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怎么了?”无双大惊失色,挣扎着跳下床。
唐少渊面色一紧,摸索着问道:“无双,安然太子怎么了?”
安然紧紧握着无双的手,以唇无声地道:“扶我进屋。”
无双一愣,连忙上前去拉安然的手,叫道:“走,进屋睡去。”
唐少渊扬声道:“来人,扶安然太子回屋休息。”
无双扶着安然转头道:“唐少渊,你好好养伤去吧,哥哥由我照顾就行了。”
少渊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好,你也要注意身体!”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安然搬到床上,无双气喘吁吁的为他盖好被子,刚要转身离去,突然看到安然的锦衣上洇出淡淡的暗红,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无双的心,猛地一跳,好似被针狠狠的扎了一下,莫名地痛了起来。无双的手几乎有些颤抖,缓缓的伸出去,扒开安然脖颈的衣领。只是好像是千钧的巨石狠狠的砸在背上一样,
那剑伤霎时间就好像烈火烧到指尖一般,无双猛然退了开去,一个踉跄竟然跌坐在地上。突然觉得好似一场巨大的龙卷风暴将她整个人席卷了一般。
“哥哥,这是谁伤的?”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突然熊熊升起,无双猛地站起身来,拨出靴子里的匕首,寒声说道:“我去宰了她!”
“无双,”安然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一把紧紧的抓住了无双的手腕,难受的皱起眉头,喃喃的说道:“不要走……”
无双突然觉得那样难过,她感觉自己的胸口似乎被人狠狠的扎了一刀,这个外表看起来光鲜璀璨的男子,到底在承受着些什么,幼年被封太子,成为众兄弟眼中的钉,深宫大院得不到一丝温情,全天下都几乎在与他为敌,他在孤独艰难的跋涉着时,无所不用其极的努力想要站起身来时,身边可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哥哥——”无双声音微微哽咽,一滴泪悄然滑落。
安然一向喜怒无形于色的面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慌之色,他费力地抬身,想从床榻上抬起头,可是还没有抬起身子,就嘭的一声倒了下来,安然紧张地触碰着无双的脸颊,慌乱的说道:“无双,你是在为我哭吗?”
无双抿着嘴角,无法做声,好像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拉拉的滚落下来。
“无双,”安然手忙脚乱的抓着无双的手,想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哥哥!”无双眼睛一热,又是一滴泪水掉了下来,匕首嘭的一声掉在地上。
在这乱世之中,谁能过得安稳幸福,纵是皇公贵族,除了比普通人多些鲜亮的外表外,其实过得更痛苦。
因为他们要得东西太重,而所要的东西也是别人想要的!
一股莫名的母性油然而生,无双紧紧地抱住像个孩子一般不安的安然,安然霎时间如遭电击,巨大的狂喜和幸福涌上心头。又好似一个惊雷炸在了他的头顶,整个人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这场美梦就会散掉。
百花的清香幽幽绕鼻,柔软的身体却含着巨大的力量,让他所有受过的苦和累,一瞬间全部烟消云烟。因为,这是他们之间成年后第一次亲密接触!
“安然,是谁伤了你,我要去宰了他!”无双原本如江南细雨一般软糯的声音霎时间冰冷起来,如冬日屋檐上结着的冰晶,闪着凌利的光芒。
安然微笑着摇摇头,在没有查出来之前,他不会轻易行动,也不会让她深陷险境。
从来,他认为,战争和阴谋是男人的事情,就算两人男人是为了争一个女子,双方都会保持共同的默契,那就是不让心爱的女人卷入血雨腥风之中。
“无双,你这样为我,我真的很开心!”安然温良如玉,轻轻地抚着无双软而滑的长发,发出幸福的叹息声。
这一刻,这个谴卷如画的男子,不是狠戾的暗夜战神,不是冷漠的西楚太子,只是一个幸福的男人而已。
“你不需要为我担忧,有些事你帮得了,有些事你帮不了,好好养身子,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好不好?”无双鼻头又泛起了酸意,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安然,她总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在外面百般隐忍,突然见到了亲人,必要大哭一场方诉尽内心的害怕和委屈。
安然面色不佳,微微发烧,神色疲卷,无双在他入睡之后,秀眉微拧,转身去寻南疆医师。
无双仔细地查看了南疆医师所说的所谓‘医死人’药水,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种药水竟是现代的青霉素前身!
只不过他们保存和发酵的过程不是很严密,所以才导致偶有细菌侵入破坏导致服此水者死亡的病例,不过经过她的改造,相信这种菌液会大大提高功效和安全性。
青霉素在战争年代可是个稀缺的玩意,要知道很多国家战争失败不是因为战术不精,而是因为伤亡太多,如果这种青霉素善加提炼,一定会为这个国家如虎添翼。
心中的想法短暂成形后,无双心情愉快地拿了一坛菌苗转身就走。
南疆医师急忙道:“程姑娘,这参汤是那位公子进深山采得,你喝完再走。”
什么?原来安然是为了给自己采人参才受伤的?
无双胸中塞满了感激,接过参汤一饮而尽,又盛了一碗给安然端去。
服了青霉素菌液和参汤后,安然的伤好得极好,再加上他身体强健,很快便能下地走动了。
经过这几日的接触,十八杀对程无双明显对别人不同,只要她吩咐的事情,很短时间便能迅速的完成。
这一天,无双拉住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杀手拉家常。
严格的训练让年轻的杀手已经不懂如何与人正常沟通,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好似面部笑肌被抽掉一般。
无双也不怪他这样,因为在她参于的特工暗杀训练中,很多人的经历比他还残酷,简直是职业杀人机器。
因为无论和平年代还是战争年代,暗杀和特工都是一个国家不能公开的维持和平和安定的工具。
在这个年轻杀手的嘴里,无双听到了关于安然的事情,在短短数年时间里,安然曾经遭到暗杀四十多次,有十多次都是在生死的边缘上挣扎而回。
平均每个月都会有一二次的杀手偷袭事件,但均被安然死里逃生,这批十八杀,已经是第三次换人了,因为以前的杀手都在保卫安然时死去。
而在他立太子其间,他曾遭到朝臣们废太子二十多次提议,三度废立,都是被西楚皇上,也就是他的父亲的掌握中,借机铲除了不少有异心企图夺位的臣子们。总之,他就是一枚棋子,而且是一枚被人控制身处险境的棋子。
这一切的好转,都是他娶了朝中大将魏朱乾的女儿魏子夫情况才好转起来,起码,没有人敢再参他废他了。
听完简短的几分钟描述,已经让无双心情沉重得难以呼吸。
他也才二十四岁呀,正是人生的青春年华,正是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那样恣意妄为的年纪。
如此的年轻,对于他将要面对的千钧重担来说,他年轻到近似残酷的地步。
无双深深地叹息,为安然心疼,哥哥,等我三年,等我复了仇,为唐少渊取回该有的东西,我便去陪你。
这争霸的路,这血腥的深宫,就由我来陪你走一遭。
唐少渊的眼已经可以拆开纱布了,新长出的发依旧如他的人一般漂亮,妖魅如水草,后背的皮肤也已经长出新肉。
好像,再无人提及的离别,已经不得不提了。
毕竟,这里是穷山恶水的南疆,这里潮湿,阴冷,毒虫瘴气横行,养盅人,驭兽人无处不在,纵是你武力再强大,也会不小中招。
毕竟,这里是唐少渊的地盘,他程安然纵然贵为太子,也必须要离开。
再加上飞鸽传信,父皇已经生疑,他必须离了。
但是,他想要带上无双走。
夜月冷幽的泛着蓝光,后花园里,一红一白两个人,正对月相谈。
“唐太子做事不要太过份了,背后暗算的小人之举以后还是少做为妙。”安然低眉,眸光流转间,风华绝代,话语却冷寂如刀锋。
“楚太子说笑了,本太子怎么会做这种宵小之事?恐怕其中令有误会。本太子怎会像某些人,在危急时刻作壁上观,妄想借刀杀人!”少渊红唇轻抿,凤眸轻挑,倾城风华,回击得干脆利落。
两人转头,互相逼视着对方。
良久,才冷哼一声,目光中尽是对对方的鄙夷和不屑。
“唐太子真是说笑。”
“楚太子才是客气。”
“你我彼此彼此。”两人一齐道。
安然眸光一冷:“休要染指无双,否则休怪我大军压境。”
少渊脸色一寒:“恐怕由不得你,若有本事,自然让她随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