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被吓住了,静立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寂静的夜色里,镜片的破碎声异常尖利,惊醒了睡梦中的小龙,大声问道:“妈……妈,怎么了?是啥动静啊?”
王香草走过去,透过门缝说:“没事……没事,好像是外面的声音,我这就出去看看啊,你继续睡吧。”
儿子答应着,安静下来。
马有成也不再说啥,蹑手蹑脚走了门。
王香草坐在浓浓的夜色里,心里纷乱不堪,五味杂陈一齐涌了上来,想笑却又忍不住泪水婆娑,想哭却又没有更多的伤感。
她想的最多的还是小白脸李佳硕,她是惦记他,牵挂他,猜想着此时此刻他在何方何地?
会不会游荡在街头?
万一想不开做出傻事来……
越想与乱,越想越急躁,王香草再也坐不住了,加一件外套,把门锁紧了,轻手轻脚出了院子。
大街上四顾茫茫,空无一人,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王香草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拢了拢上身的棉衣,戴上头套,直奔着学校方向走去。
此时的学校空空荡荡,漆黑一片,平静得就跟啥都没发生过似的。
会不会是马有成故意编排说谎话了呢?
又站了一会儿,仍不见任何动静,干脆转身往回走。
当她走到大槐树下碾台那边时,突然看到有个黑影在晃动。
那个黑影像是也已经看到了王香草,快步溜走了,瞬间就没了踪影。
看那人蹑手蹑脚,鬼鬼祟祟,一看就是啥好人。
夜幕之下,他躲在哪儿干啥呢?
王香草咬了咬牙根,紧随其后紧赶了几步,壮着胆子喊:“谁呀?你是谁?在干啥?”
王香草的喊声在漆黑、逼仄的胡同里回旋着,不但没有把黑影震住,反倒把自己吓得够呛。
一时间毛发倒立,魂飞魄散,撒腿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等哆哆嗦嗦开了门,再关牢锁紧,这才倚在门板上急促喘息起来。
慢慢平静下来,她上床躺了下来。
闭上眼睛,却丝毫没有睡意。
满脑子都是杂乱无章的影像——
一会儿是那个飘飘忽忽的人影;
一会儿又是李佳硕满街有点的无助模样;
还有马有成的突然来访,这实在是有点儿反常,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
心里全乱了,乱成了一锅粥。
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年后发生了这么多怪异的事情呢?
特别是男人离家进城后,本以为一走了之,谁承想又接连二三的发生了一些鬼鬼道道的事儿。
突然想起,都几天时间没有跟李德福联系了。
她爬起来,拿出手机,拨通了男人的电话。
电话嘟嘟响着,一直到有了无人接听的提示,她再次按了重播键,结果仍还是无人应答。
李德福他怎么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难道出啥意外了?
自己男人这次进城不同往昔,他是背负着“罪名”离开村子的,多多少少有些畏罪潜逃的意思,会不会……
王香草心里一沉,开始担心起来。
正云山雾罩地琢磨着,手机响了起来。
看一眼号码,正是李德福打过来的,赶紧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是王香草吗?”竟然不是李德福的声音。
王香草心头一紧,忙问:“你是谁?”
“你没听出我声音来?”
“没呢,你是谁呀?”
“你先别管我是谁,看在你平日里又对我不薄的情分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王香草更加摸不着头脑了,着急上火地问:“谁?你究竟是谁?你想告诉我啥事?”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切,白惦记着你这么多年了。”对方随压低了声音,说,“李德福出去了,你知道是给谁一起出去的吗?”
“谁?”
“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
“他们出去干啥了?”
“这还要问了,大黑夜的,孤男寡女凑到一块的能有啥好事?”
“你倒是说呀,那个女人是谁?”
“我也不认识,是个城里的娘们儿,长得白白嫩嫩的,挺好看,走起路来一扭一扭,那个浪劲就别提了。”对方说完,很下流地笑了两声。
“胡说八道,不可能!城里的女人会看上他?”
“我这可是冒死给你通风报信,信不信由你。”
“你是谁?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还是赶紧想法子治治你男人吧。”
“连名字都不敢报,你一定是个骗子,大骗子!”
“我又不傻,万一你告诉了李德福,他非杀了我不可!”
“那你说,那个城里的女人是怎么找上他的?”
“实话告诉你吧,前几天,我们接了一个活,去那个女人家处理厕所地面,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的,其中一个就是李德福,看完情况后,我们做了分工,我负责到外面购料,另一个人回工地拿工具,李德福留在女人家清理地面上的杂物。你猜我回来后看到了什么?”
“你就别再兜圈子了,快说!”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等我带着料回来后,看到你老公活没做多少,外套脱了,只穿着内衣,脸通红通红的,埋着头,半天都不敢抬起来。而那个女人好大一会儿才从卧室里走出来,竟然换上了睡衣,脸皮子变得更水灵了,跟桃 花一样鲜艳,再笨的人也能看出点啥来吧,你说是不是?好了,跟你说这些就不少了。”对方说完,挂断了电话。
王香草半信半疑,躺在被窝里琢磨着。
正想着,电话铃再次响了起来,看一眼屏幕,还是李德福的手机号码。
她按了键,放到耳根处,对方先喂了一声,一听就是李德福的声音,“香草,你刚才打来电话了?”
“刚才你干啥去了?”王香草冷冰冰问道。
“去洗澡了呀,怕弄坏了手机,就扔铺上了。”李德福轻描淡写地说道。
“在家的时候你可大半年都不洗一回,是身上弄上啥脏东西了吧?大冷天的还要跑到外面洗澡?”
“不洗不行啊,这几天帮人家修理厕所墙面,臭烘烘的,不洗自己都闻着恶心呢。”
王香草心头一热,看来刚才那人说得没错,他们的确是帮人家修厕所了,难道真的是跟女主人勾搭上了?
“喂,老婆,家里没事吧?小龙好吗?”李德福听老婆这边没了动静,主动问道。
王香草扯起嗓门问道:“李德福,我问你,你在外头,没没有做对不起我们娘俩的事情呢?”
“说啥呢?我天天累死累活的,这也叫对不起你们呀?”
“你就没跟城里的女人干点啥?”
“干啥?”
“装傻啊你,男人女人还能干啥?”
李德福干笑两声,说:“王香草,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啊?城里的女人会看上我这号的?别逗了,放心吧,咱也就是想想的份儿。没事扣了吧,大成他们招呼我打牌呢。”说完切断了电话。
王香草思忖起来,跟自己一起十几年,几乎夜夜都害嘴馋,如今一个人在外头,能受得了吗?
特别是到了夜里,躺到铺上,硬是找不到个热乎地方,孤孤单单的,还不把人给憋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