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病房里,加湿器散出颓败的湿气和角落里氧气瓶上斑驳锈迹也敞露着一股腐朽,但中午的光线从那塑料门帘中分层的倒影在季慕风身上,他的手自然地摆在自己的裤缝上。
这时的病人躺倒在病床上,刚刚自己老板给自己的嘉奖还在自己脑中挥之不去,欣喜之余那钞票好像在头顶上飘扬着,他强忍着不去想入非非因为这位老板这时在他面前好像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但让秘书没有想到的是这为高贵的老板朝自己深深地鞠了一躬,那身躯往前一倾斜,相比之下低贱,还在想着赶快离开重症病房,转到价格低廉的病房,等病情稳定就马上回家静养的老叶惶恐极了,“老板你这是在做什么?”
苏夏看呆了,以季慕风的身份那骄傲的气度,对自己不感兴趣就持冷漠态度的性格竟然和自己秘书鞠躬了,但转念她坐在位置上没有打算阻挡他,他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这样做,这是对生命的尊重。
“老叶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开始带薪休假两个月,两百万还是等年底给你,但我现在可以提供你一个住处。”
这个老板从来没有对自己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虽然那话是以一种很快的速度说完的,“圣母玛丽亚,上帝,主啊……”老叶嘴里念叨着毫无逻辑的话,他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东西,但感激写在了脸上,眼角带起了一丝丝泪光,眼中的这位老板变得无限高大,虽然面无表情眼中好像还是显露出一些无奈可就算是怜悯秘书也全盘接受。
她不由地笑了起来,笑声很少因为得确保身前的这个男人不会听见,这个流氓还是没有准备说出实情,可也许这才是对老叶来说最好的结尾,转瞬之间她对这个复杂的男人投射出一道倾慕的眼光,可他不知道。
“住处在季府的留客楼,如果你的家人不嫌弃的话。”
季慕风说完这么一句话以后,心里的心事好像舒缓了许多,老叶的眼泪掉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老板为何这样做,当然他是不聪明可不傻,老板这样对自己肯定有老板的原因,说不准与自己遇刺的事情也有关联,他没有指出,因为老叶明白季慕风不是坏人。
“当然不嫌弃啦,能让我们家住豪宅,我老婆可能高兴还来不及呢。”
男人往自己的身后退开了两步回到了那简陋的塑料椅子上,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转过脸来那面无表情的脸上唯独瞳孔带着伤感,像是在征求他人的意见,她一抿嘴也附和着男人点了点头,“那我们交接一下,”季慕风再一次转脸向老叶,这时则是一脸肃穆,老叶将那根香蕉往果盘里一摆,也明白季慕风要和自己交接什么。
“我上次让你调查的。”
“那位保姆的信息基本吻合,只是身高上有一些小出路,但就那家家政公司的水平来说,取得这样有误差的数据也算是正常。”
“误差?”
季慕风再一次地拿出了作为老板身份的态度,双手合拢到一块去,五指合并在顶端像是塔顶的塔尖,季慕风将自己的身体往前面挪了挪眉头紧紧地皱到了一块,如果说张姨的身份确认下来,他可以省下一些心来,而误差究竟是多少,看来这位秘书也有些心有余悸,深怕说出来会引出什么风波来。
坐在一边,这是有些茫然的她也期待着秘书说明白一些,头脑中晃过张姨有关的信息,那海带一样粗糙的脸连同生活中对自己的照顾,早在之前季慕风已经验证过保姆的身份了,可为什么现在还来考察她呢。
不知怎的,她轻轻地“啊”了一声,只是她想到昨天早上才查了保姆的档案,可下午就来了一场飞来横祸,想着她又咽下一口口水,好在季慕风没有发现她苍白的脸。
“那户口本上登记的信息和张姨的名字不太一样,而且……”
“说话!”
重伤在身的老叶不由地低下了头脸,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病号服上也显露出这病人有些干瘦的身子骨,这会身边的那人身下的塑料椅子发出了“咔咔”的声音,像是在逼迫这个因为自己受伤的下属直到老叶说出下一句话,“那户口本上张姨的身高是一米七二。”
房间里一片寂静,季慕风要说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咽喉里,她也明白这一米七二的身材是张姨怎么都不会有的,张姨的身高可能只有一米六,当然会不会有缩水的可能另外再议,这时的她心动摇了,但张姨的的确确就是对苏夏一家不错,这是事实,虽然说有时候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可这位保姆的好就摆在那里。
季慕风长呼出一口气,他身体中的所有力气好像都被褪去了,这高傲的霸道总裁迈开步子有些失落虽说脊背依旧是挺拔的,可那脑袋轻轻地摇着好像对知道的信息十分失望,可秘书没有错,所以他还是安慰地说了一句:“辛苦了。”
老叶不好意思地抓起后脑勺来,她有些害怕,因为这季慕风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她并不清楚,难道会因为这一件事情去迁怒张姨或者直接让张姨离开苏夏家,想到此她倒是有些后怕,不是纯粹地怕麻烦,而是和张姨好像产生了一些感情。
“那张档案在哪?”
“在我的衣服内袋里面吧,现在那衣服应该还在衣柜里,还没有来得及给我老婆带回去洗,”说着这老叶脸一红,蜡黄的脸上那笑容显得有些矫情,这不害臊的笑容也让她的心情缓和了一些,这时的季慕风也好像缓和了一些。
秘书指着一个衣柜,看来那件应该沾着血腥的西装外套应该就在那里,眼下他只好将这件事情托付给其他人来调查了,思虑没有表现在面上还是带着笑像是以此安慰秘书做得好一样,他自顾自地往那衣柜走去,打开衣柜的门撕裂开一道被血腥侵染的西装外套就摆在上面,他抬手取下往那衣兜里一摸往里面取出时,他的眉间聚起一阵狐疑,这纸张的大小首先就不对。
当季慕风取出时,往那纸张上一瞥更是吓了一跳但还是没有显露出来而是长喘出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他手中抓着的不是张姨的档案而是一张阿莫西林药剂的说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