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逐渐远去,我躺在这个山坡下愣神了几分钟,直到再也看不到敌人的踪迹,我拼命挣扎着坐起来,然后将耳机的通讯线插上。
我按住耳机:“那个。。敌人好像没有发现我。”
我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有些尴尬,本来想着在敌人发现我的时候自我了断的,结果这群家伙像一群瞎子一样并没有发现我。
耳机中传来喜鹊的声音:“所以你没死是吗?滋滋滋~就知道你八字硬死不了滋滋滋~”
耳机的信号开始出现混乱,我知道是距离太远的缘故。
我将防弹板抽了出来,看着上面的两个恐怖的弹孔,整个板面结结实实的抗住了这两颗子弹。
“对,我没死,你们先走,我会跟过去。”
“臭小子!早就知道你。。滋滋滋!!”耳机的声音混乱起来,我下意识的拍了拍然后道:“喂!能听到吗?”
“能。。滋滋滋。。你快。。”我叹了口气,距离实在太远了。
我坐起身体休息了一会。
见四下无人,于是将背心拆了下来,因为子弹虽然被防弹板挡住了,但是我还是感觉胸口一阵剧痛。
我扒开衣服低头看到,胸前已经有两个地方开始发紫并且红肿起来。
我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原地休息了半个小时后,四肢的力量也恢复了不少,我站了起来看着杨远他们离开的方向,心想我就不爬上坡了,就顺着这个山沟走吧,这样还可以隐蔽一些不是吗。
我将已经破损的防弹板塞到背心里。
就当我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一阵直升机的轰鸣着快速略过。
我立马一个机灵,等等,这种螺旋桨的频率,我瞬间抬起头,一个黑色的直升机低空快速驶过我的头顶,正朝着杨远他们离开的方向驶去。
速度很快,但是我还是看到直升机上全副武装,下挂着一排对地 火 箭 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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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顿时紧张起来,按住耳机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到。
“武装直升机!敌武装直升机!”
这种直升机如果遭遇到了杨远他们,无异于一场对地屠杀,杨远一行人根本没有任何反击手段。
我们没有携带防空武器,而且特种作战很少会携带防空武器,那是人家防空大队的事,我们就几把破枪几个鸟人怎么和武装直升机硬钢?
在这里遭遇武装直升机,无异于早年的先辈们拿着小米加步枪正面遭遇敌军坦克。
耳机中没有任何回信
“草!”
我只能咬咬牙顺着山谷朝前走去。
很多年后的一家心理诊所中,我将评估报告递了过去。
满头白发的医生戴起眼镜看了看:“根据你的评估报告,我很确定你这是PTSD。”
我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医生,有点不太明白,PTSD是什么?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词。
医生摘下眼镜看着我:“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战争后遗症。”
“怎么恢复?”我问道。
“我的建议是,单独一个人生活一段时间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和作息,尽量吸引开自己的注意力。”
医生说着疑惑的看着我:“在国外维和才回来?”
我点头:“嗯,回来不到一年。”其实我是在撒谎,但我也不能直接说我在外面干嘛,而且我已经回到这里三年多了。
医生点头看着报告单:“你在评估中说你的这种焦虑和恐惧感比以前轻了很多,虽然还是会影响生活,不过这是一个良好的趋势,”
我点头,心里想着,是啊,都三年多了,无论什么心理疾病也该减轻了。
“另外,你也说到你的女朋友昨天和你分手,我认为,这也是一件好事,很有助于你病情的好转。”
我点头,看着桌子上的笔和一个瓶子中的花朵,忍不住开始发愣。
“小伙子,有听我说话吗?”医生挥了挥手。
我回过神来:“啊,对不起,走神了。”
医生笑了一下:“你经常这样吗?”
“嗯。。偶尔会吧。”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你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分散。”
我点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医生看了看桌子上的那朵花:“很多东西都会勾起一些不好的事情出来,我想这朵花对你来说应该是好的方面吧。”
“你说得对”我说道:“我忽然开始喜欢花了。”
医生没有在意,自顾自的说道:“嗯。。我会给你开一个病例条,你和单位请假休息一段时间,回去后按照我的方法做恢复,然后一个月后在来我这里。”
这个医生是个很有经验的医生,是我一个朋友推荐我过来的。
这家心理诊所在这个城市中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想要看病还得预约,是朋友给我打了招呼,我没有预约就过来了。
医生给我开了一些抗焦虑的药物和一张病历单,我起身道谢后转身走出这个诊所。
出了大门后,看着街道上的车来车往和行色匆匆的行人,忽然感觉自己开始变得渺小,渺小的微不足道。
我提着塑料袋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无人问津,也无人关心。
当我路过街边的一家花店时,我犹豫再三,然后抬腿走了进去。
不一会,我找到了医生桌子上的那朵花,店员告诉我那是君子兰。
我买了下来,算上盆栽和花朵,一共花了三百多,但是我不在乎。
放在平时让我花三百块买花我是根本不可能动一下的,三百块干什么不好,非得买花?
但是今天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想买花摆在家中。
回到家后我将它摆放在茶几上,然后靠在沙发上看着它,心里非常开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莫名的开心。。。
我顺着山路不停的走着,天上的太阳滚烫起来,身后的那把敌人的冲 锋 枪被我扔在地上,我手里握着仅剩不多子弹的手枪一步一步的顺着山沟里小心的走着。
我的目光不停的扫视着前方的路况和身后的情况,神经也是一刻都不敢放松。
孤身一个人的时候,我要注意的地方就会特别多,前后左右,包括天空都是我警惕的地方,我的脑子也在不停的分析,判断,排除。
同时也开始担心杨远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距离越来越远的话我们就无法联络,而且我也不知道所携带的这个耳机的通讯距离到底是多远。
他们可能已经离我一公里以外了,也可能甚至更远。
我一边走一边想,如果我是杨远,武装直升机到来,我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我只能不停的跑,再不然就躲,躲不掉就只能等死,除此之外我真的无计可施。
但是杨远不是我,他肯定会有办法,他的脑子比我好使,他一定会有办法,他们一定会活下来的。
我走过一处生长着杂草的地方,忽然看到一朵美丽鲜颜的花朵,我立刻停下脚步。
花朵就在我旁边的不远处,我也从没见过这种花朵,非常好看,我慢慢走了过去蹲在地上。
看到美丽的花朵能够使人放松,这句话果然不假,我看了看身后,确认无人后,伸出手将它摘了下来。
我仔细辨认了一下,不是我们国家的花朵,后来我才知道这种花就生长在海拔较高的地方,不过学名我给忘记了,但是那个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啊。
我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清香,花朵鲜艳夺目,我第一时间想的是,我要把它送给谁,送给谁呢?不知道,于是我将他放在我已经空掉的弹匣袋中。
接着我顺着路开始快步的走了起来。
为了不让花被挤压,我将它的花朵漏在外面,山间的风忽然吹过的时候,我可以同时闻到他的香味。
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左右,我终于走出了山沟,面前的是一片山区和丛林,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看着成片稀疏的树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这里并不是边境的那片原始森林。
根本不是,要知道我们距离地图上的原始森林至少还有三四十公里的路程,而且从森林中穿过去还得用将近一百公里才能接近边境。
视线可见的地方我还看到有车辆在山间树林中行驶,距离太远所以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大概。
正所谓看山跑死马,我也很清楚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多远。
我蹲在地上按住耳机:“有人吗?我是啸尘!收到回复!”
耳机中传来一阵吱吱啦啦的电流声,我叹了口气。
这里没有任何敌军,也没有直升机盘旋,他们都去哪了?
正当我犹豫着往哪里走的时候。
“突突突~~”枪声响起,我身边的的石头都被打的冒出了火星,我立马拔腿就跑!
我在心里大骂,是敌人,听枪声应该是追击杨远的那群敌人,这个时候不是追杨远去了吗!怎么返回来了!
我没多会就跑进了稀疏的树林中,想借此干扰敌人的视线。
身后的枪声顿时大作起来,周围的石头树木更是被无数子弹打的噼里啪啦。
顿时我的小腿一麻整个人栽倒在地,那一瞬间我尽量护住胸前的那朵花,以至于我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栽倒在地上,然后我翻过身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是一阵狂奔。
大约十分钟左右,我越过一个小土坡,直到身后的枪声消失不见,我才逐渐放慢了脚步。
一放松下来我就感觉小腿有些疼痛,我感觉不妙,立刻坐在了地上。
我看到小腿腿肚的位置被一颗子弹从左到右穿了过去。
好再没有打在小腿的肌肉群中,仅仅是贴着腿肚子边穿了过去,即使是这样鲜血也流满了整个裤腿。
我从右边的携行包里拿出仅剩的绷带,是二成给我让我自己更换伤口的,我将绷带紧紧的缠绕在小腿上,想让它不要失血过多。
完成简易的包扎后,我靠在树上重重的喘着粗气,我看向背心里的那朵花,伸出手抚摸了一下,没注意鲜血粘在了上面,我放下手看着它。
也只有它能给我暂时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