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命的任务
一架“运-8”型运输机,在漆黑如墨的夜空中飞行,连续不断的闪电不时照亮机尾上的民航标志。
大瓢拉下舷窗挡板,推推身边合眼打盹的肖路说:“老兄,醒醒,暴风雨快要来了。”
“嗯!”肖路咂咂嘴,把头转向一边。大瓢又推了他一把:“听说暴风雨来临时,海面上的浪头就像小山……那我们还跳不跳?”
“不知道,你去问连长!”肖路把帽子拉下来遮住脸。
大瓢没趣地咂咂嘴,双手捧头,睁大眼睛茫然地盯着地板。他不知道争取到这次任务是对还是错,也想象不到离开机舱后会有什么样的情况在等着他。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只要是掉进海里,就要提前去向马克思报到了。
舷宽62米,全长409米,甲板长……
大瓢又想起这些想了无数遍的数据,越想越没有信心。“远洋”号舷宽才62米,如果暴风雨提前来临……
大瓢叹了口气,偷眼看肖路。突然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大瓢释然,原来肖路也害怕啊,难怪这小子从布置完任务就一直打盹。
机舱一角,魏峰、梁伟军、周鹏飞与几名工程师围坐在一起。
梁伟军手指放在油轮立体图上,沿一条弯曲的粗线缓缓移动,嘴中念念有词:“沿左舷四号梯下26阶,左转10米,第二个水密门内6号梯直接到达轮机控制室……”
一名鹤发童颜盘腿而坐的老者说:“只要拉下主控台上的黄色‘T’形手柄,监控系统就会报警显示轮机故障,自动切断船楼对轮机的控制。”
“明白了!”梁伟军点点头。
魏峰说:“小心谨慎,胆大心细!船长报告,歹徒在储油舱溢气口、驾驶室均布置有炸药。无论引爆那里,都将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记住船上还有五十二名船员,即使我们牺牲也要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魏参谋长,魏参谋长!”指挥台中传出呼叫声,魏峰戴好耳机打开电台群通,扬扬下巴示意梁伟军等人戴上耳机。
“油轮现掉头向北冲浪行进,风暴中心气窝云团已经形成,正以一百二十公里的时速由西北向东南前进,预计二十四分钟后,风暴边缘与油轮相遇,预计风力八级以上。我机距油轮约十五公里,请做好离机准备!”
魏峰手用力向下一劈,梁伟军跳起来大喊:“离机准备!”
飞机转向逆风飞行,机舱内的灯光变成红色,两名随机乘员连忙给魏峰和几名专家系上安全索。
尾舱门缓缓打开,舱外闪电连连云海如墨般翻滚,肖路打了个寒战,侧目看看脸色凝重的周鹏飞,又看看咬牙切齿的大瓢,大声说:“老天爷又给我们出难题了!”
“那好,我们就与老天斗一斗!”站在尾舱口的梁伟军回头说,“跟上我,保持密集队形!”
红灯闪亮,魏峰敬礼说:“同志们,祝你们凯旋!”
“等我们的好消息!”梁伟军带队跃出机舱。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照亮战士们急速下坠的背影,雷声滚滚而来。
“开天辟地!”魏峰走到对地联络电台旁,双目微闭正襟危坐。二十分钟,他只能等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如果梁伟军不发来捷报,他只能带着四个人的遗书返航。
在暴风雨将至的夜空中跳伞,难度可想而知。向上看夜色如墨,向下望深不可测,身侧乌云翻滚,耳边风声号叫。人的视听能力完全被恶劣的气象条件剥夺,失去空间感、方向感,如同漂浮在一个灌满墨汁的巨大罐子中。
荧光高度表的指针对正三千米,梁伟军抛掉高空呼吸装置拉开主伞。0001、0002、0003、0004,涂有亚黑伪装色的翼伞张开,梁伟军撕掉缠裹在身上的简易防寒装置,找到飘浮在空中的三个荧光点,打开电台说:“隼兵小组全体安全,请求位置!”
“11点方向,距离8.5公里,时速9海里,气象条件没有变化!”
“明白!”梁伟军拉棒操伞在空中划了一个“S”形,示意队员编队滑行。
黑压压的云层压得很低,高度降低到一千五百米,梁伟军举起望远镜,借着闪电的亮光搜索,镜头内黑压压一片,他戴上用NDM86式狙击步枪红外瞄准镜改装成的单目夜视仪搜索,仍未找到目标。
千米以下风速很大,操伞困难,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操伞降低高度,只有穿透云层找到油轮,才能有生还的希望。如果降落在海面上,这样的鬼天气,就是神仙来了也无能为力。
高度接近一千米,梁伟军在11点方向发现了一个时隐时现的红点,举起望远镜看去,一个庞然大物正顶风破浪而来。梁伟军摸出指北针确定位置,打开电台报告:“11点位置偏左两度,发现目标,请求确认!”
耳机中“呼呼”的电流声持续了五秒,传来报务员的声音:“确认!”
“明白!”梁伟军打开加密对讲机说,“隼兵小组全体主意,目标确认,跟我来!”
一串如同巨大蝙蝠一样的黑影,借着越来越大的风势,向人工岛般的油轮飘去。
八百米高空,隼兵小组抛掉备份伞等一切不必要的装备,做好战斗准备。这时,开始落雨,很短时间就变成瓢泼大雨。梁伟军担心地抬头看去,湿透的伞衣依然鼓胀,但下坠的速度逐渐加快。他刚松棒展开全部伞衣,朔风突至,鼓胀的伞衣猛地蹿到侧前方,像是鼓起的风帆拖着梁伟军飞速逼近油轮。
操纵棒被风吹得像是两条狂舞的绿蛇。梁伟军好一通忙乱才抓到手里,狠刹两棒减缓前进速度,回头看去,他已与编队脱节。翼伞没有动力,不可能重新返回编队,梁伟军懊恼地打开对讲机:“全速!二、四号右舷,三号跟我来,准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