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颠倒黑白

尽管有限的线索看似都被掐断, 官兵却在宰相府外的民居,一间废屋里抓~住了楚馨慈。

贺拙年无论怎样问她,她都没有回应。看她那个样子, 贺拙年无奈, 把她押到将军府交给孟昭离。

凛风和贺拙年在大厅等着孟昭离, 楚馨慈五花大绑的跪在正中。

小将军还没来, 谢荞漳先跑来了, 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怎么都拦不住她的谢荞涵。

冲进大厅停在楚馨慈面前拔剑直指她的脸,动作流畅一气呵成:“还有什么可审的?让我先在她脸上也画个花,然后就按逃犯处置了, 多简单的事!”

剑尖刚刚碰到楚馨慈的皮肤,凛风人未到妖风已扫到谢荞漳脸上, 长剑在晃动, 在楚馨慈左眼下方轻轻留下一道短小的刮痕, 而她面不改色纹丝不动。

剑还举在楚馨慈面前,可谢荞漳手都斗了, 不敢相信的瞪着凛风,眼看眼泪就要下来了:“你竟然为了她要打我?”

凛风急忙解释:“哪有打你这么严重?她要交给小将军。咱们别插手他们的事,对吧?乖,听话,把剑放下。”

说着绕过楚馨慈过来要接下她手中的剑, 顺势想把她搂到一旁:“再说你看我脸上的疤都快没了, 这点小事还要你帮我出头我多没面子啊!”

谢荞漳虽没跟他抢剑, 但也没乖乖被他哄走, 扭着身子奋力撞开他, 自己重重的迈步到一旁坐下,噘~着嘴:“我就看看将军哥哥要怎么处置她!”又白了一眼凛风, “哼!

谢荞涵给凛风和贺拙年行了礼,又看看姐姐,对着他们欲言又止,凛风只温和的冲她摇摇头,就收起剑,坐在谢荞漳旁边一起等。

楚馨慈自始至终没看他们一眼,没因他们的纠葛动一下,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找不到焦点,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将军哥哥怎么还不来?”没坐一会,谢荞漳就开始不耐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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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这些天被应该死去却又复活的楚馨慈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孟昭离,此刻却慌了。

从后院道大厅短短的几步路,他步履沉重,太多问题想知道的答案即刻就能得到,却不能理解自己为何忽然这么惧怕知道。

“答案近在咫尺,你在怕什么?”身后传来荣霜的声音。

“我……”孟昭离踌躇着还是说了出来“怕答案无法承受……”

荣霜上前,道:“还有什么能比你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更难承受吗?”

又顿了顿,孟昭离才道:“你陪我一起去吧。”

“当然。”荣霜伴着他,一起进了前厅。

见他们来了,谢荞漳立刻蹦蹦跳跳到他们跟前:“将军哥哥!霜姐姐!这女人把你们伤的这么重,还……还这么嚣张,一定不能轻饶了她”

再看到楚馨慈,孟昭离本就不太顺畅的脚步再次顿了一顿,才缓步向她走来,荣霜没再跟上,而是拉着谢荞漳走到一旁,把空间给那两人留出来。

楚馨慈冷漠异常的眼光终于有了些反应,落在孟昭离身上,跟着他靠近,渐渐仰起头,始终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你告诉我,你真的是楚馨慈?”孟昭离开口,却先问了这样一句。

“哼,”楚馨慈冷笑:“你当然希望楚馨慈已死,那样你孟家的所作所为,就当真长埋地下,再无人知晓!”

她每说一个字,厅中其他人的眉头就皱的更深一层,孟昭离心中更是如刀割一般。但她这番话之后,他也找回不少理智,问道:“我孟家有何作为怕人知晓,你倒细细说来!”

楚馨慈一直冷笑,面对孟昭离,她虽跪着,在气势上却一直冷傲的压制着他,此时却忽然怒火中烧,又一次露出那怨怼的面孔:“你们父子边疆失利,令前太子被俘,却构陷我爹通敌卖国,害我楚家满门上下将近三百人无辜被斩!”

她这话一出,在场个人全都觉得一震,万料不到这件事在她这里竟是这样一番说辞,还没反应过来,她继续骂道:“幸亏老天有眼,孟华州没能赶回来!可是你却飞黄腾达,不但袭了将军位,还越发得寸进尺,连新皇都越来越看重你!既然老天不来收拾你,那就我来!”

听到她说起先父的口气,孟昭离不由得抚上胸口,脸白如纸,最后终于一口血喷了出来,荣霜急忙上前将他扶着坐下,谢荞漳更是忍不住,冲着楚馨慈就是一个耳光:

“简直胡说八道!将军哥哥,还有将军哥哥的爹才不是那样的人!你!你怎么……”她从小到大打骂人都是芝麻蒜皮的小事,头一次遇到这等家国大事竟一时语塞了。

凛风急忙拦住她,把她拉到谢荞涵的旁边,她还愤恨恨的拽着他们俩寻求同盟:“她怎么这样!这这这不是颠倒黑白吗!你们看看啊!啊!”

贺拙年也是怒极 ,义正词严的来到她面前道:“简直一派胡言!华州兄为国为民从未有过半点外心,与当朝宰相更是情同手足,怎可能会害他?将相联姻之事满城皆知,你怎么不想想,他若真要害你楚家,又怎会和你家结亲?”

提到这件事,楚馨慈的冷笑忽然就变成了哈哈大笑,“结亲?”她的目光突然剑一样设在荣霜和孟昭离的身上:“我爹在先皇面前也是有些地位的,判我一家满门抄斩,顺便废了这门亲,好一个一举多得呢!”

她由愤恨咒骂转到冷嘲热讽,无时无刻不透着对孟昭离的刻骨仇恨。

“真是越说越离谱!”贺拙年都气的发起抖来,有些口不择言了:“当年拼命构陷你爹的明明是姜赞,华州远在边关能做些什么?姜赞利用边关战事离间将相,坐收渔人之利,就连昭离都是处境艰难,你这是……你这真是颠倒黑白!”

楚馨慈笑的更加放肆,脸上写着“你果然会这么说!”,脸上刚刚被刺的伤口因为她的狂笑越发加重,嘴角还挂着被谢荞漳掴出来的血,越发显得狰狞了!

“你们当然不会认!只恨我学艺不精,既然落在你们手里了,就少再装好人,要杀要剐,我楚馨慈不会眨一下眼睛!”

沉默良久的孟昭离终于开了口:“贺大人说的都是实情,你不信,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害楚家的不是我孟家?”

楚馨慈瞪着他不说话。

孟昭离一步一顿的走向她:“宰相被满门抄斩时,带着父亲和前太子的灵柩在回京的路上,这之前边关激战,前太子被俘,我父亲又怎还有精力去构陷原本的挚友?你说是我父亲害你,你又有何证据?”

楚馨慈有些颤抖,依旧不说话。

见他如此,孟昭离心中更痛:“无凭无据,你就对我孟家恨之入骨,是不是太欠考虑了楚大小姐!”话毕便猛地咳了起来。

楚馨慈终于流下泪来:“我不会因你这几句一面之词就信你是无辜!”

孟昭离喘的说不出话,荣霜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对楚馨慈道:“那你又是因谁的一面之词便恨了这么久恨得这么深呢?”

楚馨慈看向她,眼中多了比看孟昭离是的狠辣,但她有一次闭嘴不答。

孟昭离这次咳了好久,凛风和谢家姐妹也围了过来,顾不得和楚馨慈眼神对战,荣霜将内力缓缓渡给他,半响才缓过来,经过这一番舌战,他只觉得头重脚轻心跳急速,实在是太耗费心力了。

再看楚馨慈,经过刚才的对峙,他知道她已经有了怀疑,只是还需要时间,他今天是实在没力气再问下去,唤了浅伤过来,收拾一间干净的客房给她住,再由浅伤去选一个内院的小丫头随时伺候。

“你在我眼里从来都不是逃犯,我将军府也不会再关押约束你,你愿意,我以上宾待你,你不愿意,随时可以离开。”

其他人都想要出言阻拦,他抬手阻止:“无妨,我对她与楚家问心无愧。”说完实在再无力气,便想起身回去休息。

荣霜便扶着他往回走,路过凛风给他使了个眼色,凛风会意,便一同跟着浅伤和楚馨慈去了客房,谢家姐妹也紧紧跟上。

谢荞漳一直忿忿不平,都被凛风按下,来到客房外并没进去,谢荞漳十分不爽:“将军哥哥也太纵容她了!还让她在家里住下?霜姐姐怎么也不吭声啊!哎呀干嘛呀,咱们干吗还来看她!”

凛风示意她噤声,低声道:“你傻啊,将军虽然以礼待她,可咱们又不用!”谢荞漳忽的瞪圆了眼睛:“对对对!那咱们怎么教训她?”

凛风戳她头:“你少闹事啊,等你霜姐姐来,咱们先看着她,别让她再跑了!”

说到这个,谢荞漳更加同意,猛点头:“嗯嗯!一定不能!上次她利用我,气死我了!这次一定不能再让她跑了!”

冷不防谢荞涵一声嗔笑,抿着嘴看姐姐。谢荞漳白了她一眼:“干嘛!谁还没有个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哼!”

谢荞涵道:“你急什么?我也没说你什么,你呀就是太急了,才会被她利用的。”

凛风道:“哎,荞涵说的对,你这种急脾气啊,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凛风难得想着谢荞涵,二丫头心花怒放,却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敢掩面偷乐,笑吟吟的看着他。

谢荞漳也难得的没发脾气:“哼!谁说我不是她的对手?不过一时失手,还不知鹿死谁手!”说的好像真的要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