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朗单枪匹马、悄无声息回了九罗已有数日,除了女皇陛下夜婉清,其间没有惊动一个人,甚至包括他于夜深人静悄悄潜入已经被毁得面目全非的祭司殿一游时,也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的踪迹。
在女皇陛下抛弃了世俗与祖制的束缚言明对他的情意时,他曾言,绝对不会以后妃的身份入住夜婉清的后宫,但此时此刻,他却以无比嚣张的姿态大喇喇地占据了女皇陛下尊贵的龙床,并且一连两天,睡得格外的香沉,半步不愿离开。
女皇进入寝殿时,齐朗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只是她身上萦绕着浅浅的若有似无的兰花清香,却成功让齐朗自无边的美梦中悠悠转醒。
眯着眼打量着站在龙榻边上婉约清丽的女子,下朝之后的夜婉清已经换下了一身尊贵华丽的龙袍,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纯白色轻薄双重纱衣,勾勒出了妙曼的身姿,又显得那么风情绰约,长长的乌发以一根低调的乌木簪子半束半垂,在琉璃宫灯的照耀下,衬着那张清丽的容颜,更显几分朦胧的美感。
齐朗情不自禁地勾起笑,就着平躺的姿势未动,只是轻轻眨了下眼:“美丽的女皇陛下,万安。”
夜婉清明艳的姿容此时愈发显得娇艳了几分,翦翦水眸静静凝视着躺在榻上的清朗男子——褪去了那一身纯净无边圣洁无瑕的假象,此际看起来才更多了一丝迷人的真实。
唇边溢出浅浅的笑,夜婉清淡淡道:“还知道回来?”
齐朗伸了个懒腰:“睡了两天,骨头都要散架了。”
“还好意思说。”夜婉清瞪了他一眼,“朕忙得要死要活,一整个昼夜没得安睡,你霸占了朕的床榻不说,此际这番抱怨,听来还真有几分风凉之味。”
“那可没。”齐朗淡淡一笑,“本大祭司赶了这么多天路,还要与豺狼蛇鼠躲猫猫,也是累得够呛,若不然,怎么可能一觉睡了这么久?”
虽没被人盯梢跟踪,但总要防范于未然吧,他可不想只管潇潇洒走一回之后,一不小心发现屁股后面又惹下一大堆麻烦。
麻烦是最令人讨厌的东西。
“是吗?”夜婉清修饰得精致的黛眉微微一挑,“你确定不是因为朕的龙榻睡得太舒适了,而舍不得起身?”
齐朗翻了个身,朝里面挪了下位置,拍拍床榻:“上来睡一会儿,看你也累了,说话时语气里一股子酸味。”
夜婉清嘴角一抽,盯着他让出来的空位久久没动。
“怎么了?”齐朗奇怪地看着她,“你不是很累了?”
夜婉清的确是很累,但比起休息,她现在更想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在离开九罗之前对她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此时刚见面就能这般亲热了?
甚至,已经热切到可以同榻而眠了?
齐朗见她凝着眉不动,以为她拘束,淡笑道:“放心,就只是纯睡觉而已,我不会对你如何的。”
“朕倒是不怕你会对朕如何。”夜婉清抿着红润的唇轻笑,“只是,能在朕这寝宫里出现,并且上了朕的龙榻之人,只有后宫的男妃……齐朗,你现在算是什么身份?”
这个女子……绝对是在记仇。
齐朗嘴角一抽,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半晌才道:“你不是已经在苍月皇帝的诏书上盖了玉玺了?”
再说,登基九年不曾与后宫任何一位男妃有过肌肤之亲,这可是她亲口自己说的——此时又何出此言?
“盖了玉玺朕暂时也还是女皇。”夜婉清从容淡定地道,“况且,外人可还不知道内情呢。”
“外人也同样不知道本大祭司在你的龙榻上啊……”齐朗低声咕哝,见她眉头一挑,忙笑道:“赶紧上来,别再装了。同榻而眠之后,我可就被你绑住了再也跑不掉了,真不知道你还在矜持什么?”
夜婉清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沉静地道:“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齐朗淡淡叹了口气,“虽然还没到山无棱天地绝的地步,但此生若要娶一人为妻,齐朗定是选择陛下的——不为其他,只为这浓烈得可以舍弃如画江山而不皱眉头的情意,齐朗一生定不负陛下。”
夜婉清垂着翦眸,闻言,眸底闪过动容之色,嘴角亦是悄悄溢出清浅的笑意——对她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一个月之前,她甚至想都不敢想,纵然那种与他一生携手的想法是如此坚定,也从来不敢以为他必定会答应。
即便是在祭司殿强迫他与她成亲时,心里也是充满了万般不安与疑虑,生怕被逼无奈的他对她产生怨恨或者疏离,名是夫妻却形同陌路。
若早知道放弃江山便能得他倾心,她想,她定然是不会眷恋那至尊之位的。
空旷奢华的寝殿之内,除了他们,再无任何一人,所有宫女皆已被遣退。
张开双臂,夜婉清轻笑道:“齐朗,伺候朕宽衣。”
齐朗闻言愣了一下,抬眼之间,瞥见她眉目之间流转的万般风情,似喜悦,似开怀,柔情似水漫在眉梢,不由心神一荡。
起身下榻,缓缓走到她身前,鼻尖里嗅着她身上的清香,齐朗伸手轻轻一扯,拉开她束腰的丝带,整件白色水云纱丝袍瞬间滑落在脚下。
齐朗呼吸一滞,朦胧宫灯下的夜婉清,褪去了华丽的外衣,妙曼的身姿霎时显露无疑,全身只余一件红色妖艳的肚兜与亵裤,白皙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如最上等的丝绸,细腻无瑕,光滑娇嫩如初生婴儿,玲珑的身段找不出丝毫瑕疵不足之处。
銮殿之上,皎若太阳升朝霞。
明珠之下,灼若芙渠出绿波。
美得令人难以自持。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低低的一声叹息之后,齐朗托起佳人下颔,凝视着她水波荡漾的翦眸,倾身在朱唇上吻了一记,须臾,退开了些,淡淡一笑:“以后别随便在本大祭司面前宽衣解带,当心本大祭司一个把持不住,化身成饿狼扑羊,你可就哭得惨兮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