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剖心

特工皇后太狂野 完结 155 剖心

西楚军人狂马啸,瞬间工夫,匈奴联军还来不及集合便被迫投入战斗,很多人被那狂奔而来的马蹄踹翻,被马刀劈砍倒地。

战斗打的激烈,但时间不长,不到一炷香,联军右翼便被砍杀干净。

只见城头战旗倒转,西楚军又分散开去。混乱象那石子投入水中激荡起的波纹,一圈又一圈的扩大。

匈奴虽有百万大军,却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只能象块笨重的死猪肉似的被西楚军一点点的宰割。

匈奴首领拓跋牧宏大惊!“城头谁在指挥?”

高昌王子不明所以:“将军言下之意……”

拓跋牧宏声音带上了少许不耐烦:“程安然本人一马当先地杀进了我们阵内,那种刀来枪往、人仰马翻、尘土飞扬的局面,人马拥挤得看不清楚五步开外。他自保尚且不及,根本不可能指挥军队作战!”他感叹,“敌军指挥官是用城头旗帜指挥骑兵行动,用兵手法臻近完美!再这样下去,我军会在混乱中渐渐崩溃。”

落日底下几百万人马在混乱的厮杀、逃跑、死亡、流血,杀声、惨叫声、呻吟、马蹄、脚步声混杂,喧嚣一片,城头上旗帜飘扬,自家兵马在气势上完全被压倒了,丢盔弃甲,兵器、旗子丢了一地……

拓跋牧宏面色惨白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一仗,我们怕是要输了!”

高昌王子霍然起立:“尉迟川,你是我柔然第一神箭手!可有把握射死此人!?”右手指住战场上白袍银铠的程安然!

尉迟川面无表情:“可以一试。”

深吸一口气。取箭、拉弓、眯眼、瞄准……

程安然渐渐近了……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

“着!!”霹雳弦响,羽若流星!三百步外发箭,居然依旧如此劲而疾!

“嗯!”程安然闷哼一声栽下马背!

“太子!!——”身边士卒目龇尽裂!

“程安然——”城楼上的程无双眼睁睁地看着他跌落马背!

那抹白衣突然的消失,无双有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心跳也停止了。

自己最担心的一幕发生了……乍失主将,楚兵军心大乱!战局顿时扭转,情势逐渐倾向匈奴联军……

但战事紧急,容不得片刻犹豫。

一身绯衣的无双,宛如一只浴火的血凤,她眼眉凌厉如霜,弃了战旗,战袍鼓荡,飞身抢下城楼。

手中的软鞭如噬人的魔鬼,碰者非死即伤。

虽然是娇弱的身体,却崩发出强烈的杀机和令人莫敢逼视的光芒。

因隔得远,不知道程安然伤势如何,无双越发心急,厉喝一声,完全是不要命的大开大拿来打法。

那些匈奴士兵虽然凶悍却也被她骇住,见她鞭所指之处,竟齐齐倒退。

无双如战神一般冲入核心,朝那抹白衣挺进。

安然,请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来了!

在她的心念中,无论是上九天宫殿还下无间地狱,她都要不惜一切代价把程安然给救回来。

终于近了,那一箭正射在程安然的腰腹位置,血流如注,染红了白衣,十分可恐!

无双抱着程安然焦急地道:“安然,你怎么样?”

程安然温和地一笑,口中却吐出大量的鲜血:“没事——死不了!”

无双匆匆替程安然包扎了一下,看着周围厮杀的众人,眼中闪过一抹戾色,还有最后一招,要不要启用?

若是启用,这匈奴联军自然要死,但是三十万的楚军也要陪葬。

这种伤敌三千,自伤八百的行为不是她所喜,但若不启用,只怕这三十万人也保不住,还让匈奴人得了逞。

匈奴人的残暴自古如此,一旦攻城得胜,必下令屠城,无论男女老少,皆挖心剖肝,无一不放过。

且过了紫陵州天险,便可长驱入楚境,不知道又有多少百姓要遇难?

若是平时,这种念头根本不用有,但自从看了无尘大师所赠的经卷,无双身上的戾气少了许多,更因为自己出身平民,因此不忍伤害百姓。

心念转动眼,有一枚银箭激射而来。

无双头也不回,素手一抓,将箭抓在手心,目光似箭,直射那射箭之人。

尉迟川只觉得心中一寒,被这眼神所慑,第二箭便射偏了。

无双凝眸,掷箭,啪,两箭在半空中对接,顿时爆裂开来。

她翻身上马,将安然驮在马上,银牙一咬,终于挥动红旗。

“撤!”无双厉声喝道。

所有将士默契地如溪水汇向大海一般向她涌来。

楚军越聚越多,无双前面开路,杀出一条血路,直往后山冲去。

而匈奴趁机追杀,一时间,流血飘橹,伏尸千里,楚军死伤惨重。

无双俏丽的脸上溅上数滴血丝,恍若地狱的罗刹一般嗜血而阴冷。

一个特工身处险境的本能立刻被逼了出来,特工没有退缩,只有遇强越强,否则便玉石俱焚!

楚国的骑兵十万迅速地汇聚,但步兵十余万则还在混战中厮杀。

无双策马狂奔,向预定的地点奔驰。

“分散隐蔽!”

下达命令后,数万骑兵和跟上来的士兵迅速向四面方向跑去,追上来的匈奴联军有点晕头转向,一时间激动地高呼:“我们胜了我们胜了!”

无双抱着脸色越来越苍白的程安然,手中黑旗挥动。

乍然间,隐藏在山上的士兵们一齐将埋好的数吨炸药一齐引爆。

一时间,大地在咆啸,山头在颤抖,整个山体被强大的炸药炸崩。

无边的山石滚滚而来,挟着风雷之势冲向下面的联军。

拓拔牧宏和柔然王子相顾失色,两人二话不说,骑着马用力地向相反方向逃走。

无双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启用最后一招,几十万匈奴联军被葬在滚滚的石头下面,而那些没有跑掉的楚军,也随着他们一起死亡!

等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所有的骑兵都愣住了,程安然紧紧地抓住无双,嘴唇颤抖着道:“无双,我怎么不知道你在此有伏兵?”

无双闭眼,缓缓地说:“我原以为用不到!”

这次楚国的胜利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伤了八万余人,不过却杀了匈奴联军六七十万!

两兵交锋过后,战场上剩下一堆血肉模糊的尸山,堆得足足有一米多深,所见之处,堆积如山的尸体层层叠叠地堆在一起,被踩得稀烂,根本看不出谁是谁来,只剩下一种暗红色的、难以形容的糊状肉酱飞溅得到处都是,断肢残骸洒落各处。

程安然在无双的搀扶下,踩着血水,缓缓地跪在地上。

脚底下有一条“溪流”,只是这条溪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浓稠鲜红的血液,血水在低洼处积满了,又顺着地势向远处流去,一路冲刷着泥土和杂物,潺潺流淌着。

反胃,窒息,绝望,阴冷、血腥……

种种负面情绪让程安然厌恶自己。

“我有罪!”太子喃喃地说道,不顾血浸战袍。

“程安然。”隐隐听到清冷淡雅的声音。

凝视着那一汪不断扩大的血泊,程无双眼中神色复杂。

“这一切都是我犯的罪,我来背!”

这修罗地狱,不只你一人,我亦会陪你一起。

程安然朝他笑了笑。两手支地,一用力,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

“不,非人之错,乃战之罪!”

剩余的十五万大军迎着如血的残阳,缓缓地向紫陵州行去。

虽然他们胜了,可是毫无喜悦之情,只觉得满心沉痛。

那些都是平时和自己大碗饮酒,谈笑风生的好兄弟啊,可是一日间,便身首异数,再也看不到城中自己的父母妻儿!

全军默默地向前走去,不能不说,他们在心时有些恨无双的冷血无情,竟然连自己人也要杀!

就连无双的副将封惜芜也觉得这样的手法有些偏激,他担心战士们会产生逆反情绪,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准备和无双谈谈。

他骑马追上还在前方徐行的无双,“程将军。”

无双转头看向封惜芜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封副将有事吗?”

封芜沉默一会,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其实也有点胆怯这个将军,虽然年轻,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小觑的人物。

无双还未等他答话,便深深的叹了口气,目光飘向远处的天空,长长的叹息声中带着浓浓的怅然:“我知道你的来意,可是我想告诉你,我从不认为我做错了。我有罪,但我没有错。你可以理解吗?”

这个久经沙场的汉子此时也不由的感慨,是啊,走向这条路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心甘情愿的,他点点头,继续沉默着。

“战场上只有生存下来,才有资格拥有不可预知的未来,不身临其境,又有谁能明白壮士断腕的悲壮和痛苦?匈奴,柔然大军攻下你们城池的时候有没有放过你们手无寸铁的同胞?没有!你们一忍再忍,一退再退时,他们有没有放弃战争的打算?没有!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让我来告诉你,是因为你们的善良让他们以为你们软弱可欺!”无双的声音回荡在空灵的山谷两侧,不远处的士兵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默默的策马靠近无双,后面挤不上来的也默默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如果今天楚国的大军被匈奴联军包围了,你认为以他们的残暴天性,他们会放过我们吗?他们不仅会杀掉我们全部的降兵,还会屠杀我们的百姓,还会进一步抢占我们的疆土。

什么是侵略者?他们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除非将你们所有的江山双手奉上,他们才最终会满意的给你一个笑容,可是你的亲人们呢,你的百姓们呢?他们怎么办?为什么会有冤冤相报何时了?那是因为没有斩草除根!倘若我今日心软,今天死的就不是这八万楚军,而是八十万!”

封惜芜沉吟不语地听着无双的话,神色复杂,心中似有百味交集。其实这个惜语如金的年轻将军并不冷血,或许手段激烈,却是个坦坦荡荡的热血男儿。

安然闭着眼,紧紧地握着无双的手,给她温暖和力量。

他知道她这么做是对的,但她也感觉到的颤抖和不安,因为她的手冰得可怕!

越接近紫陵州的城门,无双的手就越冰得历害。

终于,这一支残军缓缓地走到城门前,城楼上的兄弟们喜极而泣:

“太子回来了,程将军回来了,我们胜了!”

欢呼声一片,感染了这支残军,顿时也呼应着高呼起来。

但急急在城内盼着自己的夫君儿郎归还的人,却没有喜悦,只是焦急地寻找着自己的亲人!

“二狗子,你还活好,太好了,太好了——”一个年迈的老妪抱住一个疲惫的年轻士兵,满脸泪水。

“妈,我还活着,我没死,我们胜了——”年轻的士兵激动地喊道。

另有人在寻人:“孔子遥,你在哪里?你快点给老娘来,我给你生了个白胖的儿子——”一个粗壮的妇人扯着嗓门在喊。

一个孔子遥的相识士兵上前,沉默地将他的腰牌递给妇人的手里。

那腰牌鲜血染就,刺得妇人睁不开眼。

她颤抖地接过腰牌,良久如困兽一般疯狂地冲向士兵中间。

“你们骗我,你们骗我,他没死他没死!他一定还活着,他说过要给儿子起名字的!”

不一会儿,哭喊声渐渐加大,因为这次伤亡的士兵实在太多了!

顿时紫陵州哭声震天,令人闻之落泪,安然转眸,蓦地发现无双别过脸,但一行清泪却缓缓地滴落。

这个骄傲倔强的女子,何曾落泪过啊?

他举起手,替她擦试着泪水:“无双,不哭了,你这样哭,却让我觉得你是误落凡尘的仙子,是我拖累了你!”

“伏尸百万,流血漂桨,哪里是神仙所为,我根本就是个魔鬼!”程无双自嘲一笑,目光却是俯视众生的慈悲:“你我造此修罗杀戮,都已一身血腥……不过我最近在为太子、为西楚军将士诵念经文,以期减轻杀孽罪过……”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江山,果然是由尸骨堆成……”安然缓缓地道。

生离死别,悲欢离合,一幕幕在紫陵州城中上演。

两人默然无语,心中同样沉重。

幸尔程安然的伤在腰腹,虽然出血多,但无大妨。

大夫上了药后,当天晚上,为了安抚军心,祭奠死去的将士,带伤抚慰将士。

满月如辉,照在将士们悲痛的面上。

金桂叶轻轻地飘落,程安然长身玉立,面对手下的将士,沉痛地道:

“吾之袍泽,魂兮归来。与尔英灵,共饮此酒!”

他捧起一坛美酒,倾一半祭洒于地,随后右手抓起酒坛仰头痛饮!透明的酒水顺着他的喉结,他的脖颈倾泻而下,悲壮如燕赵之士慨烈豪迈!

五十万大军沉声应和:“吾之袍泽,魂兮归来。与尔英灵,共饮此酒!”

仿佛一滴水滴入沸油中,沉寂静默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将士们席地而坐,大口喝酒,仿佛那些将士们并没有离去,他们的魂魄仍和这些活着的人在一起!

三天后。

“禀报太子,匈奴、柔然联军派使者求见。”

帅帐内的议论平息下来。

“终于来了。”安然和无双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惊喜光芒。

一行人在使者拓拔野律的带领下进入殿中。

拓拔野律颇有倨傲之色,排众而出:“在下匈奴使者拓拔野律,奉我单于之命,前来与太子议和。”

程安然眉眼不动,淡淡道:“议和?”

拓拔野律咳嗽一声:“柔然、匈奴希望与贵国签订互不侵犯的友好协约,并与西楚永为友好邻邦——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我西楚军将士身负家国之耻,血溅沙场马革裹尸,历经千辛万苦才反守为攻!现在,你居然叫本太子罢手?”安然讥诮一笑,“你到是说说看,本太子凭什么罢手?”

虽冷汗涔涔,但拓拔野律仍然强硬:“太子言过其实。纵匈奴柔然元气大伤,但太子的西楚军也已是疲惫之师,无力再战,反攻云云只是自欺欺人!”

“是吗?”太子云淡风清,“那就开战吧。”

“等等!”拓拔野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知太子怎样才肯答应议和。”

程安然十分干脆:“联军退兵,赔偿黄金二十万两,并割让城池十座!”

拓拔野律当下冷冷拱手:“既如此,我等与太子无话可谈!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程安然也不阻拦:“使臣大人走好,恕本太子不远送了。”

一干使臣铁青着脸,步履沉重,默不做声。

待众人走后,无双拿出地图淡然地道:“拿下失去的十城池,使紫陵州的统治地盘扩大十倍,收编西楚军,你则成为西楚西北的无冕君王。”

石破天惊!

程无双说完这句话,帅帐里的一切就像停止了,除了那个古朴的沙漏在一秒一秒的发出细不可闻的声音。

帅帐内足足静默了有一柱香时间。程安然与程无双凝望着彼此的眼睛,相对无言,只有微妙的默契在彼此心间流淌。

隔了一段时间……

“赌!!”太子吐出一个字。

一字千钧!

程无双想不到程安然这么快就掌握了这个计划的精髓!

欣慰一笑:“是的,只有赌。”

没错,紫陵州此刻的确无力再战。但,疲师之旅又如何!?

匈奴联军敢背水一战吗?匈奴敢把国家搞得民不聊生吗?

“我们就赌——赌他们赌不起。”

这就是把“赌”之一字运用到最高境界的表现,匈奴内部的国内矛盾,政治局势,派系斗争,个人恩怨……牵一发而动全身,都变成了推动这个“赌”字倾向紫陵州的动力关键时的一指之力,到最后就能演变为雷霆万钧山崩地裂的浩浩之威,如于山之巅推落石,蚁之力可灭千军;如于水之源行舟撸,身不动可至万里——弹指间强虏灰飞烟灭,挥手间万物地覆天翻。

而柔然人少国弱,根本不足为惧,无匈奴依傍,立刻呈山崩之势。

“战争就是掠夺,政治就是敲诈!”无双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安然会心一笑,觉得她比自己更像个政治家。

此陵州告捷,程安然原本以为程升龙为遵守承诺,许他回皇城,与无双完婚。

不料竟毫无动静,过了一阵子,圣旨终于下来了。除了一通不要钱的赞扬,实际褒奖一点也没捞到。圣旨中命令程安然驻守紫陵州,没有命令不得擅自返京。

程安然知道父皇开始忌讳他了。自己手掌兵权、雄霸一方,以程升龙那猜忌性格怎不如临大敌?但此刻西楚还要靠他镇守边关,皇室暂时离不开自己。且自己刚立下赫赫战功,父皇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但事情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随后皇宫的细作传来的消息,却令人不安且惊心。

先是有人告发左太史王中承,也就是王皇后的弟弟,程安然的舅舅,贪污受赌,强抢民田。

皇上震怒,将之入狱。

不出一月,又有参王辅相利用盅术,咒皇上早死,程升龙向来痛恨盅术,一听大惊失色,顿时将王家九族悉数关于狱中,废了王皇后打入冷宫。

此后,更有人参程安然与匈奴勾结,有谋反之心,要求皇上惩办,并改立中宫及太子——

这一切的一切,多像一出排好的戏,阴谋惊人的巧合。

纵是程安然再小心地避祸,韬光养晦,终忍不住了!

“欺人太甚!”安然拔剑,手微微发抖。

无双沉声道:“不可妄动,以免中计!”

因为没有皇令不得返京,若然此时安然回京,正好给人落了口实。

程安然无奈,只得忍辱伏重,写乞罪表,陈请自己的赤诚之心。

可怜堂堂太子,救不了家人,还要委曲求全,连无双都怒火中烧了。

但这就是天家,有何办法。

程安然自小与王皇后相依为命,太子之位多得王家母系人维护,忽闻亲人被冤,性命危在旦夕,自己忍辱负重仍不得保全,哪里忍得住。

他经常一遍遍地擦着龙呤剑,眸中寒意令人望而畏。

但既然有人要整他,就算再卑微也不会放过他。

终于,最后一根稻草压了过来。

朝中大臣上书,既然太子是忠心为楚国,就请太子带兵直击匈奴单于所在的狼居胥山,生擒匈奴单于,保西楚边境百年安稳。

须知匈奴强悍善战,西楚从武宗到现在,历经几百年都不能打胜,更何况刚于匈奴谈和,忽然反目,以残余之力去攻打其主力?

这摆明了要程安然去送死!

这就是皇家亲情……这就是皇家亲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冷意从程安然的心头泛了下去,寸寸透骨。

猛地起身掀案!

“噼里哗啦——”上好檀木帅桌四脚朝天,纸墨笔砚洒了一地!

……我处处忍让,你们却一逼再逼!

既然你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当晚,程安然屏退左右,孤独地独坐一夜,那背影让人看着凄凉。

无双知他心情,也不扰他,独自步入中庭,月色晦暗,忽然触到了那个没有绣完的香袋,不觉一叹。

本欲胜仗后给他,但看他这个模样,怎么也拿不出手,何况绣粗陋,不像鸳鸯,反像野鸭居多。

第二日,双眼布满血丝的安然太子,召见紫陵州所有的将领齐聚帅帐。

望着手下众将,程安然深吸一口气,走向那高高在上的帅座,步履艰难,每走一步都要使出浑身的力量和意志。

那短短的几步距离,他竟走了好久。

良久,慢慢睁开眼睛,眼神深邃而决绝:“传我军令,紫陵州立时进入全城备战状态,三日之后,起兵南下,攻打西楚!”

一道消息雷霆般震惊全军!

连无双也震惊了,原来他想了一夜就要造反!

而且,不与自己商议!

手下的军将顿时出来劝阻:

“太子三思!”

“太子请三思!”

“眼下内忧外患,不利于我方啊!”

程安然傲立于上方,散落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我、意、已、决!”

“太子——太子!”一个小将抬起头喊得声嘶力竭,“紫陵州刚经历与匈奴联军的大战,元气未复,然攻打皇城一旦惨败,紫陵军就将面临灭顶之灾!太子请三思,眼下决不能与皇上——”

程安然冷冷俯视着他,目光嗜血而疯狂,修长的手已握住龙呤剑的剑柄。

小将立马打了个寒战迅速应命:“得令。”

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再废话一个字,程安然立马就会令他血溅五步!

这样的程安然,是无双所不熟悉的,她一向以为他是翩翩佳公子,温润如玉,从来不会生气的。

这样的他,任性,疯狂,让她有种距离感,原来她不是真的了解他呀!

从前霍峰不是这样的!

蓦地,她打了个寒噤,自己在想什么?

程安然是程安然,霍峰是霍峰,自己怎么可以用他来代替另一个男人?

无双掩饰了眸中的异样,缓缓地转身走出帅帐。

无论你多么爱一个人,你都不可能在他发怒的时候任性。

因为人都是有底限的,这个底限若触了,不管你是他的谁,都会让他厌恶!

因为,这是古代,他是太子,他有家人,有族人,有自己的使命!

片刻之后安然踱了出来,他恢复了谦谦如玉的模样,从背后拍拍无双的肩。

“怎么了,不开心?”

无双摇摇头。

“我没办法,我母后为我吃苦良多,我不能眼看着她受苦,还有我的两个妹妹,听说以私通罪关起来了,我这一生退让已经太多,唯独这一次,我不想再卑微苟活,任人鱼肉——”安然痛苦地说。

无双抬眸,望着他墨如玉的眸子,露出一个微笑。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的!”

安然释怀地一笑,握了握无双的手:“在这里等我,终有一日,我不会再被人欺侮,我要站在万人向往的位置,让你成为我的皇后!”

无双心中默然,因为有了情,所以她不再是冷血的特工,她有了悲欢喜忧,有了挂念,有和自私——

而男人的世界是不只有感情,还有帝位!

她本欲跟去,转念一想,轻而坚决地道:“这次最好秘密行动,我命人扮做你的模样去奉皇命攻打匈奴,你暗中直入皇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最好一击便中。”

安然眼中一眼:“好主意!”

两人不觉行到桂花树下,安然招手命人摆上女儿红,大碗。

也许是知道离别在即,也许是知道这是一场生死恶战,月光也柔了起来。

喝了酒人总有些放/浪形骇,再上月下桂花的冷香,两人都有些醉了。

无双突然觉得身子一轻,便被抱了起来。

程安然的眉眼近在咫尺,恍如画中行来的人一般,秀致的远山眉,长长的睫毛,墨如玉的眼眸——

这一切的一切,多么令人贪恋啊!

无双抚上他的眉眼,蓦地,她的嘴唇已然被烙上了他的温度——是他的唇,柔软的、温暖的、黑暗中依然能感觉到唇角上翘的、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迫切和期待,稳稳地、不偏不倚地吻在她的唇上,半是压迫,半是吸吮。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风入户,吹得轻纱曼飞。

层层叠叠的鲛绡珠纱帷幕后面,一枕乌丝纠缠缭绕,低低喘息,轻声呢喃,细碎呻吟。

帷帐中春色旖旎。

那一夜,无双宛转承欢,不断地索取,让程安然越战越勇。

两人水乳、交融,如一曲高山流水,如此和诣。

最后无双呢喃着道:“峰,我累了,抱着我睡!”

程安然脸色一怔,眸中的光亮突然黯然。

他缓缓地披衣起身,望月吹萧。

无双本来睡眠极浅,只小睡了一个时辰便醒了。

看到安然心事重重地吹萧,起身替他加了一件衣服,安然身子一动,复又垂下睫毛。

“怎么了,想着明天的战事睡不着吗?”无双笑问。

安然笑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本当杀身成仁,建功立业。”

无双瞧他语气淡淡的,轻轻地咬唇道:“安然,你觉得我和以前比,变了没什么?”

安然侧目凝视着她,眼中似疑非疑,“我不知道,因为你离开了一年,我不知道你是因为离开一年才一身武艺,还是从前就隐藏得极深。但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肯定你喜欢的人是我!”

无双心中一震,缓缓地抬起头,闭了闭眼。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既然重生在这个乱世,她便要适应这里的环境,过去的人和事都要忘记。

包括:霍峰。

假如她以后真的会嫁程安然,定然瞒不住自己的身份,倒不如坦诚以待。

再睁开眼,无双的眸中已经一片清明。

她注视着程安然,轻轻地说:“如果我说,以前的程无双已经死了,你相信吗?”

程安然猛地一恸,不敢置信地看着无双。

无双望着天上的明亮,自言自语地说:“你明天一去,不知能否再重聚,倘若我不说出来,心里很难受。其实我是来自异空间,也就是你的末来。

我本来是一个冷血特工,自小父母双亡,为了报仇我加入了特工组织。在报了仇后就与仇家同归于尽,没想到没有死,转世到真正的程无双身上。

也许你早就有怀疑了,从我给你说了毒气瓶和五发箭的武器后,其实那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武器。”

无双顿了顿,看到安然并无异样的脸色,继续讲下去:“我们那个时代,华夏统一,没有战乱,百姓安居乐业,虽然有些腐败,但至少百姓不用受战乱之苦。我来这个时代,看到四国征战不休,曾狂妄地想统一这个乱世。

我以为我有着比你们多一千多年的智慧,就可以在这里任意妄为。

但是我发现我错了,我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双手沾满了更多的鲜血——”无双长出了一口气,揉着额角道:“安然,你是一个出色的太子,不仅善于隐藏实力,而且有治国大策,将来会是一个好君主,我希望这天下,是由你统一的!”

安然震动地看着无双,良久缓缓地说:“死者已矣,既然上天让你的灵魂到无双的体内,就是让你来代替她。而且你胸怀天下,文治武略,不比任何男子逊色。不仅是我的良师,更是我的知已,这天下,若得你相助,我的帝业才圆满!”

无双顿时松了口气,调皮地笑道:“何时竟也变得如此会说话了?”

她靠在安然的肩上,微笑着闭上眼晴,只觉得胸中一片坦荡。

待她入睡后,安然才铺开宣纸,用写字来调整自己纷乱的心情。

床上那个女子,蓦地变得熟悉而又陌生,让他有点不适应。

但他没时间来想这些,黎明很快就到来。

整装待发的百万大军铠甲鲜明,刀锋森冷,右臂缚着黑丝带,带着壮士断腕的心情准备出行。

紫陵州几乎清空了所有人马,只留一万人。

其中守城的二千,其余八千要跟着无双去装作与匈奴开战。

众人喝完壮行酒,摔碎碗,跟在程安然身后,向西楚皇宫迈进。

突然间,响晴的天打了一个炸雷,紧跟着,阴云密布,暴雨如注。

听说天气有变,注定皇家要大乱,不知真假。

程安然冒雨前行,高唱军歌,气势如虹。

邀一轮明月把一盏长酒

请美梦伴我游

前方路漫长明天不知晓

唯我停停走走

人若易浮沉俗事总漂流

几许笑几许愁

世事总无常如海上舟

风云过看人情依旧

多少起起落落人间路

坦坦荡荡我驰骋

哪怕喜喜悲悲笑看我

潇潇洒洒踏歌行

就算曲曲弯弯坎坷路

孤孤单单走一程

也是来来去去竟是缘

平平淡淡若清风

无双立于城头遥望,身下有士兵不安地问道。

“程将军,太子——会成功吗?”

无双冷冷地道:“自然!”

直到紫陵军消失在视线中,无双才回到城中,她端然地坐在帅帐中,吩咐道。

“命人散播消息,就说安然太子要攻打匈奴,最好向南边散播,让皇上知道此事!”

手下的士兵应了一声下去。

无双看着坐在中位的年轻男子,他眉眼有两分似程安然,在无双的化妆术下,已经变成了十足的相仿,若然他不出声,就连近身服侍安然的婢子也瞧不出异样。

匈奴和柔然上次惨败,匈奴单于曾跪在祖宗破指滴血发誓,不取程安然,程璇项上人头,誓不为人。

安然离开紫陵州,紫陵州形同虚设,早有奸细告诉了匈奴单于。

匈奴单于拓拔纪迁眸蕴凶光,狠戾地道:“本单于定取程璇项上人头,以慰我十万匈奴好儿郎的亡魂!”

不等无双开战,匈奴已经率先发难,带着二十万骑兵,直取紫陵州。

程安然的太子军攻城掠池兵侵如火,西楚守将未战先怯望之风靡,竟让他一路势如破竹攻打到了兵家必争之地——茹永城。

离西楚皇都仅余六十里!

没有人能够阻止孤注一掷的疯狂了的程安然!

128 圣女116 恩断超第8章 当众侍寝106 陵墓第45章 美人夜袭106 陵墓188 相思第廿六章 皇帝怀春第13章 本宫要洗澡第廿九章 尝尝朕的历害134 王者归来第40章 太后驾到117 恨夭又一潮179 玉碎108 玉碎第12章 让人上瘾终章二繁花落尽梦亦空第77章 争夺女人终章一谁念西风独自凉第卅十章 证明清白170 欲孽第6章 惨遭报复125 将才第廿一章 后宫奸情第72章 订情信物115 三男争美117 恨夭又一潮楔子137 姻缘第85章 趁火打劫123 改革第卅二章 药性太猛第卅一章 守宫砂178 自残第卅三章 求朕要你186 暗助第50章 以太后为质154 情切190 帝后第62章 离开皇宫148 恨事91 要我抱你吗177 诡心第89章 好歹毒的女人第10章 救四王爷120 相缠第70章 指尖凝香第47章 菊香苑失火107 盗枕147 专宠137 姻缘184 失明184 失明179 玉碎第廿七章 人至贱则无敌181 失踪161 夺美精133 杀戮147 专宠第15章 算计她第43章 江山美人181 失踪第61章 美艳夺人134 王者归来第47章 菊香苑失火第2章 衣服给我第5章 欠修理第79章 眉来眼去134 王者归来第廿四章 恢复后位第61章 美艳夺人107 盗枕第58章 野兽的爪终章一谁念西风独自凉第89章 好歹毒的女人第82章 最好不相见161 夺美精终章一谁念西风独自凉137 姻缘149 真心163 翻脸161 夺美精92 地狱修罗第廿五章 软硬不吃第卅九章 另一个女人160 情敌173 毒誓186 暗助156 对峙140 异变第廿六章 皇帝怀春第8章 当众侍寝第廿八章 水性扬花第廿九章 尝尝朕的历害第81章 中计落网146 媚毒110 自裁终章三系我一生一世念第11章 蠢女人第76章 勾搭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