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噩耗,再看着楚舟那带着笑意的脸,引风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如何表示。
七地共五十名门徒,已经被他杀了?
这消息听的引风子心中巨震,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了。
努力定了定神,引风子哑着嗓子,艰难的问道:“楚先生……你既然说杀人偿命,那为何还要杀戮我一元观的门徒?那五十人,可没有杀人犯事吧?屠戮无辜者,也是楚先生的道理么?”
“杀人偿命是道理所在,恶徒受诛,没什么好说的。至于这五十人的性命,则是我向贵派收取的一点补偿。”
楚舟一字一顿,说的清清楚楚:“但凡是仙派修士杀了信仰我儒门正祀的寻常民众、常人的,杀伤了多少人,就要拿十倍的仙派修士的性命来填补。贵派是践行了这法度的首位,却不会是最后一位。不过在我看来,有贵派这个例子在这,情况总会好些的。”
从离开五柳集到来到的左辅县的半个时辰内,楚舟和小豆子可不是只在赶路。楚舟带着小豆子辗转七地,杀上门去,将那七地中的一元观道场尽数扫灭,杀了五十名一元观的门徒。
许七交代下的意思,是让一元观付出“被灭满门”之外的代价。到底如何处置,那就是楚舟的事情了。
这其中做事手段的上限下限差距甚大,全在楚舟一心。
楚舟从来都没想过将这件事情轻轻放过,否则日后要有更多的麻烦。不在这件事情上显示一下决心和手段,仙道宗派还就真敢不将作为儒门正祀的城隍放在眼里,更不会将常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这样的事情,楚舟是断然不能够容许的。
“好,好好好……”
引风子笑中带泪,怒极反笑:“好,贫道今日算是见识了楚先生的手段!好,好!”
连说了数声“好”,引风子转身而去,对身旁众弟子喝道:“将这五人留下,咱们回山!”
话音落下,楚舟和小豆子两人所在之处数十丈开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数名一元道弟子面无表情的从中走出,随着引风子一起上山。
此间事了,他们自然没有继续留下来监视楚舟和小豆子的必要。
不多时,山道上便看不到引风子等人的踪影了。
“恶贼,你们……”
被留下的五个一元道门人自知性命无望,也不向楚舟做什么祈求,反倒大声叫骂起来。
“省省吧。”
楚舟懒得搭茬,一掌挥出,浩然正气化作五道,在五人胸口各撞了一撞。
五人本就是心绪激昂,气血沸腾,被浩然正气撞中气门,登时翻着白眼,“嗬嗬”的叫了几声,便昏死了过去。
转向小豆子,楚舟道:“我只要这五人的脑袋和魂魄。赵城隍,麻烦了。”
赵子明从小豆子肉身中窜出,化出形体,张开大手,向五人身上各打出一道青白光芒。
青白光芒在五人身上扩散开来,将他们的肉身完全包裹起来。而后青白光芒不断聚拢,在他们的脑袋上聚成一团。
这手段正是将五人的魂魄归
拢到一处,而后将之圈禁起来,困在他们的脑袋里。
“咔吧”“咔吧”“咔吧”……
五声脆响响起,那五人的脑袋已经和腔子分离开来。
做完这些,赵子明转向小豆子,笑道:“肖庙祝,这五颗人头,还是得麻烦你了。”
小豆子面色有些犹豫,似乎不太敢去触碰那五颗人头。
他虽然对仙道修士没好感,更觉得这五人死有余辜,但他毕竟没有亲手沾过血。这五颗人头摆在地上,让他收拾了,小豆子心中还是颇有压力的。
楚舟能明白小豆子心中的想法,也知道赵子明此举是什么意思。
赵子明能够看的明白,日后会有许多类似的事情发生。他让小豆子来做这件事情,无非是想要让小豆子提前适应罢了。
这样的做法自然没错,楚舟也能理解赵子明的用心。不过转过来想想,楚舟也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之处。
说到底,小豆子还是个少年。让他有所成长是好事,但也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让一个手中没沾过血的少年拎着五颗新鲜的人头,未免有些难为他了。
心中这么一琢磨,楚舟说道:“肖庙祝,这事情我可以代劳。”
小豆子紧紧抿着嘴唇,略作沉默,摇头道:“楚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件事情,不必劳烦楚先生。”
说完,小豆子脱下外袍,大步走了过去。
他将衣服放平,将人头一个个提起,然后捆扎了一番,打成了一个包袱。
提着鼓鼓囊囊的包袱,小豆子面色有些微微的发白。但他的手一直紧紧的抓着包裹,没松开半点。
提着五个人头,总是会有些畏惧不安的。小豆子虽然心中不定,但也没露出半点退怯之意,正在努力的克服和习惯。
楚舟看了看小豆子,也不多言,说道:“赵城隍,在左辅县建立土地庙、收拢左辅县地气的事情,要劳烦你了。”
赵子明点头道:“一元观没在此地做什么凝聚地气的事情,不难处置。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控制左辅县地气了。”
自从被许七封为“土地正神”之后,赵子明便有了掌控地气的法门。只要当地地气无主,即便未得当地祭祀,赵子明也能控制当地的地气。
只是这控制并不能持久,有许多应用也不能施展。若想持久控制,真正施展“土地正神”的神通,还是要在各地建立庙宇,才能将地气彻底的掌控在手中。
眼下虽然没有建立庙宇、祭祀,但应急是足够了。
“这就好。”点了点头,楚舟转向小豆子,说道:“肖庙祝,你我二人再去拜访那位王克元王县令。明日之事,尚有许多关节要和那位县令商量清楚。”
“好。”
顿了顿,小豆子皱眉道:“那一元观里的道士在天亮之前,到底有没有离开左辅县的事情……我们该如何确认?”
一旁的赵子明说道:“这件事情交给我。天亮之前,掌控左辅县的地气不成问题。虽然暂时未成左辅县的正祀,但感应这些人的行踪十分容易。”
小豆子知道这事情绝没说起来这么容易做到,拱手道:“有劳赵城隍了。”
事情说定,二人一鬼分作两路,
各自做事。
自打楚舟走了之后,王克元的眼就没闭上。
他困意十足,但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心里乱糟糟的一片。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王克元强打精神,推门而出,准备洗漱一番,处理公事。
刚推开门,便见师爷急忙忙的来到了内宅。
师爷看起来也是刚睡醒,都没来得及洗漱,面色十分的古怪。
见王克元走出房门,师爷连忙道:“老爷,有人求见。”
“谁?”王克元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师爷的面色有些古怪:“当班的衙役说,有两个自称是从京城来的年轻人,要求见老爷。俩人里一个姓楚,好像……好像是国子监的人。当班的衙役不敢擅做决断,便来找我问问老爷。”
王克元倒抽了一口冷气,连忙问道:“那两人在哪儿?”
“已经让进了偏厅,在那等着。”
王克元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去,你不要去打扰那二人。”
匆忙洗漱了一番,王克元一路快步,来到偏厅中。
偏厅里,楚舟和小豆子正在喝茶,桌子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屏去了旁人,王克元向前连走几步,拱手道:“让二位久候了。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二位海涵。”
“无妨。”
楚舟放下了茶碗,微笑道:“王大人治下的左辅县,果然是安定无乱。在左辅县中待了半夜,也未见生事的歹人。”
“学生秉承儒门教诲,尽力而为罢了,楚先生谬赞了。”
话说到这,王克元猛的一惊,道:“二位昨夜在左辅县中?这……楚先生若能下榻府衙,学生也好尽一份心。”
楚舟含笑道:“那倒不必。已经扰了王大人的清梦,怎么好再来相扰。”
二人昨夜回到左辅县后,便找了个客栈落脚。楚舟在城中游荡,看这左辅县夜间是否安宁无事。小豆子提着五个脑袋,十分精神,哪儿能安眠?索性也跟着楚舟在县城中转悠。
夜间巡逻的兵丁、更夫,自然发现不了两人的踪迹。否则的话,一直提着五个人头的小豆子还真不好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嘿……”王克元想起昨夜之事,心中仍是一紧,一时间也没甚言语好说。
楚舟也不多言,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包裹,说道:“我要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却不知道我让王大人做的事情,王大人安排了么?”
“这是……”
王克元看看那包裹,心中略略琢磨了一番,想到了那么一点。他面有惊色,下意识的向后推开两步,想要离那包裹远一些。
王克元隐约的能够猜到,这包裹里放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身为一县县令,王克元自然主持过法场行刑。但法场行刑是一回事,桌子上摆着数个人头,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勉强定了定神,王克元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道:“学生这就吩咐,不会耽误了时辰……只是不知道这问斩,咳……该如何问斩?”
人头都已经被带来了,还能去斩什么?
楚舟端起了茶碗,微笑道:“人又不是只能杀一次,还是有东西可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