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寒看完竹浅影那一条嫌弃意味爬满屏的短信之后,确实,消停了一会儿。
说实话,虽然他不想承认,但他却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就是土鳖一枚!
好比刚才那条据说是十九世纪某欧洲贵族戴过宝石项链,在他眼里那些宝石其实跟塑料珠子没啥区别的,可那项链,起拍价却是五百万!
当然,五百万对他来说,只是小数目,所以,即使他并不懂欣赏,也不知道它价值何在,在看见竹浅影眼里所散发的光芒时,他第一时间,便是凑近她,问。
“喜欢吗?”
如他所料,竹浅影那丫头满目兴奋地点点头。
于是,他大方地表示,“喜欢就拍下来!”
他的手已递到半空,竹浅影却猛地回头,用看怪物一般的目光看着他!
最终,那条宝石项链拍出了一千五百万的高价。
当然,拍得者并不是炎大少爷。
不是他不想拍,而是,他家太太不让他拍,他惧内,所以,手一直安份地平放着!
他对眼前这些古董珠宝之类的,从来没兴趣,也不懂。
而他,从来不是一个会为了附庸趋俗而勉强自己去研究某种他并不喜欢的东西的人。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干嘛要装?
在炎大少爷看来,他这样的身份地位了,如果还要像市井小人物那样活得小心翼翼,明明不喜欢还要装作喜欢,就为了讨得别人一句“你真厉害”的虚假奉承而勉强自己,去学习、去认识一些他并不感兴趣的东西,那得多累!
可是,明明平时并不在意的事,这时,却让炎寒如坐针毡。
别人说他不懂,说他土鳖,他自有办法甩那人一脸屁!
可身边的人,是自己老婆,她是个珠宝设计师,身为她老公的自己,却连基本的珠宝知识都不具备!
这种认知,让他觉得自己与竹浅影,仿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这份觉得,让他不安,也让他恐惧!
炎寒这小半辈子,撇除掉孩童时代的懵懂无知,成年之后,能让他从骨子里感受到不安恐惧的事,并不多。
而对于这突然、且莫名其妙地涌上来的不安和恐惧,让他无所适从。
从来,他是极自信的一个人。
他有着聪明的头脑,帅气的外表,超强的能力,难以估量的财富,更有着显赫的家世背景。
这些,一样样拿出来,无一不是男人的顶级配置。
可他这些,摆到竹浅影面前,却似乎,什么都不是!
这些他素来引以为傲的东西,捆成一团搁在竹浅影面前,甚至,还不及刚才那条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条镶满塑料珠子的破项链来得吸引!来得值钱!
喜欢,则无价!
不喜欢,则有价!
炎寒脑子里,突然跳出这么两句话。
所以,在竹浅影眼里,台上摆着那些,因为喜欢,全成了无价之宝,即使只是看着,也能满心愉悦。
而他,因为不喜欢,则成了有价的庸俗之物,在她眼里,不过就是超市里的一物,只要有钱,随时便能买走。
而这种买,只是需要,与喜欢无关。
炎寒愈想愈心寒,愈想,愈沮丧。
及至,当他看到台上摆出一个似曾相识的锦盒,他才从消极与自我嫌弃的情绪中跳脱出来。
“影儿,那个锦盒,看着,怎么跟你送给我妈的那个那么像?”
炎寒已经忘记藏拙,因为,他从竹浅影眼里,看到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光芒。
竹浅影扭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那个锦盒,你记得?”
高亢的语气调调,显示出主人内心的惊喜和兴奋。
炎寒点点头,“当然记得!那个锦盒,我妈当是宝贝一样,隔三差五就拿出来晒晒,台上那个,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系列的。”
竹浅影这下,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噼哩啪啦便跟炎寒普及了起来。
“没错,台上那个锦盒跟我送给伯母那个是出自同一位刺绣家之手,她的刺绣方式非常独特,说她自成一派也不为过。而她刺绣的锦盒,流传数量极少,现时已知的,只有两个,一个,就是我送给伯母那个牡丹盒,一个,就是台上那个兰花盒!”
炎寒对刺绣之类的并不懂,但听竹浅影这么一说,再看台上那个盒子在大屏幕里的放大图,顿时也觉得这锦盒确实不错。
于是,当他听到司仪喊,“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时,他立即,举起了手中的牌牌。
“一百一十万,一次……”
“一百二十万,一次……”
炎寒已经打定主意,无论这锦盒多少钱,他今天,非得把它拍到手。
可旁边那桌的人,却似乎一直在跟他作对,两人十万十万地加价,终于,炎寒把价格加到一百八十万的时候,竹浅影忍不住扯了扯他的手臂,并凑过来低声跟他说。
“炎少,你是不是疯了,这锦盒,一百五十万已经是极限了!”
也就是说,现在这一百八十万,已经是超出这锦盒的市场价格了。
炎寒却是朝她笑笑,“喜欢,则是无价!不是吗?”
竹浅影愣了,她还以为,他不懂呢!
却原来,他都懂!
最终,炎大少爷以两百八十万的价格,把锦盒拍了下来。
当他把礼仪小姐用托盘端过来的锦盒递到她面前时,竹浅影愕然!
“影儿,送给你!”
炎大少爷十分慎重小心地把锦盒双手奉上,并不是他觉得这二百八十万有多贵重,而是因为,这是竹浅影喜欢的,所以,它显得尤其地珍贵!
竹浅影愣在当场,只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盯着炎寒看。
她一直以为,炎大少爷如此紧追不放,是因为炎老夫人喜欢这款锦盒,所以,他才不惜以高出市场价过一百多万的价格把它拍了下来。
却没料到,他居然,是为了她才把它拍下来?
“炎少,这……”
说实话,这锦盒,她是真的喜欢,可是,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收不起!
炎寒把她眼里既喜欢又抗拒的复杂情绪全看进眼里,又把锦盒朝她眼底下递了递,然后凑到她耳边。
“二百八十万,在仔仔那一亿里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