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皇帝,还阴差阳错的跑到了皇太后这里,救了皇帝一命。真是不知道自己遭遇的这一切,是福是祸啊。
“纳兰小姐,哀家暂不评说那刺客是否和琪儿以及东城有关系。只是你作为琪王妃,永安宫的女主人,心心念念的居然是一个想要杀害你家兄弟的疑犯。这样看来,哀家作为琪儿和玥儿的皇奶奶,是不是应该怀疑你一下?”
钟夏双膝一弯,“扑通”声跪倒,匍匐在地急忙道:“太后娘娘,请您明察!君若不敢说对琪王爷深爱,但是背叛和他恋之事,绝对没有!”
太后抬头,眉眼里有淡淡的笑。
“自黄帝登基,哀家就住在这个小院里不再过问宫里大小事务。本来这里还有几个下人的,后来被哀家赶走了,这里就冷清的只剩下几只小猫小狗,偶尔的小鸟飞虫了。再后来,琪儿长大了。他是皇室长子,只比玖儿大不到两岁。李皇后忌惮着他的聪颖智慧,怕这长子身份抢了太子之位,从待他不同。具体的事情也不用和你明说了。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了哀家的住处,找了来。认了路,此后再有委屈,便习惯了往哀家这里诉苦。一来二去,哀家倒和这孩子相熟的很。你们之间的事情,哀家不说一清二楚,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你心里另有他人,为何我琪儿如此仪表堂堂才识过人还对你中意许久,你却不曾动心?”
钟夏想不清楚为什么皇帝和太后都喜欢和她讲历史,她没有很明显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吧?至于太后最后一个问题,钟夏歪着头仔细想了想,然后无奈道:“可能因为,我不是个女人吧?”
这是她和苟延之间的共识,只是太后娘娘当她是在敷衍塞责,而且一定是心里另有打算。就算她不是琪儿的王妃,想要算计她的任何一个孙子,都是不可能的!
钟夏当然看到了太后表情里掩饰不住的气恼,想着她可能太没把自己当外人了,即使这位太后经久不在皇宫里接受朝拜,也是有着主子脾气的。
“如果,您觉得君若真的不适合当您的孙媳妇,就放君若离开吧!”
“离开?”太后微笑,“去哪儿?既是卷进了这场阴谋里,任谁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钟夏皱了皱眉头。虽然当初想到过苟延行刺可能是中了玥皇子的计谋,可是看着太后的样子,好像又不是这么简单。
玥皇子即使有什么野心,没有势力没有背景,能争抢什么?他的母妃舞妃虽然正得圣宠,不过家族实在是没什么权钱能力。
苟延不会无故行刺,玥皇子也没理由突然间对付永安宫。钟夏想不出来这一连串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关联,也不相信一直安静着的东宫,对这些事一点兴趣也没有。
钟夏半晌不说话,太后冷笑道:“不用瞎猜了,料你也猜不出个所以来。如果你真想离开,总得有个名目才能出得了宫门。”
钟夏看着她,疑惑道:“太后到底想怎么处理君若?”
“你拿上哀家的令牌,出门就说替哀家办事,保证皇城守备放行!”
“你为什么帮我?”
“琪儿喜欢你,哀家就喜欢你。”
“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暂且不论这句“琪儿喜欢你”是真是假,这太后和皇甫铭琪的关系,可是真的。原来就听说琪王爷和皇太后关系密切,当初选择皇甫铭琪,皇太后的地图可是占着大部分的因由了。
既然皇太后就站在面前,还通过那位不知道什么心思的琪王爷干嘛?钟夏小嘴一抿,耍小聪明似的一笑。
“太后,麒麟国的四张地图,您可是有一份啊?”
皇太后朗声笑将起来,半天都没消停。
钟夏是做好了准备的,这么一句话的结果,要么是大发雷霆,要么是无所谓的承认。可是这么高兴的反应,还真是大大出乎钟夏的意料的。
这算什么,怒极反笑,真生气了?
钟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刚才皇帝也要杀她,现在救活了,趁着皇帝还没醒过来砍掉自己,赶紧弄明白了好跑。
“太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传说真是害人不浅啊!”皇太后脸上毫无气愠之色,笑道,“那份地图的确在哀家手上,不过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二十年前?”钟夏计算着,“太子出生前后吧?”
太后脸色变了变,随即恢复笑容。
“那个不提了,哀家只告诉你,现在地图根本就没在皇宫里。要么,哀家怎么可能在这农家院里过得这般安宁?”
钟夏知道这是太后能讲的所有了,一拱手。
“那,我先走了?”
太后没说话。
钟夏偏着头看了看床上还在昏迷着的皇帝,皇甫雄紧皱着眉头,忽然咳嗽了几声,吓得钟夏往后一躲。还是早点离开的好,免得这皇帝一醒,想起来刚才的事故,接着砍自己。
拿了令牌,钟夏刚迈出农家小院的大门,皇太后站在门口叫住她。
“纳兰,你等等!”
“太后请吩咐。”
“吩咐倒是谈不上,只不过嘱咐你两句。这皇宫不比你们东城,散漫全由你做主。这宫里的危险阴谋无所不在,你是琪儿的枕边人,就算是不考虑自己,也要为了皇族长皇子的未来,慎重。明白么?”
钟夏微微一笑,福了福身子,没说话,一转身,走了。皇甫铭琪是不是对皇位有兴趣,皇太后心里支持的是谁,太子的废立,皇帝的生死,麒麟王国的未来兴衰,都和她钟夏没有半毛钱关系。现在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苟延,你给我好好活着!
出了太后所在的院落,绕过含莲宫的城门。钟夏脑子里闪过那对双胞胎的样子,理皇子叉着腰盛气凌人,小公主跟着哥哥亦步亦趋。钟夏撇了撇嘴角笑了笑,可是这笑容还没笑开,便清楚地听见“噗”地一声,接着一阵痛从心口蔓延开来,直至四肢百骸。
略一低头,胸口鲜血如注,徒留一只箭羽微微发颤。
钟夏口中一股腥甜,听得四周脚步声愈来愈近,脑子“轰隆”一声,脚下无根“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疼痛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清晰地听见四周愈来愈密集的脚步声,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暗中使箭的黑衣人见钟夏倒地,瞬间从四处钻了出来。刚上前想看看她是不是没气了,顺便补上两刀。可是还没到近前,突然从大路上跑来一队侍卫,还没到跟前便大喊道。
“前面贼人休要猖狂!何人敢伤害琪王妃!”
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一声不发迅速后撤,很快便消失在暮色中了。
赶上来的侍兵士是别人,正是琪王统领的御前侍卫。钟夏这一倒,眼睛模糊看不见,耳朵却听得清楚。
皇甫铭琪拨开众人走了出来,却没有上前查看,只是略一抬胳膊,淡淡道:“把琪王妃,抬回永安宫。”
一路再没听见皇甫铭琪说一句话。钟夏躺在担架上,吃力地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天上到底有没有星星,或者,身边有没有真的关心她一下,看她是不是真的要没命了。
众人在永安宫门口被人拦了下来,不是别人,却是太府的人。
“琪王爷,休怪奴才几个冒犯。王大人吩咐过,您和王妃不能出这宫门,否则后果自负!”
皇甫铭琪背着手上前,淡淡扫了一眼眼前的侍卫,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让开。”
头前的太府官兵有点打怵。说实话,皇宫里传说着这位琪王爷性情温和,从来不会发火打骂下人。可是这表情这话语这现状,却让他有点脊背发凉。
“王大人吩咐过。”
“后果自负是么?”皇甫铭琪语气依旧平平,“你问问王大人,如果本王的王妃重伤不治,这后果,谁来负责?”
十几个威武的官兵面面相觑,开始不安分地往后退。
“下官说过,”王天川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私自出宫,后果自负。琪王妃不经太府同意离开永安宫,即使受伤了,也与我太府无关。琪王爷硬闯出宫,我太府有权将您羁押!”
皇甫铭琪突地变了脸色,大吼一句。
“王天川!我的女人现在生死不明,但不讲她怎么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出了宫门。且说她在皇宫大内遭了埋伏,护卫不周你们太府有没有责任。本王现在命令你马上让开,并且立即把宫里能治外伤最好的大夫找来。王妃但凡出一点问题,本王要你九族陪葬!”
再往后钟夏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心里有一股一样的暖流,乱乱的流淌起来。就算是去了地府,也不会绝望无助了。
钟夏这一箭,让她昏迷了半月有余。鬼门关里转一圈,钟夏把这口气提了过来。
太医说,她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
钟夏在昏昏沉沉中听见有人说话,好像是皇甫铭琪的声音,另外一个,就是萧婉了。俩人好像因为什么闹得不愉快,气氛很僵。
“王爷,谁人不能照顾她,为什么您要亲来?”
“这个问题我已经说过千遍了,不想再提。”
“你当初和臣妾说的话,是不是都作假了?”
“没有。”
“可是你对她,比对臣妾还要上心。”
“太医说了,她现在很危险。”
“那是十天前。太医说了,纳兰小姐清醒,就在这几天。”
“她醒了再说。”
“这么说,王爷今晚,还是想住在这里了?”
“对。”
然后是一阵摔门声。
声音听得清楚,眼皮却沉重的要紧,怎么也睁不开。有人近床边,是皇甫铭琪身上的龙涎香。不同于别的皇子的浓重袭人,他的味道,带着淡淡的兰花香。
想要弯弯嘴角,可惜徒劳。口干舌燥挣扎出口。
“水。”
皇甫铭琪听见钟夏的声音,欣喜道:“你醒了?我这就给你倒水去!”
润了嗓子,歇了两口气,钟夏终于缓缓睁开眼。第一眼,就是皇甫铭琪红着眼睛,沧桑着面容,一脸的劳累。
钟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谢谢他么?还是问问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这些天都是他在照顾自己么?还有,那天救她下来,有没有查出来那些黑衣人的来历?
疑问无数,却又不知如何说起。不想皇甫铭琪略一起身,朝门外唤道:“青儿,你进来!”
青儿真个推门进来,手里端着茶盘。茶盘上的粥热了不知道多少遍,每天新煮一碗,就等着哪一天王妃醒过来,喝一口。
“你家小姐醒了,”皇甫铭琪回转身,“伺候她少喝一点,就算饿了也不可饕餮大宴。我先回去睡一觉,明天再来看她!”
钟夏愣愣地偏着头,看着皇甫铭琪头也不回,真个走了。刚才他和萧婉的谈话,明明是守在床头这么久,就是为了等自己醒过来。好吧,现在自己醒了,他一会儿都不肯陪着自己么?难道是气自己逃出永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