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桥头的那个人看起来很普通,大概在四五十岁左右。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鼻梁上架着眼镜,看起来有点像是某个中学老师的模样。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范剑南走过来,只是平静地看着远处的街道。
来来往往的车,来来往往的人。就像是桥下的流水,没有一刻停歇。
这个人叹了一口气道,“年轻人,你不该抽烟的,对身体不好。”
范剑南吐掉了嘴里的烟头,看着他道,“我又不想活得跟你一样长。再说,就算是戒烟,也活不到一百岁,跟你更是不能比。”
“乌龟王八蛋才想活这么长。”那个人笑了笑道,“我虽然姓乌,却和它们没有亲缘关系。”
“这么说真的是你?”范剑南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你就是乌南明,乌先生?”
那个人耸耸肩道,“我有过太多名字,有些早就忘了,但唯有这个名字不敢忘。因为这是我父亲取的。忘了这个名字就真是忘了祖宗了。你应该就是范剑南了吧?”
“是的,听说你要见我?”范剑南看着他道。
“龙歌都跟你说了?”乌南明看了他一眼。
“说得不多,他很谨慎地避免谈及你。只是说了一些简单的情况。”范剑南看着乌南明道,“而且说实话,我到现在依然不是很相信,你是明朝人。”
“呵呵,明朝人,只能说曾经是。我出生在元末,看着大明义军驱逐了蒙古鞑子。又看着满清入关,得了天下。见识过康乾盛世,也经历了康梁变法。见证了讨袁护国,也看过着日寇入侵。常人在历史书的看到的,都曾在我眼前昙花一现。”乌南明淡淡地道,“而我本人也不是一成不变,环境的变化甚至远不如人的变化。”
范剑南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人。缓缓地道,“那么你是找我来干什么的,难道是来给我上历史课的?”
“先别急,年轻人。”乌南明轻轻一笑道,“能陪我走走么?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来这里了。你总要照顾一下老人怀旧的情怀。”
“这倒不假,有时候我也挺怀旧的。比如想起在学校的女同学,那时候我很喜欢捉弄她们。可惜。她们未必会想我。当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就开始不怀旧了。”范剑南耸耸肩道。“听说。你曾经在这里给人算过卦?”
“很久以前,那个时候,桥还是拱桥。每过几年我就会来这里给人算卦,所得的卦金就去那个街角的小酒馆里买醉,以纪念我的一位朋友。”乌南明缓缓地道。“他全家都被朱元璋杀了。”
范剑南摇摇头道,“抱歉,我不知道。”
“其实没有必要抱歉,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都早已忘了。一个人要是想活得长,就必须学会舍弃。背负太多是一件太痛苦的事情。我也是用了很多年才明白了这个道理。”乌南明一笑道。“那里比较清静,有没有兴趣坐坐,听听我的故事?”
范剑南沉默地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乌南明缓缓地道,“你也许看出来了,我曾经也是一个术者。说起来也和五术人之间的卜术者沾点关系。不过只能算是旁系支流,远不如你们这古三式。”
“那么你是怎么会成为长生者的?”范剑南疑惑地道。“是通过某种方式,或者是某种药物么?”
乌南明哈哈一笑道,“其实,我对这件事也很好奇。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几乎用了一百多年时间来研究这个问题,最终的答案可能是某种巫术的副作用。至于这巫术到底是什么样的。连我自己也搞不清。”
“怎么会这样?”范剑南皱眉道。
“是真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我是元末人,后来大明义军举事,到处战乱。那是的蒙古人迷信某种萨满教巫术,据他们说,当年成吉思汗横行天下,就是靠的这种古怪邪恶的巫术。不过后来全真道教兴起,这类需要活人牺牲的邪恶巫术一度被禁。只是眼看元朝式微。就有人重新启用这种危险的巫术。”乌南明苦笑道,“我是就战乱时被抓去的当成牺牲品的。”
“人牲血祭?”范剑南吃惊地道。
“是的而且数量很多,当时他们认为这种巫术杀死的人越多,就能带来越好的效果。于是大量进行这种血腥残忍的牺牲。而当时的汉族人地位地下,自然就成了这种献祭品。”乌南明苦笑道。“只是在这巫术进行的过程之中,像是出了点事情。”
“什么事情?”范剑南追问道。
“某种异常天相,导致那个巫术并没有完全完成。而且当场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晕了过去。”乌南明皱眉道,“后来这件事还被记录在了明史之中。并且把这归类于一场流星陨石袭击。”
“那么后来呢?”范剑南皱眉道。
“我从一片废墟之中捡了一条命,然后就开始发现自己的情况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乌南明低声道,“最初像是普通的失眠,后来逐渐发展到整天整夜不睡,而且精力一直很旺盛。”乌南明缓缓地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开始改变了。”
“这么说,你只是因为一场巧合,才发现那些巫文的?”范家按钮皱眉到,“这我又不信了。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这世上的事情要想说明白,本来就不容易。”乌南明笑了笑道。“你还想继续听么?”
“你有兴趣说,我就有兴趣听。”范剑南皱眉道。
乌南明点点头道,“察觉到自己的不同之后。我开始小心谨慎地隐藏身份,然后又隐姓埋名的隐居。仔细研究关于关于那种巫术的一切,最终我有了一些发现。”
“什么发现?”范剑南吃惊地道。
“我发现所谓的萨满教巫术,其实是某种术法仪式。而且这也并不是来自什么萨满教,而是和当时西域一带的巫术有相通之处,我甚至怀疑为蒙古君主做仪式的是人,其实是不是萨满教巫师,而是一个来自欧洲的术者组织。”乌南明平静地道。
“圣章兄弟会。”范剑南脸上的神色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