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真的是我的记忆出了差错?
这个想法在心里摇摆不定,我之所以这么顽固的认为娃娃被调换是因为右手中指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
而且,眼前书桌一角,正摆着小半瓶消毒酒精。
我晃着娃娃,企图看出一丝端倪,结果晃了没几下,娃娃的头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停在我脚旁,嘴角冲我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
我尖叫一声,再看过去,那个诡异的微笑不见了,它的笑容还是那么天真烂漫。
可我并不觉得刚才那一幕是我眼花。
我想,桃夭是对的,似乎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件正在向我一步步逼近,而我却根本无法预料。
此刻我能做到的,就是听桃夭的话,乖乖的在家,不要乱开门。
暖意融融的中午,我却周身冰凉。
陌生的恐惧感笼罩在周围,一点一点压迫着神经。
人在过度紧张的时候通常会有两种表现,一是食不下咽,半颗米都没办法吞下去,另一种则是异常饥饿,需要不停的吃东西来缓解心底的恐慌。
我就是第二种。
翻遍了整个厨房只找到一盒泡面,泡上热水,泡面的香气飘出。
泡面吃到一半,几声微弱而有规律的敲门声钻进我的耳朵,心脏忽的一下悬了起来,泡面哽在喉咙处,上不来下不去,噎得人直翻白眼。
安静了几秒,敲门声再一次响起。
四声,很微弱,隔一秒响一下。
手心脚心登时窜上来一股寒意,我竭力遏制住急促的呼吸,赤着脚轻声走到门旁,眼睛一点一点凑到猫眼上。
门外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敲门声也没有再响起。
趴在门上看了五六分钟,什么异常也没有。我拍拍胸口,笑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疑神疑鬼,刚刚也许是发报纸的也说不定。
现在有些发传单的人很没道德,传单夹到门缝里以后还要再敲几下门,很是烦人。
鬼使神差的,我开了门,果然有张报纸正插在门缝里,门一开,纸张飘到地上。
我俯身去捡,弯下腰的一刹那,我看见身后多了两个人偶娃娃,站在客厅里笑眯眯的看着我。
冷汗流遍了全身每一个角落,我想我知道刚才敲门的人是谁了。
我想要逃走,身体却被一个强大的力量拖回房间,门哐当一声自己关上了。
几条半透明的细丝线箍住我的手脚,细线的另一段系住了人偶娃娃的手指。
它们用力扯丝线,我重重地摔在地板上,摔得我七荤八素头晕眼花。
两个加起来都不到半米高的小人偶,力气居然大得可怕。
而且,它们不只是力气大,还很聪明,懂得找来一件衣服塞住我的嘴,然后用力的扼住我的喉咙。
脖子一阵剧痛,脸部也因为长时间的窒息而变得滚烫,我几乎都能预料到待会骨头碎掉的声音。
如果我死了,恐怕警察很难找到凶手,人偶娃娃可没有指纹。而且,除非警察叔叔们疯了才会把凶
手的身份锁定在玩具上。
意识已经快要飘出大脑,桃夭暴怒的声音又把它给硬生生吓了回来。
“该死!难道我没有说过不要开门吗?!你这个无知的蠢女人!”
两声巨响过后,一丝清凉的空气钻进快要爆炸的肺叶,我紧紧的抱住桃夭,大口喘息着。
桃夭的样子看起来很愤怒,脚旁木偶娃娃的脑袋被他踩成了碎片,天晓得要用多大力才能把软质塑胶踩成碎片。
“蠢女人,我再三叮嘱的话只是耳旁风么?”
桃夭眯起眼睛,唇角抿得很紧,眉心极为不悦的皱起来。
墙角的镜子里面,我的脸色白得像鬼一样。
我想,我可能在某个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了某个了不得的家伙。
右手指尖又开始隐隐作痛,我痛苦的咳嗽了许久,直到咳出眼泪,喉咙火烧火燎的感觉才轻了一些。
桃夭似乎真的生气了,脸一直绷得和切菜板一样,按理说在这种时候我不该再招惹他,可是挨顿骂总比丢了命好。
网上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对,我不贪生,但我怕死。我就是怕死的典范。
我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呃,桃夭,对不起。”
“哦呀你不用说对不起,反正我的话某人从来就没有认真听过。”
那是因为你说过的基本上都是废话。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我还是忍住了,“那个,桃夭,不是因为这个才对不起。呃,其实,那个,有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小事情……呃,我可能忘记告诉你了。”
桃夭依然绷着一张菜板脸,鼻孔里闷闷地哼了一声。
呃,闷哼一声的意思是让说还是不让说?不管了,厚着脸皮说。
“其实吧,也真没什么。就是昨天有家百货公司抽奖,呃,我抽到了一个……类似这样的娃娃。”
我战战兢兢的指着地上的碎片,突然就被桃夭的眼神吓了一跳。
听见我说娃娃二字时,桃夭的眼里明显闪过一道电光,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被称为愤怒的火焰。
“也就是说,你,带回来,一个那样的娃娃?”
可能是怒火攻心的原因,桃夭的语调拐了好几个弯,听得我后背冷飕飕的。
我不敢再看桃夭越来越黑的脸,眼睛死死地盯住鞋尖,脑袋一点一点低下去,估计声音和蚊子差不了多少。
“而且,那个娃娃好像有点不对劲。呃……在我说完之前,你先冷静……”
我讲述完整个事情,桃夭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表情了,看向我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刻着“恨铁不成钢”五个大字,一双妖媚的桃花眼愣是被瞪成了圆溜溜的眼睛。
“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好端端的玩具后面会插了刀片?!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会做那种梦?!最该死的是你这个无知的蠢女人为什么没想过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桃夭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气急败坏,我很怕他一时冲动变回兽身把我撕成碎片,于是赶紧说点什么打算补救。
“其实伤口
不深,真的。”
桃夭脸上明显抽搐了一下,我也很想一耳光抽死自己,说话的艺术和技巧我可能这辈子都学不会了。
沉默了很久,末了,桃夭低低的叹了一声。
“我本以为,你潜意识里会防着真央。是我高估了你的智商。”
我有些不爽,桃夭这家伙每次都喜欢诋毁我的智商,可是潜意识里是什么意思?
“没时间废话这些。”桃夭看我两眼,“看来暂时还没有问题,穿好衣服,我们去找真央。”
取鞋子的手停在半空中,我大声抗议,“为什么?!她刚刚差点杀了我!”
桃夭笑笑,“不去的话你才是真的会被杀。”
回想起塑胶手扼住喉咙的感觉,我打个寒颤,立马收拾好跟在桃夭后面出了门。
一路上,桃夭默不作声,我自知理亏,奴才似的跟在后面半点声响都不敢出。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似乎都要暗下来,桃夭突然停住脚步,唇边挑起一抹冷笑,“呵……引我们绕圈拖延时间么。”
“什么拖延时间?”
我疲惫地拖着两条抖个不停的腿,好久没有走这么长时间,腿几乎要断掉了。再走下去,说不定能走到H城的郊区。
“她把气味故意留在几条路上,好迷惑视线,让我找不到她。”
桃夭的鼻尖微微耸动,我恍然大悟,敢情桃夭这一路沉默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在集中精神分辨气味。
这么看来的话,狐狸和狗也差不多嘛,都是凭着嗅觉寻找猎物,动物的本能果然很强大。
左胳膊突然有些痒,一开始几乎察觉不到,没过几秒居然越来越痒,像是爬进了蚂蚁之类的小虫子。
我忍不住用手去挠,隔着衣服挠了半天,可是刺痒的感觉一点都没有消失。
别是真爬进了什么虫子,我赶紧捋起衣袖。
胳膊已经被我挠出了一大片红印,但就在这片红印中央,一道明显的红色印记横亘在那里,像是被人用力划了一下皮肤,刺痒的感觉就是从那里蔓延开的。
我刚想伸手挠它,胳膊一麻,刺痒变成了疼痛,红色印记的颜色随着疼痛感逐渐加深,最终一道鲜血顺着它滴答滴答流了出来。
“桃,桃夭……”
我脸色灰白,胳膊的伤口像是一汪泉水,汨汨的冒着暗红色的液体。
“就在附近么。”桃夭撕开衣服,扯了布条帮我扎在胳膊上,锐利的眼神细密打量着四周。
最终,桃夭的目光停在最高的那座居民楼的天台上。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天台边缘,有长发的女孩子站在那里,一袭红裙染亮了整片天空。
这画面真美。
桃夭抱起我奔向天台,那速度太快,我紧闭上眼睛,只能感到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眨眼间,我们就登上了天台,真央的红色泡泡裙被风吹得鼓起来。
“桃夭,你是来看我的么?”
真央歪着脑袋,笑容甜美,看向桃夭的眼神里满是浓到化不开的爱慕和依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