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小院,午饭过后陷入了喧闹之中。
君阳、樊墨、若凌、若雪盼望除夕到来的心是急切的,美美的享受过午餐之后,便一个两个飞奔着朝偏院跑去,白嫩圆润的脸颊上飞扬着喜悦的红晕,让他们看起来格外的惹人喜爱。
饶是心性稳重如骆萧骆玉,今年也不禁对除夕多了几分期盼,无它,幼年时的美好到了现在留下的不过是一点点残影,反而奔波受苦的几年在他们稚嫩的心间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而如今宛若重生的他们,也不禁对这个新年多了几分期盼,二人相视一眼后,极有默契的拉着身后蹙着眉头的温占孙、屠陨随着君阳几个朝着偏院走去。
纸糊的灯笼,泥塑的人偶,难分难解的九连环,模样憨傻的布老虎,红艳艳的头绳、叮咚作响的金铃铛,还有那红彤彤连成串的挂鞭.......
除却李家,村中怕是没有谁家会给孩子们买这个多玩具了,几个半大孩子挤在偏院,一点儿一点儿往外掏着东西摆弄,那满眼的欣喜与愉悦,看的晚来一步的月生、刘氏等人眼圈红了好一阵儿.
“瞧瞧、你买的这些子玩意儿给他们欢喜的!”刘氏红着眼带着几分哽咽的拍着锦绣的手,笑颜道“今年约莫是咱们有生以来过得最红火的一个新年了,这贡酒啊,还须你们几个娃娃亲自送上山给你爹娘他们尝尝,再同他们说说话,说说咱们如今越发美满的日子,也说说这几个来年就要春闱的孩子,想必他们听来一定会欢喜的很.....”
刘氏看着那堆在地上衣角的香烛贡酒,心中不禁涌上几分感叹之色,拍着锦绣的手心也不禁多用了些力道。
锦绣面色不变,唯独眼睛多了几分复杂,继而半点不露心思的笑道“咱们一同去,爹娘看见舅舅、舅娘也一定会开心的....”
刘氏拍打着锦绣的手背,笑着点了点头,几步上前,拎起了堆放在一旁,半散半开的包裹,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儿的拎了出来开始分派,别说半大孩子,只说是老刘头这等半截身子入了土得人拿着手中那新衣的时候,心中也是十分欢喜。
“爹穿这衣服真不错,瞧着可是年轻了不少呢!”刘玉福一脸温和笑意的拿着衣裳角帮着老刘头在身上比划,满脸的感激与开怀。
“可不就是嘛,锦绣的眼力好着呢,给咱们哪个挑的不是极其般配的?”刘氏一边挑拣着,嘴里还不忘赞叹,当打开最后一个包裹时,里面放着四件男装,两个玄黑暗底,两个鲜艳琉璃,旁边放置的两双同色靴子为谁而配不言而喻。
刘氏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眼珠转了转,嘴里啧啧有声道“虽然我没有去衣铺,我却是能猜出这是谁的衣服,这两身黑衣与这黑靴定然是无殇的!”
说着,刘氏站起身,亲自将黑衣黑靴抱了起来,递到了无殇怀中,笑颜道“也只有无殇能将这玄色衣衫,穿出它的颜色.....”这话语中赞叹之意明显,饶是无殇,也不禁红了面。
“舅娘赞誉,无殇听之欢喜!与无月多日叨扰,有劳费心了。”无殇将衣服放在一边,朝着刘氏与一众长辈拱了拱手,以示谢意,继而朝着锦绣笑道“也多谢锦绣所赠新服,无殇定然好好珍藏....”
无殇这话若是深究,那定然是带着几分暧昧的,院中一盖长辈却是对此乐见其成,笑而不语,锦绣风情万种的白了无殇一眼,继而捧着那剩余两件颜色鲜丽的和剩余的一双锦靴送到了花无月面前
“两件新衣,一双新靴,权当是新年贺礼了!还希望花大哥莫要嫌弃!”锦绣一身红衣长身玉立,脑后飘扬的红色发带也不如她面孔上温和的笑容来的美好,花无月先是一愣,继而难掩惊喜的接过锦绣递来的衣裳同锦靴,笑道
“好好好!好妹子,虽然不知道咱们除夕前还能不能见面,但是大哥的礼定是不会差的,到时候你且看!至于好妹妹你的礼,我可是喜欢的紧,难为你如此了解我的喜好...哈哈哈....”
花无月笑得爽朗,眉眼间尽是肆意风流,还有豪气盖顶的模样,看的无殇眼中也不禁泛起了笑意....
李家院中和谐一片,可旁处却不是如此,却说此时驻扎在玉带河旁半日处,斡勒山下,斡勒纳郁的营地,却是呼喝连连,满是肃杀模样。
不过几日不见,这片营地中央已经耸立起颇为庞大的建筑群,因着是木材所铸,并没有北域的瓦片与琉璃,所以异域风味十足,两层的木质小楼并排而立,虽然还没有上漆,可在这苍莽草原上,倒也算的上风景。
层层毡帐将它包围在其中,单看一眼便知道,它多么被人重视,而那木质楼外,还有一个颇为宽阔的平台,平台不足一人高,却是极尽简洁宽阔,十分粗狂,猎猎旗帜飘扬,却是遮挡不住那平台上方之人的面容
此时的斡勒纳郁不再是平时那身白羊皮袄,反而穿上了一身金甲,鬓角发丝编就成辫高高束进金色发冠,冠旁金铃作响,让他那张清俊面容多了几分邪魅,但见他手持弯刀,用那不大不小却足以让下方所有人听的见的声音说道
“勇士们!挨饿与战争你们更怕什么?”
这话看似无头无脑,可下方的将士们却懂,他们定定的看着平台上方年纪不大却极为睿智的殿下不言不语!斡勒纳郁见无人回答也不气恼,反而扬手指向东方道
“天下有五国,北域地貌繁荣,中州物产丰富,南国盛产香料,而唯独我西梁比起东领却是强不了多少!他们终日生活在黄沙漫漫中,而我西梁一到冬日,看见的除了满目苍凉再无其他.......”
这些常识,这些兵将也懂,可每每听见时,心中却只能叹息,却听斡勒纳郁继续道“我西梁千百年一直如此生活,从未想过改变,漫漫草原无粮可食,终日除了猎食便只能去他国抢掠,可这样又能坚持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