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盖个章?
龙非夜又没有跟她白纸黑字约定,她要怎么盖章?莫非,她还要他白纸黑字写下来,再盖个章吗?
“你不相信本王?”龙非夜认真问。
韩芸汐摇头,“再盖个章就相信。”
龙非夜颇为失望,冷冷说,“若不相信,白纸黑字写再多,没用。”
韩芸汐知道他误会了,笑着看他,不语。
龙非夜的兴致被坏了,也没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他转身便要走,谁知韩芸汐还真的让他走。看着他走远了,才说,“龙非夜,你确定不盖章了?那我找别人负责去。”
威胁,吃果果的威胁!
他立马转身折回来,迷敛着危险的双眸盯着她看,明明一脸风雨欲来,可是,各种警告的话到了嘴边,却都变成了妥协,他说,“笔墨伺候。”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对她,他再大的脾气都发不起来。
韩芸汐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来,笑得格外开心。
“笑什么?”龙非夜都觉得自己又那么点窝囊。
韩芸汐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靠近,他乖乖听话,俯身贴近,谁,她竟踮起脚尖,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虽然次数不多,可是,龙非夜再熟悉这个动作不过了。他猜不透这个女人到底什么意思,但是,非常果断而霸道地圈住了韩芸汐的腰肢,不允许她后悔,不允许她逃离。
一个仰头,一个俯首,鼻尖相抵,很近很近,他嗅到了她的兰息美好,她感觉到他呼吸的炙热和粗重。
“你笑什么?”他一边问,一边歪着着脑袋,用鼻尖轻轻地蹭着她的鼻尖,不经意间唇掠过她的唇,若即若离,冷肆邪惑。
他想做什么,她知道。
“蠢死了。”她忍不住又笑。
这个女人绝对是世界上第一个骂他蠢的女人!
他冷不丁撅起她的下巴,“呵呵,本王怎么蠢了?”
她忽然拔开他的手,踮高脚尖,重重在他唇上印了一吻,“盖章!要敢骗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章……原来还可以这么盖?
他怎么就不知道这个女人也会有如此“坏”的一面,他笑了,哈哈大笑,“不够!”
她亦笑,知道他会觉得不够。
龙非夜,好久没有吻你了,芸汐甚是想念。
龙非夜正要吻下来,韩芸汐却先讨了一个吻,允住他冰冷的唇,温柔地允着,想温暖他。
龙非夜是意外的,更是惊喜的。他讨厌女人主动,却特别喜欢她的主动。本想由着她吻,感受她难得的热情。可惜,才一会儿,他就把持不住,加深了这个吻,甚至把舌头都伸到她小嘴里去挑拨。韩芸汐也不示弱,主动探入他唇中去,你来我往,唇齿交缠,无比激烈。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似乎怎么给,怎么讨都不够,不满足。永远都像是少了点神什么。
龙非夜紧紧圈住韩芸汐的腰让她整个人都贴紧自己,真真恨不得就在这山头上,狠狠要了这个女人!可是,最终最先放手的,还是他。
他放手的这刹那,韩芸汐眼底掠过了一抹失落,却没表现出来。
如今的她还会脸红,面红耳赤的,可是已经不是两三年前那个被他轻轻啄一下就会不知所措,脑袋空白的青涩小姑娘。她想吻他就是想吻他,坦然诚实。
他是她的夫君,一切都天经地义呀!
很多时候,她不问,并不代表她不想知道,更不代表她不介意。只是,她就是这么个性子。理所当然,天经地义该是她的东西,她永远不会求。求而得来的,有何意义?宁可不要!
龙非夜,你为何称呼你母亲为母妃?你父亲是唐门的什么人,可有哪国王爵头衔?
龙非夜,天山有藏了多少秘密?
我可以给你足够的时间,你一定不要欺骗,哪怕是一句话?
起风了……
龙非夜从背后将韩芸汐抱入怀中,拉着自己的大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们两人都望着远方的群山,陷入沉思。
韩芸汐是多聪明的人,心有多深,龙非夜再清楚不过了,他也感觉得到这两三年来,她对他的变化。
从懂事起,就特别厌恶的花痴的女子盯着看,可是,有些时候他宁可韩芸汐永远都是一开始那样,从是痴痴地看着他,面对他会紧张,会害怕,会变笨。
可惜,从哪一回因顾七少大吵之后,她已经很少很少那样了。
她的变化,让他有种失控感,怕她越走越远,怕抓不住她。
怕,芸汐不像以前那么爱他了。
她那么聪明的人,为何从来不质问他,不怀疑他?关于天山,关于唐门。他讨厌女人疑神疑鬼,没完没了,可是,她永远都是例外的。
他恨不得掌控她的一切,了解她的一切,她却从来不问,不问,是否代表不上心?
风,呼啸的吹,他将她拥得更紧……
茹姨太不了解韩芸汐了,她那一句挑拨,韩芸汐至今都没问过龙非夜;茹姨更不了解龙非夜对韩芸汐的例外,哪怕无法回答,龙非夜依旧盼着韩芸汐能关心他的一切!
可即便没有茹姨的挑拨,他们俩之间也有着一条彼此都看不见的鸿沟,这鸿沟不便是那一百步的最后一步吧。
唇齿上还留着彼此的气息,沉默着沉默着,韩芸汐忽然转身,靠在龙非夜怀中。
“怎么了?”他问。
“有些累。”韩芸汐淡淡说。
龙非夜二话不说就横抱起她来,回去休息。他坐在床榻边陪着,她怎么睡的着?
明明不喜欢多想,很多事情喜欢随意,可是,今日的心却无端沉重起来。她闭着眼,索性神游进了储毒空间,认真修炼起来。
储毒空间的第一阶储毒,可以自由取自己的毒物,以及天地至毒之物,她完全练就了,如今正是开启第二阶的关键时刻,第二阶为抗敌,一旦炼成,便可自由收纳下对自己有威胁的毒物。
韩芸汐并没有想到第三阶那么远。一来,第二阶的难度是第一阶的十倍,能练成第二阶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何况是第三阶?
而且,第三阶为争掠,可以收纳天下所有毒物。韩芸汐不喜欢,也不是那么需要。
所以,她如今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练成第二阶。
韩芸汐一进入储毒空间,就像是真的睡着一样,龙非夜提她掖好被褥才悄无声息地离开。
趁着茹姨不在,他是该去祭拜祭拜他的母妃了。
唐夫人刻意把茹姨引开,也是变相地催他该过去瞧瞧了。
他都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去祭拜过母妃,记忆似乎一直停留在母妃自杀的那一年。
唐门并非七贵族之一,而是东秦皇族的影卫,身份不为人知。认真追究起来,唐门的身份要远远低于百里家族。
但是,因为母妃得了父皇的宠爱,生下了他,因为这层关系,唐门的人在他面前说话的份量多多少少要重于百里家族。
唐门最出名的是暗器,还有不为人知的是毒术。百毒门一样,唐门的毒术也源自于毒宗,因为无人能挑大梁,所以,毒宗被灭之后,唐门的毒派一支也渐渐没落。
母妃正是执掌唐门毒派的,她得知得迷蝶梦着可得天下,穷尽了一生努力寻找迷蝶梦,想帮助父皇光复东秦。只可惜她还未到了迷蝶梦,父皇早已病逝。
她把所有期盼都寄托在他身上,父皇的野心,她的夙愿,皇族的仇甚至唐门成为贵族的梦,全都加注在他肩上。
她给了他东秦皇子的身份,帮助他上天山学武,她养了美人血,她安排好了一切。然后,她说,她想他父皇了;她说,一切都交给他了;她说,他要替她和父皇活下去,背着两条命活下去,去完成两条命没有完成的使命。
然后,当着他的面,她用一把匕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从来不懂爱。
哪一回,他第一次懂了,爱,原来可以这么自私!
龙非夜缄默无声地走在山林里,似漫无目的,却很快就抵达神龙山的山阴面。
唐意婉就葬在山腰上一处峭壁内凹的洞穴里。
其实,这是一座合葬坟,他的父皇最先埋葬在这里,为了掩瞒身份,连立墓碑都没有。如今,坟上也只立了他母妃的墓碑。
龙非夜从悬崖上飞落下来,负手站在坟前。
他站了很久,脸上并没有哀伤,亦没有疼痛,只有一贯的面无表情。当他的双肩已经可以担当起他们施加的一切,还可以担起自己的梦想,面对他们的时候,他已经不会再愤怒了。
他冰冷的眼,显得格外无情。他是一个不喜欢回忆的人,也不念旧,站了着,缄默着,不思过往,只想将来。
许久许久,他才拜了三拜,淡淡说,“父皇,母后,西秦的公主,我要定了!她叫韩芸汐。”
他停了一会儿,又道,“今夏,儿臣会带她上天山。”
他说完这话便不再停留,转身便走。
还有一个多月,就入夏天了……
龙非夜回来的时候,韩芸汐还在睡,他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仍坐在床榻边,守着。
谁知道,韩芸汐居然一觉直接睡到第二日,她一醒来就看到龙非夜靠在一旁睡。
认真看他的脸,便可见倦意。韩芸汐心疼极了,正轻轻抚摸他有些胡渣的下巴,这时候门外却传来楚西风焦急的声,“殿下,出事了!茹姨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