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侍卫也跟着道:“没有内力,顶多不能对阵真正的高手,身体不好,顶多不能长时间对战。但是,却并不妨碍有的人练武。”
说白了,武功在最早被发明出来的时候,它的目的在强身健体多过于好勇斗狠。
欧阳流霜有些恍惚。
徐桥用站着血污的手抬起林学的右手,对欧阳流霜道:“你看看。林学右手的指骨变得粗大了,这就是他长期练拳的证据。但同样,这些痕迹并没有消失,或者说它只是变淡了一点,也就是说,在林学身上发生的变化,并不是类似于时间倒流一样的,而是在他现有的状态下、整体情况好转了。”
欧阳流霜表示自己惊呆了。
另一方面,辰风炎在修远林家之中的行动,倒是比留守在小楼之中的欧阳流霜要顺利很多。
辰风炎一个晚上没有回去祠堂后院,老许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还有意帮着辰风炎隐瞒下这个情况。
这天中午休息的时候,轮到辰风炎当值,老许可能是昨天晚上担惊受怕了一整夜,这会儿有点撑不住了,再加上祠堂后院很是安全,他们只要守着后院之中的这些尸体过了头七,就能被放归休息整整三天。
因此,老许和辰风炎打了个招呼,就回到房间之中去休息了。
大柱因为身体不好,早就在老许宣布可以休息的第一时间,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只有二狗,在老许回到房间之后,又偷偷摸摸地从房间里面出来,小心地凑到辰风炎身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道:“大牛哥,昨天晚上你去哪里了啊?”
辰风炎这会儿正打算再看看那具手臂上有着怪异花朵刺青的尸体,却被二狗绊住了脚步,眉头微皱,索性也不瞒着二狗,径直朝着那具尸体走过去。
反正,最早告诉辰风炎这个尸体有问题的人是二狗,现在辰风炎表现出对于这具尸体的上心,向来二狗也只会认为辰风炎是对于自己所说的话在意,不会想到了别的地方上去。
二狗见辰风炎根本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但是又朝着尸体走过去的时候,也顾不得害怕了,上前,小心地拉住了辰风炎的衣袖,嗫嚅了两下,见辰风炎转头看着自己,面上微微有些不耐烦,一咬牙,也顾不得什么了,道:“大牛哥,你还是不要看了。这里……这里是真的闹鬼啊!”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二狗说祠堂后院闹鬼了。
辰风炎眉头微皱,干脆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昨天晚上……应该不是你轮值吧?你又看见什么了?”
按理说,二狗前天晚上轮值,昨天晚上怎么都轮不到他了,难不成二狗是在起夜的时候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凭什么,所有奇怪的事情,都是二狗看见的呢?
不是辰风炎多心,而是当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在一个人身上,或者被一个人看见,那确实是可以称为是意外的。
但是当这种意外发生了两次、三次、甚至接下来还有可能继续发生的时候,你还能将这个当成是意外吗?
如果二狗看见的都是有人想要让他看见的、甚至是有人设计他看见的,那么,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辰风炎昨天回去之后,就让人调查了二狗,他也和林啸
稍微了解了一下二狗的身世,知道这个孩子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家中唯一可以算是有出息的,也不过是那个在孟汀肖家当账房先生的哥哥。
这样一个人,能吸引什么样的人的注意呢?
二狗见辰风炎只是眉目高深地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害怕,但想到昨天晚上梦见的东西,二狗还是本能地靠辰风炎更紧一点,才哆哆嗦嗦道:“昨天……昨天半夜里面、我、我做了个——梦!”
辰风炎有些意外,又觉得有些好笑:“你被一个梦给吓到了?”
二狗却像是没有听见辰风炎这一句的调侃一般,咬咬牙,继续道:“我梦见,梦见……梦见后院之中的所有尸体……这些尸体上面都开满了花!”
辰风炎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以最快的速度掀开距离自己最近的那具尸体的白布,就看见那具尸体裸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果然带上了点点花蕾的痕迹。
“这……”瞬间睁大了眼睛,辰风炎从来都没有这么错愕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狗像是忍受了很久的压力一般,在看见这一幕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崩溃了一般哭了出来,但还担心着会惊醒在房间之中休息的老许和大柱,压抑着抽噎着,小声道:“我不……嗝,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做了那个梦之后,非常害怕……我害怕得不敢睡觉……然后,然后我就起来,趁着天快亮的时候、老许值夜困倦得没有任何感觉的时候,我掀开了几具尸体的白布看了看……我就看见、就看见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有了这种刺青!”
辰风炎当机立断,直接掀开排在后院所有的白布,每一具尸体都一一看过去,果然就发现,在这些尸体的手背上面,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刺青,但是不同的是,靠近后院外墙的那两排尸体手背上面的刺青,都已经开出花来了,而靠近他们房间的这些尸体,手背上的刺青则还是花骨朵。
也就是说,如果二狗前天夜里看见的场景不是幻觉的话,那么,给这些尸体留下这些痕迹的人,是从外墙进来的。
从外墙进来的啊……辰风炎的视线越过排排的尸体,看向外墙。
修远林家的外墙足有三丈高,墙体之上用的是非常传统的荆棘条作为防护,荆棘条编成团,一面深深地嵌入墙体之中,露出来的三面则张牙舞爪地向外——那种角度,除非潜入修远林家的人会轻功,否则根本是进不来的。
但是,问题来了——枯城这个城池,在辰风炎摸底调查的排查方式之下,已经很是明确了一点,那就是在枯城之中,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武功高手。
不知道是因为枯城之中自身的环境问题,还是因为某些辰风炎现在还不知道的原因,想要在枯城之中练成内力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就连辰风炎目前唯一所知的、可能拥有内力的人,也只是那个来历不明的林影。
那么,在这样一个严密的防护之下,到底是谁,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嵌入修远林家的祠堂后院,给这些尸体“添砖加瓦”呢?
各种念头在辰风炎的心中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辰风炎面上的,却是那种堪称经典的不动声色的表情。
顿了顿,辰风炎转头扫了一眼哭得都打嗝了的二狗,淡淡道:“去把他们的衣服
扒了。”
二狗表示自己受到了惊吓,瞪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因为辰风炎的这句话,整个人都腰不好了:“大大大……大牛哥!你说什么?”
辰风炎并没有理会二狗,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地重复了一句,道:“去,把所有尸体的一副都给我扒了。”
二狗还想做出听不懂的样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看见辰风炎的表情之后,整个人却忽然瑟缩了一下,哆哆嗦嗦地上前,蹲在最靠近自己的那一句尸体面前,迟疑了一下,转头,看着辰风炎,刚想要说什么,就见辰风炎的眉头皱紧了一些。
二狗顿时屁话都不敢说了,直接埋头将眼前那具尸体的衣服给扒了下来。
这些修远林家的子弟都是因为心脏被人活生生逃出来之后、才会死亡的。
这种死亡方式,不管是从什么方面定义,都属于“凶死”的范围。也就是说,这些人是要在经过法事之后、消弭去了身上的凶怨之气,才能够下葬进入祖坟的。
也为了那一场法事,这些尸体身上穿着的衣服并没有多么繁复——在法事过后,他们会由自己的家人亲手换上下葬穿的、更加隆重的衣服,之后才会入土为安。
现在,安放在这里的任何一具尸体,不管他身前在修远林家的地位有多么高,现在,他不过是一具没有任何威胁性、没有任何作用、更加没有任何地位的尸体罢了。
二狗也正是明白这一点,在面对辰风炎的威胁的时候,亮相权衡,才一咬牙,宁愿冒犯这些少爷,也不愿意得罪辰风炎。
只要大牛哥能够赶在大柱还有老许出来之前,让他将这些尸体的衣服重新穿回去就好了……只要赶在两个人出来之前把事情做完,就好了。
二狗这么天真地希望着,扒尸体衣服的手脚也快了起来。
辰风炎有些嫌弃这些尸体死亡的样子,只是跟在二狗身后,一具尸体一具尸体地看了过去,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之后,两人终于走到了靠近外墙边上的那一排尸体。
二狗深吸一口气,刚刚掀开最边上的那具尸体的白布,将那具尸体的衣服拉开,忽然惊叫一声,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又像是受到了攻击一般,身子不受控制地朝着那具尸体倒去。
以辰风炎的角度,是看不清楚二狗到底遭遇了什么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二狗是因为自己的命令才会遇到这种变故,辰风炎快速伸手,扣住二狗的肩膀,试图把二狗带回来。
这一个动作,辰风炎虽然成功地将二狗带到了自己的身后,但是面上的神情却有些微妙。
就在辰风炎扣着二狗的肩膀、将二狗带回来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有什么力量和自己一样扣住了二狗,在自己拉动二狗的时候,和自己抗衡了一下。
只是非常短暂的一个瞬间,但是那个力量非常巨大,巨大到了辰风炎在没有防备之下,整个人也跟着踉跄了一下。
要不是那个力量撤退得很快,辰风炎都不能保证,在那种情况下,最后究竟是他将二狗带回来、还是他和二狗一起,扑到了那具尸体身上。
但是眼前少了二狗的遮挡,辰风炎也能看清楚这具尸体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改变——这具尸体的状态,已经可以说是辰风炎见到了这么多具尸体之中,状态最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