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五个衣衫褴褛,上面还带着不少血迹,看起来比冯德山还要凄惨的多的祭祀,走了进来。
他们能够逃出来,身上的储物袋自然是完好无损,伤『药』、衣服自然不会没有。之所以如此,无疑是为了增加自己将要出口话语的说服『性』。
冯德山瞥了一眼,发现五人都毫不掩饰的将如同利剑一般的目光『射』向自己,心中自然一凛。不过,其面上,自然不能『露』出分毫,还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拜见大王!”五人齐声道。
“嗯!”东夷王点了点头,道,“听说,你们要和冯祭祀当堂对质?”
“是!我们敢肯定,冯德山在向大王禀告之时,有意隐瞒了什么,或者,说了谎话!”五人中,最中央的那个祭祀开口了。
此人名叫刘向,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年岁最长,修为也最强。
“既然如此,那你就说说吧!”东夷王面『色』不变,淡淡的道。
“是!”刘向恭声应下,随后道,“我们要向大王禀告的第一件事儿,是冯德山为抢夺他人功劳,贻误战机。
大王曾有言,希望能够生擒卫无忌,让他在东夷做一辈子的质子,故而,李祭祀在倚仗地行术,出生入死,将卫无忌从泸州军营帐生擒出来之后,他便有意将大部分的功劳囊取到自己的身上。
说什么要不是他在洞『穴』之中指挥着我们『操』纵大批蛇虫毒物攻击泸州军营地,李祭祀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为此,他还命令我们暂停了阵势,放弃了一会儿对蛇虫的『操』纵,要求李祭祀再入泸州军营地,看能不能把副帅也给生擒出来!
当然,我们后来都知道那个卫无忌是借物代形大法伪造出来的假身。招祸上门很可能也是因此而起,但若是不中断那一会儿,说不得泸州军的修士还不能那么轻易的全部出动,对我们进行围剿呢!说不定,我们强力的压制,会让他们根本就分不出身来对我们的藏身之地进行攻击的。
那样的话,我们虽然未必能够大获全胜,但是,决不至于有如此损失。可以说,此战之败,冯德山有很大的责任。”
刘向,显然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他很清楚,自己回去之后,如果不能占得绝对的上风,即便当时没事儿,事后也难保不会被冯家人灭口。唯有将声势做大,完全摊到台面儿上来,方才能够安如磐石。
而且,因为自己等人铁定是要恶了冯家之人,他们自然就要尽可能的取得东夷王的好感。他知道,李祭祀乃是轲家的外围,故而,说话之时,自然就加了许多技巧。
事实上,当初冯德山抢李祭祀的功劳,他们这些祭祀当时也在其中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不过,现在他们五人一条心,便是最大的证据,自然要抹去自身的污点儿,加强冯德山的无耻,以及李祭祀的委屈。
“刘向,你不要信口雌黄,说些子虚乌有之事出来,想要污蔑于我!好减轻自己在此战之中的责任。实话告诉你,我刚才已经将所有的情况,都向大王汇报过了,你想要蒙蔽大王,那是绝不可能!”
冯德山自己,自然是对当时情况了如指掌,不过,他此时却是不能道出真相。如此一来,刘向等人固然是免不了惩罚,但是,毫无疑问,他的罪果要更大一些。但同样,他也不能再继续将责任往李祭祀身上推了,那样就太过了,若是引得东夷王情绪变化,那就适得其反了。故而,他只能说刘向是在胡说八道。
东夷王一声在权术之上打滚儿,哪是这些相对而言还算“稚嫩”的祭祀们能够比拟的?正所谓听话听音儿,他敢肯定,这两方人哪一个也没有对自己完全的实话实说,推诿己过于他人,哪是铁铁的。
不过,此时,他可算是稳坐钓鱼台之上,自然是要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帮衬。当下,其冰冷、威严的目光再度『射』出,冷冷的望了冯德山一眼,道,“冯祭祀,刚才,你既然已经将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那就先不要开口,听听别人怎么说!至于孰是孰非,孰对孰错?本王自有公断!”
“是!”冯德山心中虽然觉得不好,但是,东夷王如此言辞之下,他自然不敢再强辩,那纯粹就是自己找死了。在东夷王目光移开之后,不由得,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左侧之首,位居神庙首席大祭祀的堂弟冯德冲。
冯德冲想想,自己此时就是冯家的代表,对东夷王的尊重是必要的,但是,却也不能表现的太过软弱,那样,对冯家就有些不利了。故而,见得如此,确实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看到那近乎不动的微颤,冯德山的心总算是安稳了许多,心思也清明了不少,开始筹谋着接下来的应对。
这时,东夷王已然再度开口,向刘向道,“此事既然有些争议,就暂且搁置。刚才,你说第一件事,想必后面还有后续了。那就接着说吧!说不定后面的事儿对此,还能有所补充呢!”
琢磨着东夷王话里的意思,刘向的心中,底气更足了,说道,“大王,我们要禀告的第二件事儿,就是冯德山贪生怕死,只顾自己逃亡,完全不顾自己首领的责任,不顾惜同道之士的『性』命!”
“说!”东夷王面无表情的道。
接下来,刘向便将当时的情形,略微添油加醋,完整的具现了出来。具体而微道冯德山与李祭祀眼神的交流与默契、表情的变化。最后,他更是道了一句,“大王,从我们冲出来的情形看,那些东夷修士只是准备的雷珠、符箓多了一些,真实的实力,还不如我们呢?若是冯德山能够流下来,指挥我们结成阵势,集体突围,我们根本就不用付出这么大的损失!”
刘向的话,目的自然是想要加强冯德山的罪过。不过,他却不知道,正是因为他的出『色』表现,对卫无忌布局意图的实现,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推动作用。此事,若是卫无忌知道了,铁定会对其交口称赞的。
出于对冯家潜在的打击意识,东夷王立时怒而拍案,冷声喝道,“冯德山,你怎么说!”
“大王,你可不能光听刘向的一面之词啊!”生死关头,冯德山的脑子也出奇的好用,当时喊道,“我是和李祭祀先逃出来了。可是,当时在场之人,除了我之外,又有谁能够压制的住李祭祀?我的本意,是出去之后,让李祭祀回来一个一个的救人的。
大王,刚才你也听到了,李祭祀是真有自己逃生的想法,若是换了一个人先陪他上去,他一旦因为担心、害怕,将那人灭口,再自己逃生,那剩下的人怎么办?只有我和他先上去,他没有制服我的能力,担心我回来报告,自然就会顺从我的命令,回来救人了。
可是,谁能想到,我们刚刚出来,便被泸州军的首席仙师给截上了。李祭祀当场被杀,我却是不会地行术,若是就此一人冲将回去,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再加上,我还要将那首席仙师的话传回来,故而,便飞速赶回来报告了。
说实话,若非是担心我东夷祭祀仓促应对泸州那位筑基高手,蒙受重大损失,我真就冲回去,和我那群好友同生共死了。”
冯德山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有理有据,便是一旁的刘向听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驳斥!
“大王,”这时,冯德冲『插』口道,“现在两方可谓是各执一词,听起来都颇为可信,也都颇有疑窦之处。只是,具体情况只剩下了他们清楚,却是无能分辨真伪了。”
“那依大祭祀之见,该当如何处置呢?”东夷王不动声『色』,淡淡的问道。
“有一点儿,是我们可以确认的。那就是,他们此战败了,而且败的很惨。我东夷不是不能接受失败,但是,失败了,还敢如此妄为的,却是绝无仅有。我觉得,应该依照不败而败之罪,一体处死!”冯德冲斩钉截铁的道。
所谓的不败而败,就是明明应该大获全胜的情况,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反常的失败。这种情况,主要将领必定是要问责的。
刚才,冯德冲的确是有心为冯德山求情,不过,那是为了冯家的声望着想,并不代表其对冯德山有丝毫的亲情存在。不过,冯德山这贪生怕死的名声一出来,再留着,对冯家的声望,未免就更加的不利了,他当时便改了主意,壮士断腕。
不过,冯家该表现出来的强硬态度自然还要表现出来,故而,他便出了这么个主意,让这五个有心投靠东夷王的祭祀陪着一起死,好让东夷王也不能太过得意。
此言一出,冯德山、以及刘向等五人,心中俱各如同一盆儿冰水泼了上去。
这一刻,在场的其他祭祀、将军,也都明白,这位平日里分外温和的首席大祭祀,当真不是一位摆设的主儿,比起他那强势无比的各个冯德林来说,要更加的难以对付。
东夷王想了想,不过五个中、低阶祭祀而已,还不是自己的嫡系,死了也无妨。而冯德山,怎么也算是冯家正统的嫡系子弟。如此处置,对他而言,却算是一场小胜,又是冯德冲自己提出来,自己可谓是面子里子都有了。
东夷王心中也很明白,对冯家的打压是必要的,不过,那是为了确认自己轲家在东夷的主导地位。但往狠里得罪就不行了,毕竟,两家要应对其他后续而起的家族,还有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
尽管,东夷王此时心中很想将冯德山的命流下来,好让冯家成为东夷众多家族谈论的笑柄儿,但他终究还是压抑下了这个想法,应了下来。
“好!就依大祭祀的!”
东夷王话语一落,冯德冲朝着身子一侧,朝着身后的人一示意。立时间,有六人出手,飞出了六道形态各异、各闪奇光的绳索,将他们牢牢的捆绑了起来。紧接着,默言术的法咒也结成,对他们施放了过去。
“来人哪!”东夷王这时声音陡然一提,道,“将他们压下去,按军规,依不败而败之罪,全数处死!”
“是!”门外值守的军士,立时进来了两个,将他们全部都押了下去。
这一刻,六人连开口咒骂几声的能力都没有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只剩下了满面的死灰。
片刻沉默之后,众人自然是接着商议对泸州军作战的计划。东夷王自己也没发现,经此一事之后,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的树立了一个印象:此战失利,完全是个意外。泸州方面,除了那个首席仙师值得注意之外,其余的依旧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儿。
议事毕,众祭祀和将军鱼贯而出,各自回到自己的营帐。
其中,首席大祭祀冯德冲在回来之后,立时便取出了一枚顶级的传讯石。这种传讯石,足以让他再次,直接与藏空山进行联系。
接通之后,显现出来的形象乃是他的三叔,当下,他一五一十的将个中情况道了出来。
另一边,冯家的元老院中,各位元老都开始了思索,思索自己当年交手过的人物,哪个可能与冯德冲描述之人扯上关系?毕竟,唯有知彼知己,方才能百战百胜!
不过,想来想去,怎么也没个结果。不过有一点儿,他们却是达成了共识:那骑牛的修士,铁定是靠着生命元珠,硬冲上的筑基,根基不稳,不难对付。
经过一番磋商之后,冯家决定派冯德冲的七叔冯忘忧前去暂接冯德冲为首席大祭祀,应对庐州首席仙师的挑战。因为,冯忘忧同样有一只筑基灵兽,且修为已然臻至了初期大圆满,距离中阶只差一线了。
至此,卫无忌布局所要达到的意图,圆满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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