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遗忘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还有什么不能习惯?
我习惯了贴在橱柜上的便利贴,我习惯了重复在耳边的录音,甚至习惯了……一遍又一遍的做着相同的事情。
或许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我的病情的真的进入了一种无法掌握的境况了,我每天的生活失去了一贯的规律,日常几乎是被随意占据,侄子的工作也很多,每天过得也很忙碌,根本无暇再来照顾我,对我而言,我能做的,或许只有不让他担心罢了。
不幸中的万幸,这种荆棘密布的生活没有压倒我们,我和侄子过的依旧很开心,他有时会早点下班,给我带回来美味的蛋糕,让我一饱口福之欲。而我也渐渐的适应了一个人在家的感觉,一天清醒一天迷糊。清醒的时候我会将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迷糊的时候……
……我也记不清楚自己的一天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听侄子说我迷糊起来,就像个孩子一样,不认识人,逮着人就蹭上去求抱。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有时候我会搬个小板凳坐在落地窗前,眺望远方的景色,我总在想,这样的我真的适合侄子吗?
而每当我这样问他,他给我的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杜可可,没有什么适不适合?你别想用这样的理由离开我,我永远都不会放开你的,永远。”
而每当我听到这样的回答时,都会在心里嗤嗤一笑。
不会放开吗?王俊凯,有时候,命运这种东西,真的是无法掌控的。不是我答应了你不离开,老天就真的会让我留在这里。我只能苦笑着在这泥淖里挣扎,希冀着有那么一天可以追逐到真正的曙光……
**
2023年的这个冬天,我的病情恶化了。
“我是谁?”
“你是杜可可。”
“那你是谁?”
“我是王俊凯,是你的男朋友。”
**
听那个好看的男生说,我的名字叫做杜可可。我住在一间好大好大的房子里,不过大多数的时间都只有我一个人。
睁看眼的第一个瞬间,我看到的就是我的男朋友,是他告诉了我,我的名字还有信息,他和我不一样,他需要上班,每天早上八点半准时离开家里,然后晚上九点钟会回来。
他很爱我,虽然我现在还不懂什么是爱,但是我知道,依靠在他的身边,总会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我的身边总是出现各种不同面孔的人,有一些是穿着白大褂,还总在我的身上扎针的可恶家伙,而有的则是穿的如同童话故事里公主那样华美的服装,对我说一些我根本无法理解的话。比如——
“杜可可,就凭你现在这种要生不生,要死不死的模样,怎么跟我斗?”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跟她斗,而王俊凯也不止一次告诉我,不要再接近那个女人。
有时候王俊凯带我出去玩,总会遇见那么一群人在旁边窃窃私语,骂我是傻子……我傻吗?怎么可能,家里的那款超级玛丽都是我打通关的好不好,就王俊凯那小样儿拿什么跟我pk。
我得意的想着,正想反驳,却被王俊凯拉开了,他说,叫我不要理会这些人,因为他们都是坏蛋。
嗯,我挺赞同他的,都是坏蛋,这些人真的都是坏蛋。因为只有坏蛋才会那样刻意的重伤别人。
夜晚回家,有时候王俊凯会给我放一些我们曾今的视频,我看着那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子,不由自主的有些自豪,甚至有种想大喊一声“不愧是我自己”的感觉。
而每当这个时候,王俊凯就会格外的悲伤,甚至有时,他还会扭过头偷偷地啜泣。哼……他以为我看不到是吧,以我这5.2的视力,怎么会有看不清的东西!!
王俊凯是个很奇怪的男人,有一天我正趴在落地窗上看夜景,他猛地冲了进来,把我抱到沙发上坐下,偷偷说,其实王俊凯有一个坏习惯,他总喜欢把下巴放在我的脖子处,有时候那温热的呼吸洒在颈窝会惹来全身战栗。
但他似乎是巍然不动,依旧熟练的圈住我的腰,是不是的磨蹭带来一阵机灵。
“干什么?”
“乖,待会儿就出现了,你会高兴的!”
他指着电视机,我有些奇怪,半靠在他的身体上,等待着他口中即将出现的东西。
八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原本正在播放法制节目的屏幕骤然发生变化,闪耀的灯光下一个男孩在那里唱着跳着,仿若天地间的一抹轻灵,用尽一切美好的词语来形容都不为过。
我沉浸在这美妙的歌声里,也沉醉在那曼妙的朦胧中,虽然已经知道,电视里面的人便是我身侧的王俊凯,担任然无法控制的被舞台上的英姿吸引。
许久之后,歌声停止后,一切骤然回归平静,而四周顿时响起嘹亮的掌声,尖叫声……他说,
“我想趁这个机会想大家宣布一件事情……”音响将他原本就富有磁性的声音变得更为低沉浑厚,就仿佛那钟鼓声,久久回荡在耳边,经久不息。“……我,王俊凯和陌雨潼,正式解除婚约。”
刹那间,这句话仿若一根锋利的箭刺进了我心中最为软弱的那块儿,有那么一个瞬间,我恍惚想起记忆里无法割舍的悲伤。
“陌……陌雨潼?”
这个名字很熟悉,似乎就是那个喜欢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的女人。她的名字?
解除婚约吗?
虽然对这个社会上的规则我也忘记了一大半,
但婚约这个词语,前不久王俊凯才告诉我它的含义。
当一对情侣定下婚约,就是变相的说明他们已经确认了彼此是此生的唯一,将要携手走完一辈子。
而这解除婚约,顾名思义……也就是想甩开那个人的手,独自再去寻找真正可以属于自己的幸福。
原来王俊凯和陌雨潼曾今有想过相伴一生啊。但又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头一暖,并且不知所措也下意识的抱紧他的身体,轻轻的说了声“谢谢。”呢?
**
王俊凯看着压在他大腿上熟睡中的杜可可,心里却满满的都是苦涩。
杜可可已经是健忘症中期了,现在的她就像那些患了老年痴呆的人一样,已经忘记了一切,心智回到了儿童时期。他曾带着医生来看过她,医生说,杜可可再这样下去,智商会一直退化,等到退化到零岁,她就真的完了。
王俊凯很着急,但手术的风险越来越大,现在的成功率只有15%,一个小小的失误,极有可能危及到她的生命,他真的做不到拿她的姓名作为赌注。但……
如果不赌一把,他又该如何拯救她?挽回她呢?
正当他出于一种极端矛盾的境地时,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提醒他,这通电话的主人,也就是他现在最厌恶的一个女人打过来的……
“喂。有事嘛?”
“……没事就不能打给你了吗?”陌雨潼摇曳着手中的就被,醇香的红酒在玻璃杯的映衬下越发显得妖冶,窗外的霓虹灯从玻璃杯穿透消散在红色的酒水里。“我看到了,电视上你说的话。”
原本她是带着喜悦的心情看王俊凯在舞台上发光的,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当着如此声势浩大的场面,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他们解除婚约的消息,他难道就不害怕媒体会刻意的摸黑他这么多年塑造的形象吗?
亦或者……为了杜可可,他现在已经弃自己的事业于不顾了吗?
“哦,是么?我答应你隐瞒一个月,现在时间到了,我该给可可一个交代了!”
王俊凯说的很云淡风轻,他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她柔顺的秀发,似乎只要她还在他的身边,他就不会变的反常,不会变的那么不像自己……
“即便她变成了一个傻子,你还爱她吗?王俊凯。”
“爱。”
陌雨潼觉得自己真的失败了,不管她如何刻意的去阻止,即便是她计划了十年,都无法改变王俊凯爱杜可可的这个事实。
既然是这样,那她又为什么要那么可笑的去改变?
回想起十年前,她用自己的自由,换得这一切真相的时候,她真的觉得有些不值了。
当时的她还是太过于年轻,以为心悸便是心动,心动便是爱。所以盲目的追求王俊凯,嫉妒杜可可的存在。
而现在的她,看看杜可可,活的风风火火自由自在,而她自己则是连鬼都不如,她到底在忙些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拆散王俊凯和杜可可这样活着吗?这样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而她这样的生命又有什么样的存在价值?
她和安子皓原本都是同一类人,因为想要活着,所以答应了按照那个人的剧本生活。
失去了自由,就宛如提线木偶。
这一切都是规划好了,都是计划好了,就连她的台词,那个人也已经写好了放在她的眼前,她只需要照本宣科就好了。
所以说,她深吸一口气,人都是自私的,不管她到底是喜欢王俊凯,还是单纯的想要活着,她都要说,
“王俊凯,我有办法救杜可可,但是你得答应我,她醒来之后……和她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