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行了一个大大的礼,拜伏在地。

“王上万岁—”

其后众人也拜了下去。

王笑着弯腰将那老者扶了起来,道:“爱卿不必多礼!”老者年纪到底大了,身子不由晃了几晃,王上用力挽住,他才站稳。

扫了众人一眼,道:“你们也都起来吧!”

“谢王上!”

“可有人来揭王榜?”王看向了老者,目光柔和。

老者笑吟吟地道:“禀王上,昨日已有人揭了王榜,说是明日便来王宫。”

“明日?”王的眉稍稍一扬,“为何?”

“这个,臣便不是很清楚了。”

王点点头,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总算是可以放一放了,道:“明日他若来,定要好生款待!若是他真能治蛊毒,后日便把他带入宫中。”

“是,臣遵命!”

王拍了拍老者的肩,道:“爱卿,身体可安好?”

老者微微一笑,道:“多谢王上关心,臣那些都是老毛病了,最近身体好多了。”

“这便好!孤已经习惯用你的汤药了,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体!”王笑道,“孤还有其他事,他日再来看你!”

老者深深一揖:“是!王上慢走!”说着,想要送王出“御医馆”。

“臣等恭送王上!”老者一出声,大家齐道。

第二日。

一人手持幡旗,旗上写着大大的“驱蛊圣医”四字,他头戴方士帽,一双浓眉,双眼皮下的瞳孔张大,目光炯炯,牛鼻厚唇,一缕山羊胡悬于唇下,身形高瘦,身着青灰色麻布道士衣,步态间倒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御医馆”门口守卫看到这人,面面相觑,左面的人上前一步问道:“来者何人?”

那人一揖,道:“贫道即是揭王榜之人!”

“你且稍等,待我通报馆长。”左面的守卫马上道,立即转身进了馆,那人的目光打量着这“御医馆”,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馆长!”守卫叫住了前面正在走的老者,老者转过了身,却正是那日与王相谈的老者,他已经在御医馆当了十年的馆长了,深得王的信赖。

“什么事?”

“揭王榜的人已经在馆外等候了!”守卫拱手躬身道。

老者一惊,道:“这么快?”现在还不到巳时。(早上八点到十点。)

“是!”

“快带路,我要亲自迎他进来!”老者道。

“是!”守卫便走上前,带他来到了“御医馆”门口。

老者的目光打量了那道人一番,之后问道:“你便是前日揭王榜之人?”

“贫道正是!”那人目中略略带了些笑,却有些牵强。

“快请进!”老者做出请的姿势,那人便也不客气的走上了前,双手合十道:“贫道不拘大礼,望请馆长多多包涵!”

“无妨,无妨!”老者笑吟吟地道,四方游士多是不拘小节之人,他见多识广,自然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那人这才走进了御医馆,四目仍是打量着御医馆内的环境,不由赞道:“不愧是王城医馆,就是这里面所栽种的‘益生草’便可让人益寿延年数年!”

老者一愣,随即笑道:“先生真是见多识广,这院里所栽种的都是‘益生草’。”

“只要是稍有医理之人,便能闻药味而知药名,雕虫小技,不足一提。”那人摇头道,眼里带些嘲讽。

老者点头道:“先生所言不错,不知先生可能治蛊毒?”

那人摸了摸胡子,笑得莫测高深,道:“贫道专治蛊毒!”

“借问先生道号?”老者非常欣喜,王上的交代算是完成了一半,而且这个人似乎是真有真材实料。

那人再次合十,道:“贫道道号命于天。”

“命于天道长,请暂住御医馆,御医馆虽小,但也五脏俱全,鄙人也想与道长一论医术一道,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那人躬身道:“那贫道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道长请!”

“馆长请!”

这一天,馆长便于命于天谈了整整一天的医术、药理,没想到的是,不论馆长说什么,命于天都能说上来,几乎可说是精通医道之人,馆长暗下思量,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有一位道号命于天的道人?

夜已深,命于天佯装打着哈欠,道:“馆长,说了一天,贫道困了,请问贵馆可有安静的歇息地方?”

馆长对命于天此时已是佩服不已,笑道:“请道长跟我来,御医馆后面有间小屋,最是静谧,保证无人打搅。”

“如此,多谢馆长了!”

馆长便站起了身,一旁的小厮提着灯笼上前引路,命于天走在最后。

经过御医馆的后门,再走上五分钟,馆长指着一间石屋道:“此便是了!”

命于天笑了,道:“正合贫道心意,馆长费心了!”

馆长摇摇头,道:“明日一早还要面见王上,我就不打扰道长休息了!”

命于天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屋子,里面已经点了四根蜡烛,这屋子虽然简陋,但是做什么事情都也算方便。

一张简单的木床,还有一套齐全的桌椅,此外就别无他物了。

命于天坐在了椅子上,嘴角微微勾起,今后他可以大展拳脚了,在这花国王宫。

那些侍卫面面相觑,赶紧道:“是!遵命!”说着又是鱼贯出了“未央宫”。

有刺客潜入王宫,他们居然没发现!天,脑袋不保了!就算没有找到刺客,也要找一个人顶着充数!

“王,快把这位姑娘放平在榻上!”命于天上前提醒道。

王失魂落魄的道:“对,放在榻上,放在榻上!”

说着将花秧的身子放在了榻上,命于天赶紧上前,向呆掉的烟云道:“请准备一盆热水和干净的帕子!”

烟云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悲恸不已,红了眼眶,泪似乎断了线,她只能点点头,赶紧去准备热水和帕子了。

她不知那个女子会怎样,生死未卜之间,她什么也帮不上,只能在一旁深深痛苦、绝望。

她曾以为这世间已经没有人能够将她的情感牵绊,秧儿,从一开始,就改变了她的这个想法,时间越长,越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她。

这种情感超乎主仆,更无关姐妹,烟云知道,可是痛苦的是,她只可以自己知道,只可以自己承担这超乎寻常的苦痛。

“王上,这箭只能拔出来,所以,您可不可以坐在榻边扶住她,她的身子不可以再剧烈晃动。”命于天皱眉,他可有一些倒霉,才来这里就遇到了这种事,也不知道那个刺客会是谁?若不是这个女子挡在王的前面,他只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如此准的箭法,却是少见,命于天略略一想,脑中掠过一个人的身影,莫非是他?

他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个人的箭法他曾亲眼所见,任何东西在一百五十步之内都不能逃出那个人的箭下。

王上听了,赶紧坐在榻上,将花秧的身子半托住,手不住的颤抖着,脸色也变得渐渐苍白。

秧儿,她为什么这么傻?难道她不知道他有武功?若是他想闪避绝对能够避开那支箭,何须她为自己挡箭呢?

若是她因此而死,他将痛苦一辈子!

他曾发过誓,他要她从此以后永远都快乐,但是,他却总是没能保护好她,让她伤痕累累!

他不喜欢睡着的花秧,不喜欢流泪的花秧,不喜欢受了伤的花秧,他只要她好好的,却不知如何能够保证这一点。若是可以,他愿牺牲所有,即使他的江山,即使他的性命!

是的,没有了花秧的日子,他即使坐拥天下,即使有君王之躯,也了无生趣。

所以她一定要活着,一定要……

命于天将箱子放下,取出了纱布和几把小刀,先把自己的手缠上了布,握住了箭的后端,道:“臣要动手了!”

花秧此时却恰巧睁开了眼睛,她的胸口低微的起伏着,喉咙里逸出几声轻吟,道:“痛,好痛……”

“秧儿,你要活下来,听到没有?这是我的命令,你必须活下来!”王哽咽地在花秧的耳畔道,“如果你死了,我一定追你而去,整个花国也跟着你而消失,我说到做到!”

花秧的眼里流出了泪水,她知道,擎鹰说道也能做到,但是生命是如此不能掌控,上天若是一定要夺去她的生命呢?她也害怕,害怕离开了擎鹰的身边,本是想寻找一份真爱共度一生,却不想落得生离死别!

再来一次,她宁愿她没有遇到那个算命师,宁愿在她的世界就那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她或许要求太多,所以上天才给她惩罚……

那么上天可不可以再残忍一些,让擎鹰忘了她,忘了与她在一起的这些日子?

王抓着花秧的手越来越紧,命于天也开始为花秧拔箭,一时间,宫殿之中似乎就只剩下了花秧粗重的呼吸声。

命于天闭了闭眼睛,猛地把箭一举拔出,虽然王使力将花秧的身子控制住了,但是花秧的身子依然往上一拱,箭拔出来的那一刻,花秧忍不住的痛叫出声:“啊—”

像是生命从此被抽空,一切归于令人害怕的安静。

等花秧的身子落下后,血大量的流了出来,命于天赶紧将花秧的伤口清理了一番,然后用纱布将花秧的伤口缠上,经此一节,命于天的头上也出了许多汗,而花秧则是全身都汗湿了,头发被汗水粘住在脸上,显得十分凌乱、狼狈。

“她……”王担忧的目光看着怀中的花秧,她一定很痛很痛,若是抓住了那个刺客,他一定要取了他的性命!

命于天拧着眉接道:“她已经没有性命之虞了,只是至少也要两三个月,这伤才能复原,再加上……她所中的蛊实在是匪夷所思,王要作好准备……”

刚刚虽然只是在为她治疗伤口,但是从她的血液之中,他已经知道花秧确实是中蛊了,他发现,花秧的心正一点点的蛊毒被侵蚀,这样的蛊他还真是第一次见,所以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根治。照这样下去,若要她活命,她非要换一颗心不可。

“做什么准备?”王连忙问道,心再次紧绷。

命于天没有心里的话说出来,道:“虔诚所致,金石为开,此女子命中带煞,须当求问仙人!”

王赶紧站了起来,向命于天拜了一拜道:“请道长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