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心里已经把这只没有自知之明的懒蛤蟆杀了几百遍,瞪着李安然的眼神满满的都是鄙视与愤怒。
颐修显然也没想到,这人居然真的敢在苏末面前提出这样的请求——仅仅只是如此愚蠢的胆量,也足够他们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云阳喝醉了,所以她不知道此刻殿上正有只癞蛤蟆不自量力地妄想吃了她这只美丽而尊贵的天鹅,还兀自与三个臭味相投的新闺蜜喝得正欢。
歪歪扭扭的舞步持续了不大一会儿,穿鹅黄色衣服的女子似乎发现了不对劲,醉眼迷离地咦了一声,“乐曲……怎么停了?”
云阳呵呵笑了两声,娇颜泛着绯红,抱着酒坛子道:“停了就……呃,停了,咱继续……喝!”
苏末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安然良久,眼底一片幽深沉沉。
今天这个宴会,苏末百无聊赖地想着,若是放在现代,大概所有人都会以为,这些个接二连三的状况,是导演提前排练设计好的节目,可以直接翻拍成电视剧了。
从花园里遇到几个奇葩女子,再到此时遇到的这个奇葩男子,简直太戏剧化了……
月萧端着解酒汤走了进来,把托盘随意放到一张比较靠就近的矮几上,见苏末沉默不语地垂眼看着李安然,淡淡笑道:“末主子,李公子……有什么不对吗?”
苏末淡淡道:“不对的地方太多了。”
呃?
月萧也瞬间愣住。
苏末没有说话,径自盯着李安然看着又好大一会儿,忽而淡淡一笑,笑容带着说不出来的讥诮,“司空落。”
“啊?”冷不防苏末会突然喊他,司空落显然愣了一下,随即应道:“臣在。”
“你确定司空素雅与你是亲兄妹?”
司空素雅?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提到她了?
司空落懵了一下,没听明白苏末话里的潜在意思,暗自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道:“虽然臣一点儿也不想承认与她有什么关系,但事实也无法更改。司空素雅的确是司空府唯一的大小姐,臣曾经也的确是司空府可有可无的庶出少爷——所以,臣与司空素雅,在血缘上,的的确确拥有同一个父亲。”
“你不必解释得这么详尽。”苏末睨他一眼,“本姑娘只是觉得,这个李安然与司空素雅,倒更像是一对亲兄妹。”
此话一出,众人面上表情立马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司空落霎时恍然,思及方才司空素雅更加直接的表达方式,更加自恋的行为,更加傲慢的态度,以及最后狼狈不堪的下场……心里不由感到一阵痛快。
眼前这李安然,与司空素雅倒当真是绝配,说兄妹都还不够,应该直接把他们配成一对,强制赐婚想必会更加有趣。
十四差点拍手叫好,九嫂嫂这话,他真是深有同感。
两个人同样自恋,同样没有自知之明,也同样自以为是,还同样的,为了权势连脸面都不要了。
舒河嘴角上扬,凑热闹似的风凉了一句:“末主子英明!”
十六公主虽然性子野了些,算不得优雅高贵的白天鹅,却也称得上是一只美丽大方的野天鹅了,岂是丑陋低俗的癞蛤蟆之流所能觊觎的?
李安然脸色僵了一僵,表情微变,抬头还待说些什么,苏末已经不耐烦地下令道:“来人,把这颗不知打哪儿来的狗尾巴草丢出宫去!”
钟粹宫外值夜的两名侍卫闻令走了进来,朝殿上行了礼,一左一右抡了胳膊就往外拖去。
“你们做什么?”李安然费力挣扎着,“放开本世子!”
哟,还本世子哩,十四望着他撇嘴,是本疯子还差不多。
没有人再去理会被拖出殿外去的李安然,苏末转头扫了一扫,淡淡道:“离子时还有小半个时辰,待会儿会有烟花燃放,要留下来观赏,或是要即刻离宫回府,尔等自己决定吧。”
说罢,转身走上首座的位置,在苍昊身旁的的贵妃椅上慢慢坐了下来。
月萧给云阳几人灌了特质的解酒汤,几个小女子终于慢慢安静了下来,眼神似乎还有些迷惘,混乱的舞步却也渐渐缓了下来。
苏末在椅子上坐下来之后,因为小家伙在肚子里闹腾,她不自觉地伸手抚着腹部,像是在安慰,继而抬起眼,漫不经心地扫了扫在场的各位,第一句话就是,“说吧,留下来的各位小姐,有没有想入宫为妃的?”
话音乍落,殿上陷入一片怪异的沉寂。
苍昊凤眸微敛,修长如玉的手半屈着支起下颔,神情沉静,看不出眼底思绪,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熟知她爱乱吃飞醋的性子的月萧、颐修和十四则抽了抽嘴角,识相地没吭声。
舒河剑眉扬起,“末主子要亲自帮主人充斥后宫?”
苏末没说话,视线径自望着眼前几个女子。
“民女不是要入宫为妃的。”一个声音小小声地响起,众人转头看去,眼神皆有些讶异。
说话的是一个看起来与云阳差不多大的小女子,身穿水色罗裙,最多也就十五六岁,在众多美人面前,她的五官算不得顶尖,眉目清秀,却是长了一双分外讨喜的大猫眼儿。
苏末眉梢淡挑,注意到她的眸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瞥向男子席上的一个方向,她视线微转,心底已经有数,淡淡道:“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封灵,小名叫风铃儿,兵部尚书封源,是民女的三哥。”
苏末道:“你今晚进宫来,封源是否知道?”
“三哥知道。”封灵恭敬答道,“他也知道民女是因何想进宫,所以就用公主殿下颁发的帖子带了民女进来。”
“我也想知道,你进宫的目的是什么。”苏末淡淡一笑,“封姑娘,不知能否告诉我?”
封灵闻言沉默了片刻,须臾抬眼,“摄政女王殿下,是否想听民女讲一个故事?”
苏末挑眉,“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封灵娇俏灵动的眼底,渐渐浮现出浅浅的忧伤,她展颜笑了笑,晶莹的泪珠却毫无预兆地自眼眶滑落至脸颊,“一个关于少年与少女之间青梅竹马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