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珂出手也快,并不管那冲出来之人到底是谁,只见这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索性一道剑气取了对方性命,好将那陈丹佑给逼出山门。
而这身死之人名作田缮,适才正受陆丰相邀而来,在洞府内商讨那攻打蛇心宫一事,哪想外头突然来了不速之客,还大放厥辞要掌门陈丹佑亲自出山,实在嚣张得很。
田缮与杨沧一样,都是外来投靠在丹罗派下的修士,平日里对这师徒几人更是多加讨好,眼下一见此景,便以此为表露忠心的大好机会,当即对那陆丰主动请缨道:“哪里来的鼠辈,竟敢到我丹罗派来放肆,陆道友莫恼,看我前去会一会她!”
陆丰正是心头火起之时,闻听这话便赶忙叫田缮过去,随后才唤了人来,想问吴锦霞与杨沧都去了哪里,也不知怎的,他这心中竟一直狂跳不止,始终平静不下来。
偏是这时,洞府外传来好大一阵惊叫嚎哭,一听便知是底下之人乱了,陆丰暗道一声不好,随即就有弟子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也顾不上衣冠不整,顶着副惊慌失措的面容便喊道:“长老,长老死了!”
“去你的,你家长老还站在这儿呢。”陆丰脸色骤变,一脚把面前弟子踢开,也不往洞府外面走,而是三步并作两步,迅速从里头密道进到了后山,步履匆匆地跨了进去。
绕过几道影壁与门墙,便看见陈丹佑在一方青石上头端坐如松。
陆丰不敢怠慢,走上前去行下一礼,这才带了几分急切的语气道:“师父,山外来了人,田缮已经被杀了。”
陈丹佑早已是一副老态龙钟之态,两只眼皮耷拉在眼睛上,听得此言后也无多少动作,许久才嗫嚅道:“田缮死了,那杨沧呢,你师妹呢,都去哪儿了?”
看他神色如旧,并未表露多少慌张,陆丰心头这才缓缓定下,回答道:“锦霞师妹与杨长老皆不在门中,弟子,弟子尚不知晓她二人的具体行踪。”
“尚不知晓?”陈丹佑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神色淡淡地盯着自家弟子,这是他寄予厚望的徒儿,来日可承继衣钵的传人,看似在蛇心宫一事上胆大果决,不想遇到事情后还是这般藏不住心思,先一步自乱了阵脚。
“那就说说你知晓的,外头来了谁,为了什么而来。”
回答陈丹佑的仍是一片沉默。
他长叹一声,微微捏紧了颌下白须,抬眼向洞府之外看去,心绪亦不像面上这般平静,低声道:“那人来者不善,行事又不像有所顾忌的模样,背后或许还有倚仗。只不知为何盯上了我丹罗派……
“丰儿,”陈丹佑缓缓站起身来,把陆丰唤上前来嘱咐道,“你从后山走,去打探打探其他宗门情况如何,至于山外那人,为师便先去拦她一拦。”
陆丰对自家恩师的信任,自然是要胜过田缮不少的,他抿紧双唇点了点头,又颇为忌惮地向府外望了几眼,随后才领命而去,迅速消失在了洞府深处。
等他走远,陈丹佑方掐指一算,脸色亦愈发阴沉下来,数息之后才飞遁而出,见了那山外叫阵之人的真面目。
一见面,他便心头一跳,不由感叹一句好年轻的人物!
陈丹佑曾习得一门望气之术,只看修士面容体态,便能八九不离十地说出这人的年纪与出身来。年轻时,这门望气之术也对他颇有助益,叫他得以结交贵人,步步攀升。如今多年过去,那些贵人在他眼里,也早已成了途中过客,人生幻影。然而一见面前这人,才叫陈丹佑知晓,何为真正的天之骄子。
此人三四百岁的年纪,风华正茂,神采飞扬,现如今仗剑而立,当是锋芒毕露,气冲霄云。
等闲势力绝无法养出这样惊艳的人物,陈丹佑暗自心惊,却不得不疑惑对方为何会找上他丹罗派来。
“贫道便是丹罗派掌门陈丹佑,不知道友所为何事而来,连累我派田缮长老丢了性命,此事,自是要道友给个说法的。”
秦玉珂面无笑意,一手把住剑柄,一手握在胸前,言道:“你既是陈丹佑,那我就不必去寻旁人了,丹罗派鸠占鹊巢三百年,如今也到了归还的时刻,话已至此,我今日的来意想必也不用多说。”
陈丹佑一听鸠占鹊巢四字,眼皮就猛地一跳,几乎是一瞬间,便见他抬起眼来,目放凶光道:“贫道还当是谁,原是当年朱玄派的余孽不敢露面,这才请了道友出面前来声讨!”
说到这里,陈丹佑心中却反而少了几分凝重,暗道朱玄派最大倚仗不过是背后祖师邬檀青,如今夺回山门这样重大的事情,都不见邬檀青亲自出面,即可见此人伤重难治,现下景况必然不好。无有这位外化修士出手,仅凭一个真婴小儿就想动摇他丹罗派好不容易立下的根基,真是可笑!
陈丹佑哂然一笑,好整以暇道:“贫道只怕道友被那朱玄派之人给骗了,你可知此派祖师邬檀青当年得罪的是谁,又知不知道强行为此出头,伤的只能是你自己。”
秦玉珂对他话中威胁之意了然于胸,却仍旧横眉冷眼相对道:“那就不劳陈掌门费心了!”
见她油盐不进,陈丹佑亦失了劝说之心,忖度着弟子陆丰已经走远,便干脆改换了面相,厉声言道:“既如此,本道也不必同你多费口舌了,今日便将性命留在此地吧!”
他一张袖,一片昏黄砂砾便如潮水一般流泻出来,也不过眨眼之间,就把此方天地涂抹成了一片土黄之色。若在白日里,这些砂砾倒也容易分辨,而今暮色降临,砂砾融于黑天,却就是肉眼难见了。
陈丹佑两手抓起,那砂砾就排山倒海般向前而去,秦玉珂持剑而立,正是小心试探着对方手段,此刻忽觉身上一沉,就知这无边砂砾已经开始起了作用。
大抵是拘限动作的一番手段,说不出有多么高明,却也被对方祭炼到了得心应手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