了?”他终于开口,视线落在嫣静雪脸上,但话,却是对旁边的侍女说的。
“回王爷,娘娘许是受了凉,身子虚弱。”侍女回答,这个借口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无比。
她能说嫣静雪体壮如牛么。
南宫枫尧未置可否,点了点头,将侍女遣退。
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他和嫣静雪两人,气氛也随之变得诡异起来。
这个词用在准夫妻之间,多少有些怪异,可是现在,这种感觉那么真实的存在,让人无法避开。
南宫枫尧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床上的嫣静雪,嫣静雪原本便心虚不已,被他这么一看,很快便心慌起来,但脸上,却始终一副平静之色。
只是如何强作镇定,在南宫枫尧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嫣静雪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年龄、阅历、心理素质……各方面,她又怎么会是南宫枫尧的对手。
她终于再也受不了他炙热的目光,闪躲着视线强行扯出一丝笑容,弱声问道:“王爷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王妃这般美貌,本王若不多看几眼,岂不可惜。”南宫枫尧回答,语气听似平静,却分明让人感到几分不自在。
“王爷讨厌,尽拿我开玩笑。”嫣静雪试图掩饰心中的慌色,故作几分平日的娇俏,却不知,她此时的一切在南宫枫尧眼里,都变得那么刺眼,那么难看,那么令人生厌。
“王妃什么时候那么谦虚了?!”似问非问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夹带着一股子阴阳怪气,嫣静雪的心在慌乱中快速跳动着,只想快点结束眼前的画面。
她知道,若在这么下去,皮再厚的包子,也要露出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