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劲东指了指尸体,问庞无双:“怎么回事?”
庞无双冲着庞劲东强挤出几丝笑容,十分可爱的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就像是一个知道自己犯了错误的孩子。
不过,她没有回答庞劲东的问题,而是紧接着求助似的看向了杨家威。
杨家威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将事情经过全部说了出来。
庞劲东本来已经坐了下来,听到这一番讲述立即豁然站起,焦急又关切的问庞无双:“你被刁玉鹏给打了?”
庞无双刚才那种知道自己做错事的神情,立即转化成为了无辜和受伤,而且还带上了些许的悲愤。
不过,她没有喋喋不休的叙述自己受迫害的经过,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接着吐出了一个字:“嗯!”
庞劲东的眉头锁到了一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庞无双犹豫了一下,突然反问道:“如果告诉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杀他全家,而且还会用最残忍的方式!”庞劲东斩钉截铁地说:“我很早以前就想收拾他了,只不过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暂时还没有顾上!”
听到庞劲东的这番表态,庞无双心中五味陈杂,一时没有说话。
庞无双知道庞劲东肯定会帮助自己复仇,但是因为担心庞劲东太过仁慈,也不愿意给庞劲东添太多的麻烦,当然也是为了充分展现自己的实力,所以才回长箐山去搬救兵。
但是当那个共和军脑浆迸裂倒在面前的时候,庞无双发觉仅是为了报复一个区区的刁玉鹏,完全没有必要让果敢共和军出面,更没有必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回想起庞劲东素来稳重的行事作风,庞无双相信堂哥完全可以找到妥善的办法。
现在一个战士因此而丧失了生命,整件事可能将会进一步带来更严重的恶果,却只是因为庞无双的一时意气。
过了片刻,庞劲东从激愤当中冷静下来,长叹了一口气后,缓缓地坐回到了沙发上,看着庞无双说:“看来你对我没有什么信心!”
庞无双又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不是的……”
“如果你对我有信心就不会回长箐山,也不会从一开始就隐瞒这件事!”其实庞劲东早就揣测到庞无双这样做的原因,于是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转而又说道:“你动用果敢共和军的力量为自己复仇,就算行为本身是可以理解的,却犯了另外一个非常大的错误!”
庞无双急忙问:“什么错误?”
“你把动静搞得太大了!”顿了顿,庞劲东又说:“你直接冲进去修理他就可以了,怎么折磨都无所谓!干吗搞来那么多支枪在外面狂扫?这不是等于告诉别人这里要出事吗?”
庞劲东一语既出,庞无双立即懊悔自己太多嘴了,因为这个答案完全是预料之中的。
杨家威看了看这对兄妹,用力的咳嗽了两声,对庞劲东说:“其实无双大小姐只是想给对方造成足够的威慑……”
“闭嘴!”庞劲东本来就对庞无双的做法很恼火,听到杨家威的这番辩解更是怒不可遏,指着鼻子呵斥道:“她糊涂,怎么你也跟着糊涂?你现在领导着一个半独立的王国,你可以不把自己的身份放在眼里,跟着一个未成年的丫头出来胡闹,但是不应该连这么一点预见性都没有!”
杨家威虽然是庞文澜视若己出的养子,却毕竟已经成为克钦邦的领导人,不应该再像过去只是充当低级打手。
但杨家威对庞家人的感情非常深厚,无论什么事情必然都要冲锋在前。
庞无双在他的眼里就如同自己的侄女一样,自然是不肯看到庞无双受到任何欺侮的。
只不过,庞无双的这种做法可能带来的后果,杨家威之前其实已经预料到了,并明确的提出了反对意见。
庞无双没有完全了解国内的社会形势,仍然习惯于用原来在长箐山的目光看待问题,所以抱有很强烈的侥幸心理。
她固执己见的认为,不会有什么人看到这个场面敢报警,就算是报警也不可能让警察太快赶到现场,更不会有什么人敢站出来直接干涉。
杨家威说不过庞无双才只得同意,庞劲东不问明前后的详细经过就这样说,多多少少有些冤枉了杨家威。
庞劲东与杨家威两人属于不打不成交,交情一直以来都很是不错,庞劲东从没有这样严厉的指责过杨家威,所以现在这种态度让杨家威感到有些难受。
“我……”杨家威看了看庞劲东,把后面为自己辩解的话咽了回去。
“你们还算是走运,到场的只是几个普通警察!如果警方当时高度重视,调集大量精锐警力,甚至动用武装警察部队,把你们团团包围起来,你们就算不被抓也无法活着到我这里来!”庞劲东继续指责了下去:“你做事一点不走脑子!都走哪了?走肾啊?”
庞无双见杨家威代自己受过,感到了深深的愧疚,有些坐不住了:“整件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安排的,和杨叔叔没有任何关系,你想说什么就冲我来吧!”
庞劲东听到庞无双的这一番话,刚才的声色俱厉突然缓和了下来,淡淡一笑对庞无双说:“如果这件事情能够让你学会勇于承担责任,并在做任何事之前好好考虑可能产生的后果,那么我认为任何后果都是很值得的!”
“我……”庞无双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去不再说什么了。
杨家威突然之间也明白了,庞劲东刚才的话看似指责自己,实际上是说给庞无双听,以此培养庞无双的责任感。
庞劲东成功了,没有继续抨击杨家威,而是向杨家威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杨家威与此同时也看向了庞劲东,两个人在目光交错间,已经默契的化解了一切。
杨家威叹了一口气,问庞劲东:“现在应该怎么做?”
杨家威主动征求庞劲东的意见意味着充分的信任,庞劲东当家毫不犹豫的回答:“你们所有人立即分头回长箐山!”
杨家威点点头,又问:“怎么收拾这件事后果?”
“以不变应万变!”思索了片刻,庞劲东又说:“你们没有人被警方俘虏,也没有在现场留下自己人的尸体,使得警方很难确定你们的身份!”
杨家威当时只是出于战友情谊而不愿让弟兄的遗骸落到对方手里,倒是没有想到这样做的同时也湮灭了证据,顿时感到十分的庆幸:“我倒是不在乎被国内的雷子通缉,但是牵连上果敢共和军,会对我们的事业造成严重的恶劣影响!”
庞劲东又说:“现在警方能够做的工作,是根据子弹确定武器的来源,并以此找到破案线索!要是我没有说错,你们的枪是从建立于国内的关系网搞来的,这样一来会把这张关系网暴露出来!”
杨家威点点头:“我会通知所有相关人员立即跑路,同时立即切断整个网络互相间的联系,将所有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都毁掉!”
“还有就是根据现场警察的口述,画出你们的人像模拟图!”庞劲东深吸一口气,进一步分析道:“不过这个问题不算大,以国内警方的综合素养,当时可能已经被吓得尿裤子了,保命都顾不上哪还会有精力去观察你们!”
“明白了!”杨家威立即站起身来,与共和军士兵们详细研究如何平安离开国内,很快就确定了最终方案。
庞无双也站了起来,毅然决然地说:“我不走!”
杨家威奇怪地问:“为什么?”
“爷爷和爸爸让我来到国内好好学习,让我成为一个将来对果敢共和军有用的人,我不能因为犯了一点小错误就这样夹着尾巴回长箐山去!”庞无双用力挺直了胸膛,以让自己的身影显得高大一些,然后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说:“如果这个错误带来什么严重后果,让我庞无双接受惩罚也是应该的,所以我不能回去!”
庞无双在嘴上说出来的这些理由,虽然不能说一定就是虚言,但是她在内心深处却还有其他原因。
这个原因其实是非常简单的,那就是比起长箐山那种近似苦行僧的生活,国内的花花世界对她有着太强的吸引力。
而且在庞无双的面前摆着一个现成的反面例子,那就是庞佩瑶和皇甫淡明多年来的百无聊赖。
只要一想到二姑和姑父两人,她就坚定了留在国内的决心,哪怕已经开始意识到国内的环境不比长箐山简单。
庞无双的这点心思瞒不住庞劲东和杨家威,杨家威走了过来,低声告诉庞劲东:“无双小姐没有暴露……”
庞劲东点点头:“那就让她留下吧!”顿了顿,庞劲东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你们把枪留下,然后现在就出发吧!”
杨家威等人带着枪上路本来就不方便,又没有办法将这些枪立即处理掉,所以把枪留下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不过庞劲东这样做不只是为了帮助杨家威摆脱麻烦,也是为了让自己手头备有些武器,以便不时之需。
杨家威等人很快就上路了,将尸体一起带走,想办法带回长箐山安葬。庞劲东则将枪械藏入了地下室,忙完之后才回到客厅里。
庞无双用双手捧着脸,做出一副十分天真可爱的样子,问:“哥,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变白了?”
庞无双唯恐庞劲东训斥自己,所以想方设法的岔开话题。庞劲东当然看得出这番心思,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庞无双感到有些无趣,但仍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本来我是一个皮肤很白的人,但是长箐山那里的紫外线太强烈了,结果这么多年下来把我晒得那么黑!我要是在国内多住上一段时间,肯定会变得很白皙的!”
庞劲东揶揄道:“你最好把你的心肝也弄得白点!”
庞无双怔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再一次岔开话题,于是从怀里拿出了两张票:“哥,我这里有两张演唱会的门票,明天下午五点三十分的,你陪我一起去呗!”
“我很少听歌或者看电影,对什么演唱会歌友会也没有兴趣!”
“这可是‘心似狂潮’的票啊,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来的!”
“啥玩意是心似狂潮?”
“就是陈怡心演唱会!”庞无双十分严肃地说:“她可是超级大明星!”
“全世界的明星我只认识一个,那就是好莱坞的海瑟薇·蕾妮兹,而这不是因为其他原因,仅仅因为我们两个人是好朋友!”庞劲东撇了撇嘴,不屑地说:“我从来不追星,绝不会傻了吧唧的用自己的血汗钱买来鲜花和礼物,像个傻逼一般站在明星可能出现的地方,等着那些外表光鲜内心龌龊的狗男女能看上自己一眼,然后无情的将自己抛到脑后。我对这些所谓的明星没有丝毫的兴趣,对国内娱乐圈地了解仅限于陈冠希老师在艰苦条件下用手机拍摄的那组震撼人们心灵的照片,如果说国内娱乐圈有什么人是我欣赏的,恐怕就只有一个宋祖德了,尽管这小子也是个混蛋!”
庞劲东本意是阻止庞无双走上追星的不归路,但是刚一把话说完,便有些后悔了。
因为一则庞无双的性格根本就不是追星族,智商更是没有那么的低下;二则是陈冠希的艺术风格不是庞无双现在应该了解的。
不过庞劲东转念一想,让庞无双知道些男女之事并没有坏处,至少可以增强自我保护意识。
很多女孩子失去贞操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对两性关系的无知。仅仅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当前的学校教育害人不浅。
庞无双早就把这两张票弄到手了,的确是费了很大的力气,目的则是想让庞劲东多陪陪自己。
只是她在这时说了出来,自然也是为了岔开话题。所以庞劲东的态度让她很难受,至于她对这番宏论的本身,倒还谈不上赞同或者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