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因为误会我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如履薄冰,只要有稍微大一点的动静,就可能瞬间崩塌。这样的关系,太过于脆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摧毁,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无法挽回。
我真的觉得活的很幸苦,或许这种心理,就是让我不愿意醒来的一个原因。我原以为,十年之后的侄子对我不再有爱,现在看来,我是错了,他很细心温柔的听从医生的建议,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让我康复,真的有些感动了……
感动的让我忍不住醒过来了……
“杜可可,杜可可!!医生医生!她醒过来了!医生!”
我从没想到,第一眼看到的侄子会是如此模样,他开心的如同一个孩子,拼命的按动桌子上的按钮,激动的在病房里大叫。
其实有想过开口叫他冷静一点,然而被各种仪器包围的我,没有这个能力,就连睁开眼都会产生十分强烈的疲惫感。
我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有淡淡的看着他,而通过这件事,我也深刻明白自己的处境。
“小……小凯。”
无声的开口,只有双唇微弱的开合,也就在这个瞬间,蓦地发现,侄子的眼角竟然有晶莹在闪烁。
如此坚强的侄子,怎么会……怎么会……为了我……流泪了呢?
“杜可可,我在!”
他挨着病床,抓着我的手,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如此炙热的体温,以及如此……真挚的眸光。
当我为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痛苦折磨感到心酸的时候,又忍不住为此时的温馨产生感动。
这是我渴求了多久的温柔,终于……终于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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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你跟我出来一下。”
医生放下手里的听诊器,侧过身对站在床尾的王俊凯说道,王俊凯的脸色顿时一变,视线短暂的停留在又闭上眼的杜可可身上。
然后跟着医生走出了病房,
他有些担心,一般不当着病人的面说病情,大多数都是因为病人的无力回天了……
“杜小姐这个病啊……”
医生背过手,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王俊凯继续说道,
“……很危险啊。”
“很危险!?”
王俊凯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杜可可很危险?到底有多危险?为什么危险?她不是醒过来了吗?怎么还会危险?
一系列的问题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法思考。
“是的,我发现,杜小姐身体的恢复能力比起一般人来说异常的缓慢,而她的抵御能力又要比普通人低太多。也就是说,她的体质,属于受伤快恢复慢……”
医生的话无疑是一块巨石压在王俊凯心上,刹那之间,他感觉自己仿若窒息。
猛地记起来,最近这段时间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他总以为,那么轻微的触碰并不会造成她身体的伤害。
所以他那么肆无忌惮的严厉对她,还残忍的说着【你装什么柔弱】。
实际上,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在假装!
她一直都是用自己最率真的一面对待他,只是他不断的拒绝去相信她。
“这样的体质,会有什么影响?”
双唇颤抖着,王俊凯第一次如此厌恶这样的自己。
“影响啊……”
医生的一字一句,都宛如利刀在割他的心……
杜可可,杜可可,他再能用什么面目来对你,杜可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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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迷糊糊的从梦里醒来,恰好看到从门外走进来的侄子。
刚才医生给我做了个全身检查,我觉得有些累了,所以就眯了会儿。或许是睡了一个星期的缘故,我也就睡了那么半个小时,便头脑清醒。
侄子的脸色很不好,他一步一步的朝我这走来,长长的刘海遮挡住他的眼睛。很多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以我根本看不到他的心。
最后他停在了我的病床前,我多么想开口喊一声他的名字,但连呼吸都需要氧气罩的我哪有这样的能力?
我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有用尽全身的伸出手捏住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很冰凉,或许是我的握紧来的太突然,他浑身一颤,我们两个之间陷入了无尽的静谧,安静的让人心慌。
我以为是我的动作又惹来了他的烦躁,刚准备将手收回去的时候,突然的意外的猛烈的,他双手按在我的枕头上。
这个时候我才真的看到了他赤红的又带着无尽的懊悔的双眸。
他说,
“杜可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我不知道他所问何时,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然后我却看到了让我这一生都难忘的场景,侄子他……
……他流泪了。
透明的泪水盈满他的眼眶,附带着他的声音都变得沙哑。
冰凉的手指在我的脸上摩挲,带着一股子悲伤至极的口吻,在我耳边轻轻的不断的呢喃。
“杜可可,对不起,对不起,杜可可,对不起——”
不停地重复着,他反常的说着这句话,泪水滴落。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我从没想过,十年后的侄子会放弃自己的骄傲,一遍又一遍的对我说抱歉。
真想回答他,我没关系,王俊凯,我从头到尾就没有怪过你。
然而我却只能任凭那股子睡意淹没自己,最后彻底的坠入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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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看着身下这个又陷入了沉睡的女人。
脆弱的随时都有可能离开。
医生说,
杜可可的身体机能在退化,受伤容易恢复难的意思就是,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伤痕丧命。
这一次的大出血彻底的影响到她的心脏。
而那长时间的大脑缺氧,又惹得她部分大脑萎缩。
大脑萎缩,作为一个人的生存技能的丧失,她会变得嗜睡,她的身体提前衰老,她的健忘也会越来越严重。
当然,当她的身体再也无法负荷的那一刻,即将面临的便是无可避免的……死亡……
所以说,
杜可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
……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