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玄清真人的惨状,张静应心中悔恨无比。早知道是现在这个结果,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贪恋花丛。
张静应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放在了玄清真人的眼前,将他眼睑抚下之后,这才轻声道:“师兄,你放心吧,师弟我定然会为你报了此仇,让你在九泉之下瞑目!”
虽说刚才心神失常,但是张静应还是从玄清真人感觉到了一丝术法的气息。
那股气息颇为古怪,虽然说带着术法的波动,但却似乎和天地之间的纯粹元气沟融在了一起一般,这一切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张静应可以肯定,这手段在番禹,除却了林白之外,再没有另外一个人能够使出来。
虽然说从玄清真人的命理上,张静应感觉到还有一股似有似无的死气笼罩在其中,但却也没往心里深想。在他眼中,和玄清真人有如此深仇大恨,而且想置之于死地的,除却林白,再没有第二人。
…………
百十公里之外,何少瑜别墅外摆起的那八卦图案中心,日光温暖。
正在一边抽烟一边和何少瑜侃侃而聊的林白,忽然眉头皱了一下,抬起头,目光有些疑惑的转头望着渐渐开始有些发黄的天际,穿透过去之后,似乎是想看到更深更远的地方。
“林哥,怎么了?!”何少瑜弹了下手中的烟灰,似乎感觉到身边的气场发生了转换一般,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笼罩在这风水石周围。
林白轻轻叹了口气,然后转头看着何少瑜神色平静道:“玄清真人,死了!”
听到林白这话,何少瑜心中惊悚不语。这奇门中人的手段实在是太过玄乎,杀人于无形之中,也还好自己当初和林白成了朋友,要不然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任是谁都不能和天命抗争,算不上是什么事情!”何少瑜愣了愣神之后,出言道。
林白苦笑一声,摇头道:“话虽如此,但?
?不管怎么样好歹他也是一位难得的相术高人,就这么死了,的确是有些可惜!”
“可惜?!林哥,不是你下手把他给弄死的么,怎么现在你突然又成了伤春悲秋心存善念对敌人宽宏大量的老好人了?”何少瑜被林白弄得有些迷糊,忍不住狐疑问道。
林白摇摇头,轻声道:“我的法子不过是让他倒霉一些,略施惩戒罢了,还没到置他于死地的地步!”
“这就纳闷了?”何少瑜摁熄了手中的烟,然后轻声道:“不过这老东西这几年办的亏心事儿也不少,仇家也有不少,有现在这样的局面也不奇怪!不过林哥,你倒是可以推算一下,看看这老东西到底是死在了谁手里!”
“你以为这种事情是小孩过家家,想来就来的么?!”林白撇了撇嘴,道:“相术中人的命数本就是逆着天地而转动,而且逆的多了,也就没有了如同普通人的规律,又岂能轻易而举的推算出来,而且为了这老东西,让我的命数变乱实在是不值得,就当是恶人恶报吧!”
“又给我说这玄玄乎乎的了,这些玩意儿你说了我也听不懂,不过这老货死了,咱们就能过几天清净日子,这倒是真的!”何少瑜咧嘴笑了起来,从口袋中又抽出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转头望了一眼天空,林白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将烟蒂摔在了地上。这他妈就是奇门江湖,要是水平不高,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不努力练练怎么成!
…………
不管怎么说,玄清真人在番禹市都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说玄清真人死的并不算怎么光彩,但是毕竟也得注意群众影响不是,尤其是这老小子还是道教协会的人。
这种丑事儿要是传出去,那番禹道教协会的人还怎么出去见人。一出门,就有人看着他们笑眯眯说,你们道教协会是个好地方,一群男盗女娼的家伙?伙。这样的日子,谁受得了!
所以警察过来之后不过是录了个笔录,把这风月场所的鸡头抓回去好生训斥了一顿之后,便算了事。至于这过程之中,张静应死活叫嚣着这玄清真人是一个叫林白什么的杀了的事情,警察压根儿都没往心里边放。
赤身**躺在地上,阳物上那模样,不用想就知道是马上风惹的祸。这老头儿这么大一把年纪,出来嫖娼遇上这种事儿也不算出奇。而且这张静应嘴里喊得都是些相术中人才懂的话语,警察们只以为是封建迷信,谁信他这些话。
张静应心里边也清楚,这事儿要是借助俗世人的帮助起不了什么大的作用,所以也没再坚持,只是心里边想着怎么样对林白动手才行!
…………
龙虎山上,气贯山巅,山巅之上无数的白雾汹涌无比,龙虎山宗主张正一端坐在祖师像前,口中念念有词,但一股阴风吹来,面前神案上放置着的一盏油灯突兀熄灭。张正一脸色大变,迅速从蒲团上起身,转头看着自己身边的小道童,颤声道:“去后山请明石师祖!”
小道童见玄清真人神色紧张无比,心中也是大骇,没敢犹豫,便急急忙忙的朝着后山奔了过去。一边跑,一边还在那想,明石师祖怕是有十年没露过面了,宗主这么火急火燎的找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心里边虽然狐疑无比,但是这小道童的脚步上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急急忙忙的赶到后山,找到明石的房屋之后,跪在房前乖乖磕了个头,然后朗声道:“明石师祖,宗主有请!”
话音落下之后,便从屋中走出来一个须发皆白,穿着破旧不堪玄色道袍的老者,虽然说这老人看上去形容枯槁无比,但一双眼眸却是精气十足,而且目光吞吐之间,更是有一抹煞气吐露,看上去绝非等闲之辈。
小道童觑了眼明石之后,按捺住心中的惊悚,恭恭敬敬道:“道基师祖,宗主命我请您老人家去他住处一叙。”
明石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小道童之后,眉头紧锁,一甩宽大无比的袍袖,双手朝身后一背,便朝着张正一的居处走去。
香堂之中,烟雾飘渺,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檀香味道,似乎这明石对这味道极为不适应一般,伸手捂住鼻子,看着跪倒在祖师像前的张正一含混问道:“你找我来有何事?!”
“静应那孩子下山了。”张正一盘膝坐在蒲团上,双眼紧闭,面上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淡淡道。
“下的好,下的妙,静应那孩子本就是不世出的天才,理应下山好好磨练磨练,也能让相术界知道咱们龙虎派一脉后继有人。”听到这话,明石脸上露出一抹狂喜之色之后,话锋一转对张正一问道:“你今天找我来不会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情吧?!”
“师叔生性聪颖,有些事情必然瞒不过师兄,不过今日香案上的七星长明灯灭了一盏,对应的正是玄清那孩子的位置!”张正一缓缓开口道。
明石听到这话,神色一怔,原本捂着鼻子的手缓缓放下,怔怔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玄清那孩子没了?!”
“七星长明灯在我龙虎山点燃数百载,从来无一差错,这次应该也不会错!”张正一缓缓转过身,转头望着玄清真人慨叹道。
明石脸上一幅苦恨之色,眼珠之中更是红丝密布,看着张正一厉声喝问道:“告诉我,是哪个祸害了玄清?!”
“静应的灯还未灭,他应该对这件事情知道一二,玄清生前一直在番禹一带徘徊。之前回山之时,相术尽废,据说是被天相派门人所废,恐怕这件事情和天相派也拖不得干系!”张正一说道。
明石闻言一愣,然后仰天长笑,脸上神色狰狞无比道:“又是李天元这个老杂毛惹得事!当初他让我下不得山,而今他的门人又来祸害我的门人,难道真是把我明石当成了,可以随便乱捏的软柿子么?!”
“我今天请师叔你过来,便是想让师叔你下山巡察一二,如果真是李天元弟子无缘无故出手的话,你便对他薄惩一二,顺便再将静应和咱们的镇派至宝取回。”张正一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声音平静,缓缓开口道。
明石淡淡道:“我说你今天怎的如此好心,原来是怕镇派至宝在你儿子手中出了事情。镇派至宝下山,恐怕张元济这个当初和你争夺门主位置的老狐狸也已经有所动作了吧?!”
“道帧已经下山了!”张正一淡淡开口,“所以我才将师兄你也请出来了!”
明石没再说话,双手朝着袍袖之中一拢,转身便朝着下山的路走了过去。
张正一良久之后,终于转身,眼瞅着龙虎山上上下下奇黑无比的夜景,听着那吹过山巅之间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呼啸声响,脸上现出一抹苦涩,喃喃自语道:
“大风来卷,祸起萧墙,但愿我龙虎派道统不要从此消散于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