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已经垮塌了一半,而且还在熊熊燃烧,不断传出噼噼啪啪的剥裂之声的木头堡垒。石达开长出了口气,又是一场大捷!歼敌虽然不能同燕然山之战相比,但是攻下了一个战略意义非常重要的棱堡——说起来这个乌斯季卡缅诺哥尔斯克要塞所在的位置,在满人的地图上,可是大清国的神圣领土呢!也不知道乾隆、嘉庆、道光这几位知不知道有这么个俄国人的要塞一直伫立在此?
“军长大人!骑兵发现俄清联军大队!总数超过30000人!”
石达开正感慨的时候,一个名叫刘铭传的年轻参谋气喘吁吁跑了过来,看样子是从城外的军部一路跑来的。
“俄清联军……30000人,什么地方?”石达开赶紧将自己的思绪收了回来。
西乡隆永已经从刘铭传手中接过一份报告,看了起来。“在斋桑泊以南约100华里,是今天下午发现的,正在向东北方向进军……是来增援乌斯季卡缅诺哥尔斯克要塞的!”
“怎么可能?”石达开沉吟着道,“从迪化到这里有1000多华里啊……就算乌斯季卡缅诺哥尔斯克要塞守军用电报求救,援兵也不可能在这么快到啊。咱们被乌斯季卡缅诺哥尔斯克要塞的骑兵巡逻队发现是六天,不,已经是七天前的事情。”
西乡隆永淡淡一笑:“那就说明这支俄清联军不是从迪化过来的,他们离开咱们没有那么远。可能就在……在绥靖城吧!”
“绥靖城……那是在斋桑泊以南300里,他们才走了200里。这是四到五天的行程,他们应该是在得到斋桑泊告急以后赶来救援的。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在绥靖城?”
“那还用说,当然是洪秀全得了新疆,他们是被赶出来的!”西乡思索着道,“或许在那10000俄兵抵达迪化之前,太平军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西乡君,你有什么意见?以逸待劳。还是立即南下迎战俄清联军呢?”
西乡隆永笑了起来:“敢当兄,还是让他们自己往我们的防线上撞吧!”
石达开拍了拍手:“与我所见略同,那么……就让人把毛子的泛斯拉夫旗再升起来,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打下棱堡了。”一指那个正在燃烧的木堡,命令道:“赶紧把火灭了,再让工兵搭一个假的装装样子,再找些人扮成俄兵去城堡上面巡逻。就像我们在包围城堡一样。”
“留一营团和军部守城,其余部队都去城外挖掘壕沟,布置铁丝网。”他摸出怀表看了一眼,“现在已经是23日凌晨了……敌人要从斋桑泊东面绕行,还要走200里才会赶来,所以我们要在26日中午之前完成所有布署!让大家再加把劲儿!”
“是!”
……
“司令官阁下。乌斯季卡缅诺哥尔斯克要塞上空还飘扬着泛斯拉夫旗!堡垒仍然在我们手中!”
“司令官阁下,要塞上空不断有浓烟升起,似乎正在遭受炮击,在要塞以东的斋桑泊湖边发现明军宿营地!明军可能已经包围了乌斯季卡缅诺哥尔斯克要塞!”
一个个骑兵飞也似的策马而来,匆匆的向俄军司令官切尔卡斯基少将汇报军情。这位少将大人正在自己的军帐内。面前一张白木桌子上放着大幅地图。几个俄军校官围在他的周围,还有一位顶戴袍褂俱全的大清王爷大马金刀地坐在一个马扎上。
另外。还有一阵紧似一阵的枪声传来!这是俄清联军的轻骑兵再和明军骑兵交手。
“司令官阁下,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否则要塞极有可能被明军攻陷!”俄军中亚远征军参谋长切尔尼亚耶夫中校大声向他的司令官提出建议。
“现在明军的骑兵正在拼命迟滞我军,这说明乌斯季卡缅诺哥尔斯克要塞的情况十分危急,明军是希望抢在我军抵达之前将之攻破!”
切尔卡斯基少将听听枪声,又看看地图,微微摇头:“还有五天才能赶到,恐怕来不及了……”
他抬头看着绵愉:“亲王殿下,我们需要急行军!”
营帐中自有通事将他的话翻译成中文。绵愉脸色有点为难,两手一摊:“司令官阁下,俗话说得好,皇帝不差饿兵!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西清已经是丧家之犬,要地盘没地盘,要军饷没军饷,就连军粮都不大够了。下面的弟兄不肯卖力气,我和皇上也没有办法。”
切尔卡斯基少将咬咬牙,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西清王爷:“亲王殿下,请你转告你们的皇帝,现在你们西清已经失去国土成了流亡者。摆在你们面前的道路只有三条,第一是打回中国去;第二是在中亚寻找一块富庶的土地建国;第三是灭亡!而俄罗斯帝国是你们唯一的盟友,无论是反攻中国还是在中亚建立新国家,都离不开我们的支持!没有我们,你们西清只能灭亡!”
听了通事的转述,绵愉的眉毛一挑:“少将先生的意思是支持我们西清在中亚立国?”
切尔卡斯基少将重重点头:“当然,俄罗斯帝国从来不会亏待朋友!”他加重了语气,“但也不会放过仇敌,看看曾经统治奴役我们的金帐汗国的下场就知道了,哪怕俄罗斯输掉现在这场战争,她的怒火也不是你们西清可以承担的!哪怕你们的皇帝逃到了印度!”
……
不知道是不是切尔卡斯基少将的威逼利诱起了作用,1854年4月26日凌晨,大队大队的俄清联军就出现在乌斯季卡缅诺哥尔斯克要塞东南,斋桑泊北岸的土地上了!
俄国人的实心弹在翠绿色的草原上砸出一个个黑色的斑点。明军的阻击阵地布置的非常仓促,就是在草原上挖了一条弯弯曲曲的战壕和一道反骑兵的壕沟,因为搜集到足够的木料,所以也没有办法制作鹿砦。连缠绕铁丝网的木桩都没有凑齐,因而也没有在战壕前面拉上铁丝网。
这防线虽然不大坚固,可是守在这里的部队却是实打实的精锐。草原军队第一军的两个骑马步兵师,都是最好的部队。所以石达开对于这一仗还是极有信心的。
这时天色已经慢慢放亮,俄军的12磅加农炮开始零星发射。石达开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望楼之上,用望远镜看着西清军的蓝色人影在自己阵地前面在编组成冲锋队形。
这是两蓝旗吧?恐怕有上万人呢,奕詝这小子还真豁出本钱了!他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西清军的战线。一个传令兵在望台底下仰着脖子高叫:“军长,军长!何师长说敌人马上要发起攻击了,他请求炮群支援!”
石达开没有放下望远镜:“告诉何金殿,在老毛子上来之前,炮群不能动!他以为这里是中原,炮弹打光多少就能补充多少吗?打几个清鞑还要大炮?他怎么越混越回去了?”
炮弹发射得越来越紧密,终于洋枪的火力也响了起来。西清军组成了好几波蓝色的人线,竟然是标准的散兵线,慢慢的向前走着。有些人走几步就停下来打一枪,估计是装备来复枪的轻步兵。他们不多的6磅、9磅大炮也从两侧运动上来,在三百步开外的距离上轰击明军阵地。
这些鞑子进步的还真快啊!石达开在心里赞叹了一声。都能玩散兵线战术了,看来这几年这帮八旗子弟真是振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