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剑南先是打了一个电话给巫近山,约定了在泰山天街碰头,然后才和冯瑗一起上山。
泰山天街是指南天门向东到碧霞祠一段街道,全长约一华里南天门向北的一段路,约有100米,称为北天街,岱顶天街,商铺林立,亦市亦街,形成了特有的风俗。想想也是,大量的香客游人上山,总需要住宿吃饭,天街也就应运而生。天街具体形成何时,已不可考,但是较大规模的朝山始于西汉,为香客服务的天街大约也应于之同步。
范剑南和冯瑗与巫近山约定是天街的一家神憩宾馆会面。范剑南和冯瑗也顺便在那里预定了房间。等他们到神憩宾馆的时候,巫近山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三个人一起回到了房间之后,范剑南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巫近山,并且把自己在地图上圈出来的位置指给巫近山看。因为巫近山是本地人,而且是暗中守护岱庙的全真道人,所以他对泰山的了解程度超过任何人。
巫近山看着范剑南给他的图纸想了想道,“这张图上一共圈出来三个地点,我都可以带你们去。不过有几个问题。”
“哦?是什么问题?”范剑南问道。
“这个地方,从地图上看应该是大裂谷。在泰安市邱家店镇附近。裂谷深达数百米,倒是很符合你所说的地窍特征。不过,那里现在现已被开发了。景区利用裂谷内的地下水资源,做出了一个暗河漂流景观。所以按照我的判断,这应该不是地窍的位置。”巫近山缓缓地道,“其原因有两点,第一那是泰山与徂徕山两座山脉的断裂带,严格地说已经在泰山边缘地带。第二,那里经过深度开发,如果正是地窍所在应该早就被发现了。”
“哦?”范剑南皱眉道,“那么其余两个地方呢?”
“这个地方也是不太可能,因为这里是在泰山脚下,古称虬在湾,而现在这里是虎山水库。”巫近山苦笑道。“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了,历经多年开发,即便这里是古老的遗迹,现在也早已不可辨认了。”
“这么说只剩下这最后的一处可能了?”范剑南看着地图上画出来的最后一个圈,皱眉道,“那么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黑龙潭。”巫近山看了看之后道,“我认为如果有地窍存在的可能性,那么这里反而是最大的。”
范剑南皱眉道,“这又是为什么?还有这个黑龙潭又是什么地方?”
巫近山想了想道,“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危险?”冯瑗皱眉道,“你是说地势险峻?”
“泰安人都知道,黑龙潭是个非常危险的地方。上面是悬崖瀑布,下面是深潭,本地人一般不敢接近。黑龙潭每年都淹死人。而且人掉下去尸体上不来,常常从别处冒出来。有人说水底跟济南七十三泉通,有人说跟大海通。传说有人黑龙潭里撒了一袋子麸子,结果第二天从济南的趵突泉里出现了很多麸子。”巫近山笑着道,“不过这个传说也从没有人证实过。我去过那里,水面特别平静,水清得仿佛的一眼望见底,一点也不恐怖。”
“这么说,很可能是地下暗泉?”范剑南沉吟道,“五岳真形图所指的地窍相同,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
巫近山摇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那里我去过几次,总感觉不是很舒服。大概是水气太重,有些阴冷。不过那地方离得不远,在通往天外村的路上,我们倒是可以过去。顺便可以向当地的老人了解一下情况。”
巫近山与范剑南冯瑗一起上路,到了黑龙潭附近。这里恰好是一个小公园,有几个老爷子在那里喝茶打牌。范剑南就开始打听此事,当然也不是直接打听,而是绕了一个大弯之后顺便才问到这黑龙潭。这里民风淳朴,老人也都特别热心肠。反正几个老人退休了无事,经常聚在一起聊天喝茶,他们一边聊着一边给巫近山和范剑南沏茶。
“我三叔年轻时在那里钓鱼不下心滑了下去,幸好被人给救了上来,我觉得大家最好少去老龙窝扇子崖那边,那边有苔藓,非常的滑,不小心就会掉下去,而黑龙潭里很窄,所以看起来很黑,水能吸人,大家最好别靠近。”老人摇头道。“听老人说,过去有人往黑龙潭里撒了一袋子麸子,结果第二天从济南的趵突泉里出现了很多麸子。”
“这黑龙潭像个缸啊,口小肚子大啊,一进去就别想出来。谁也出不来,对,谁也出不来。”另一个老人点头道。
有个老人摇头晃脑地道,“这黑龙潭,通阴阳啊,从阴阳界非流直下瀑布直冲潭口。常人都知道滴水穿石的道理,那么经过千万年的瀑布冲刷,其深度可想而知。且潭肚圆滑,正所谓‘潭深千尺,水不扬波’。不但不扬波,由于瀑布大力冲下,使得潭四壁泛上来的水,又从中间随着瀑布一起向潭底冲去。这个漩涡力量特大,即便游泳健将也难抵挡下沉的吸力。所以只要下去就别想活着回来。”
边上一个老爷子不服气了,“这黑龙潭怎么了?没事啊,我年轻经常去那里游泳的。小时候就经常去那里游泳,没什么事啊。怎么了?”
“你懂个屁,那是你小子命硬!黑龙潭?啊哈哈,外地人可不要随便去那里啊,万一被水怪勾走了魂魄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喽,人老了,管不住自己的嘴喽。”这些老人家七嘴八舌,说什么都有。
范剑南皱眉道,“那黑龙潭到底有多深呢?难道从来没有人量过么?”
“至于潭的深度,这我也不清楚,虽然都说这黑龙潭看起来是十几米深,但其实我知道一定大于五百米。早些年,我同外地来咱们这几个朋友特意做了一个实验,那晚上带了几卷钓鱼线,总长在五百米以上吧,我们小伙子几个就一头栓一个重物,慢慢下放。放完一段线再接上一段,直到放完,也没到底。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老人摇头道,“哎呀,你们说黑龙潭啊,我清楚啊,这黑龙潭每年都死人啊,而且还是接二连三淹死,有的连尸体都找不到。我劝你们可别去。”
这些退了休的老人家,闲来喝茶讲古。有的说这黑龙潭很危险很诡异的,有的说这黑龙潭很平常的。有说这黑龙潭水很浅的,有说这黑龙潭水很深的,说什么的都有。而且这些老人家火气还不小,他们几个人之间倒是争论起来了。
自称小时候经常在那里游泳的那个老人,另一个说黑龙潭生人勿近的老人争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已经深秋,他恨不得现在就脱下衣服,下黑龙潭游泳证明自己的话了。
这让巫近山颇为头疼,范剑南和冯瑗更是无可奈何。非但没有问出什么,还得忙着劝那老头消消气。以防这老爷子真的一激动,下潭游泳,再闹出点事情来。倒不是说一定会淹死,不过现在这天气泡在这水里,好人也得冻出病来,何况这老爷子。
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住了,结果那老爷子依然有些不忿,对范剑南道,“你别听他们瞎扯。那地方没啥大不了的。水是深点,不过根本没有他们说得那么邪乎。有人溺水倒是真的,不过也大都是是些不通水性、不会游泳的人。对了,我还有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范剑南哭笑不得地道,“您老不是又要下水潭游泳证明吧?算了,算了,咱不争这个,您看天气这么凉,您下去要是冻感冒了多不划算。”
“不是,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我去黑龙潭游过泳的证据。”老人很认真地道。
范剑南皱眉道,“这个还有证据?”
“那时候我还年轻,和几个朋友打赌去黑龙潭游泳,而且潜水下去了。”老人叹道,“那时候我大概还没你现在这点年纪,做事毛躁,爱逞英雄。下去潜水想探探黑龙潭的底,结果水太深,周围又滑不留手。结果我憋不住气,差点没能上来。在水里的时候手乱抓,在石头缝里抓出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巫近山皱眉道。
“像是一个把手之类的,铜的。好像个水潭的一侧有一排沿着下去的把手。估计和这山道之类差不多,也是有人特意修的,不过也不知道哪个年代修的,应该年代很长了。我当时呛了几口水,有点慌乱,就手忙脚乱地一阵乱抓乱蹬。那个铜把手大概是镶嵌在石头缝里的,时间长了,也有一些腐朽了,被我一把抓了出来。”老人解释道,“那个把手前几年还在我家留着,这些年大概是弄丢了。”
巫近山和范剑南相互看了一眼,转向老人道,“你确定黑龙潭下面的石壁上有把手?”
“那还有假?”老人一瞪眼道,“怎么,连你们也不信我?”
“信,信。我当然信。”范剑南连连点头道。“不过您记得那一排把手在哪个位置?”
“就在黑龙潭一侧的石壁上,不过上面看不出来,要好几米一下才能摸到,好像还一直往下延伸的。”老人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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