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跟着皇甫铭玖的所有人都清楚,坐在太子身边的这个女人是琪王爷的王妃,可是现在太子看上了,不分缘由的非要带走,他们除了听命,别无他法。
真有一天皇帝质问起来,真希望这位太子殿下能够保证他们的周全。
一个模样清秀,白净面皮的小武将踌躇了半晌,走到皇甫铭玖跟前,低声道:“太子殿下,微臣还是坚持。”
“秦裳,本王很感谢你先前的提醒,不然也想不到琪王爷会突然返回来。不过现在,你的坚持让本王很不舒服。”
“殿下,您知道微臣的提醒不是为了。”
“现在,要么坐下来喝粥,要么回去看马。别在这儿烦我!”
秦裳微微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一脸惬意,专心喝粥的钟夏,拧身回了自己的桌子。
这样一个模样周正打扮普通的侍卫,怪不得钟夏以前没注意到。看来太子身边还真是多的卧虎藏龙的。
“给你。”
皇甫铭玖一脸的真诚,手里夹着一只灌汤包,殷勤的递到钟夏面前,很明朗的笑着。
钟夏尴尬的咧了咧嘴,然后用余光看见各种看客好奇却一直躲闪着的目光。这个姿势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她是太子爷的嫂子,现在这是在干嘛?
“快啊,”皇甫铭玖把筷子朝前递了一下,“刚吃了一个,味道不错。”
钟夏觉得这个状态持续下去实在是不雅观,刚张了张嘴要把那个包子吃到嘴里,身后突然想起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她从来不吃带馅儿的东西。”
钟夏一下子闭上嘴,惊喜的回头,大叫着:“你来啦!”
是的,苟延找来了,不止他自己,后边还跟了一个衣衫凌乱,却一点都不见外,坐下就吃的丫头。没办法,她是真饿了。
“二小姐,喝粥。”
苟延把小二新盛过来的清粥递了过来。钟夏笑得很开心,接过来,坐到凌橘络身边。皇甫铭琪有些不高兴,显然有人逾矩了,而且还完全不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心里不爽的不止太子殿下一个,还有苟延。他清楚的看见太子和钟夏之间的亲密,心里像是扎了一根刺,怎么都不舒服。他想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肆无忌惮的给太子使绊,也想不清楚为什么不管不顾就要冲过来,只是为了阻止她被迫吃一个不喜欢的灌汤包。他只知道他的不高兴,表现得要多明显有多明显。
皇甫铭玖吃过早饭要去换衣服,其他人去准备马车等候出发。钟夏拉着苟延,起身来到旁边。
“你干嘛把凌橘络带过来?”
“我找不到去皇城的路,一路走一路打听太慢了,怕追不上你们。”
“你手里不是有东城的地图么?难道她没画完?”
苟延微微一愣,迅速从身上掏出地图,然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不能把她带在身边,你清楚的!”
凌橘络嘴里叼了一只包子,急急忙忙的赶了上来。
“二小姐,你再捎我一段吧!”
钟夏皱眉,看了看苟延。
苟延不说话,不过表情上写着“你说了算”。
“凌橘络,你知道我们不可能带着你。就算我同意,太子殿下也会反对的。”
“我知道啊,不过我现在怀疑,他会让您带着苟护院走么?”
钟夏微微一愣,没听明白凌橘络的话外音。
凌橘络微微一笑,近钟夏的脸小声道:“苟延对你的关心太过了,太子怎么可能让他跟在你身边?现在看来,你也不大喜欢我跟着,不过你放心,我对你的苟延没什么心思,不必把我当成情敌。”
情敌?钟夏气得发笑,自己什么时候想那种事情了?感情于她来说是奢侈品,比生命还奢侈,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显然苟延也清楚这一点。情敌,她是不想一个知道自己底细的人老是跟在自己身边,那就是一枚*!
钟夏喊青儿过来,低头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青儿提了一个布袋子回来了。
“这里是五百两银子,够你回到家乡还有余。”
凌橘络挑挑眉,掂了掂。好吧,有得赚,自己走就自己走吧,本来也没想过能这个假的纳兰君若一辈子。
先去买件衣服,哼!凌橘络毫不客气的把银子收起来,朝钟夏摆摆手,也没理苟延,抬脚要走。钟夏一抬手拦住她。
凌橘络回看着她。
“画像和我身份的事,希望你能保密。否则。”
凌橘络微微一笑,没说话。
钟夏回身往外走,错过苟延身边时冷冷扔下一句话。
“看来这独处的一夜,你收获倒是不少嘛。”
“你跟太子爷的相处,看起来也不错。”
钟夏停住脚,回过头奇怪的看着苟延。
“你知道我不可能得罪他们兄弟中的任何一个!”
“可是你还是跟着太子走了。”
“我是被他绑过来的!”
“如果琪王爷追过来,你打算怎么解决?”
“他不会的。能跟我们同时到皇宫,就算他还对纳兰家的联姻存着一丝想法了。”钟夏知道,要是琪王爷肯得罪太子,或者和李皇后直接起冲突,就不会返回来了。
“聪明的二小姐什么都知道。”
“苟延,你不用跟我冷嘲热讽的。最好把你自己的事情解决好。万一有一天那个凌橘络不能相信了,你就要负责清除掉她!”
“这个不是问题。”
钟夏冷哼一声,面无表情抬脚往外走,扔下最后一句不冷不热两个字。
“最好。”
轩辕城比钟夏想象中离东城近得多,因为她只是打了一个盹儿,便听见了马车夫跟守城门的大吼。
“太子殿下的轿马你也敢拦,不想活了是不是。”
钟夏拍了拍自己的脸,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这就到了是么?”
“很快就能看见皇城了。”
听见皇甫铭玖的声音,钟夏浑身一激灵,坐直身体抬眼看着他。
陷入漩涡,终是要面对了。钟夏苦笑了一下,掀开马车车帘,看见苟延在她的马车旁边,面无表情地骑着马。虽然注意到了马车里钟夏的眼神,却依旧看着前方,看都没有看向她。
这家伙第一次朝自己发脾气,五年了,这是他第一次不理她,不管她,还和她吵架。
“喂!”
钟夏出声叫他。苟延偏了偏头,回了一声:“二小姐,有事?”
苟延冷淡的语气让钟夏大为光火,虽然明知道这家伙平时就是这么和别人说话的。可是她不是别人啊!
“没有!”
钟夏气鼓鼓的放下帘子,顿身坐回座位。
“怎么,跟你的狗。”皇甫铭玖笑了笑,“你的苟护院好像有些不愉快。”
“太子爷费心了。”
“我费不费心倒是其次,不过你现在需要费心的,是一会儿怎么面对父皇母后以及一干皇室成员。你最好表现的大家闺秀懂规矩一点,还有,把你有棱角的那一面收好,母后不喜欢太有性格的女孩子。”
钟夏咧了咧嘴,本来是想礼貌的微笑,可惜没笑出来。即使她想表现的再好,也不可能抹杀了自己已经造成麒麟国两位皇子之间嫌隙的事实。而任何家长,都不会喜欢一个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
钟夏知道,自己的出现,只能让自己给别人的印象变得更糟。所以表现得再讨喜,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欢喜的回报。
她计划在一切还不太糟的情况下找到地图,关键是这个这个计划的另一个主角还在跟自己闹脾气。
其实钟夏一直在等着皇甫铭琪追上来,这样可以让尴尬的相见变得自然一点。不过现在看来,那位琪王爷对纳兰王府的兴趣,还没浓到可以让他和太子爷正面冲突的地步。
金銮殿看起来并不像现代人想的那样雄伟威严不可近,可是一踏进那个镀金的大殿台阶,头顶上压下来的气压还是快让人窒息。
皇甫铭琪直到现在也没出现,钟夏跟在皇甫铭玖的身后带着一点失望想着,然后听见执事太监喊了一声。
“太子殿下,琪王妃进殿见驾!”
钟夏头上一排黑线,琪王妃,琪王妃需要跟太子来见皇帝么?这种带点讽刺和拧巴的情况,没能让面圣的钟夏心里轻松一点。
“等一下!”
快要走到台阶最上方的俩人惊讶的回头,看见皇甫铭琪苍白的笑脸,慢慢朝俩人走了过来。
他终于来了。钟夏长舒了一口气,心底稍安。虽然不知道他出于什么原因,想要得到什么,或者有什么自己想不到的秘密。反正自己不想在面见皇帝和皇后时,自己一个人难堪。皇甫铭琪就是有这种能力,站在他身边,你就是有把握知道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皇兄,您来的可真是时候呢!”
皇甫铭玖大笑着等在那里,看着皇甫铭琪走近。钟夏屈膝行礼。
“给琪王爷请安。”
“免礼。悦然郡主的事情,殿下想好怎么跟父皇报告了是不是?”
“我的事,自会好好处理。”
“很好,”皇甫铭琪露出一贯的笑容,一把将钟夏拉回到自己身边,“我的事情,也会处理的很好。多谢殿下将贱内一路护送至此。”
皇甫铭玖脸色变了变,上前倾了倾身子,刚要说话,执事太监再次喊话。
“太子殿下,琪王妃进殿见驾!”
皇甫铭玖得胜的笑道:“听见了么?父皇要见的,是我和纳兰君若。”
“你也应该知道,我有轩辕城全城赦免禁令的通关令牌,可以不经通传直接见驾!”
钟夏想要状似不经意的离开皇甫铭琪一点,结果被他察觉,拉着她的手紧了紧。钟夏皱着眉,看着两个谈笑风生,语气和蔼器宇轩昂的男子,在和平的谈话中,火药味弥漫。长出了一口气,这一次皇甫铭琪占了上风,因为他本来就在理。毕竟不管怎么说,自己是当着宫里人和纳兰王府的人亲口承认,要进的,是永安宫。纳兰君若是太子爷的皇嫂,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皇甫铭玖撇了撇嘴,不着痕迹的走到皇甫铭琪和钟夏中间,想要隔开俩人往金銮殿走去。皇甫铭琪反应快了一步,伸手揽过钟夏纤腰倒先迈了步子。
外人看来,好一对情投意合的未婚夫妻。
站在大殿上的钟夏手足无措,虽然幻想了无数次处理问题的办法,现实是,没有人教过钟夏见到皇帝应该怎么行礼,她只会单膝跪地。好吧,看样学样,跟着两位皇子行的礼,不过整座大殿上响起的抽气声显示,她做的很不对。
好吧,钟夏承认自己很笨,天才在这个节骨眼上根本没用。脑子里飞逝而过的那些物理公式,力学信息,天体运动没有一个能帮她从现在这个尴尬境地解救出来。
“父皇,纳兰小姐刚从一场重伤中醒过来,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皇甫铭琪替她解围。不过皇帝好像并不太满意。
皇甫雄紧绷着一张脸,看着台阶下改变姿势,双膝跪地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女子,不带感情的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