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居然把继母和沛烯、小炜,误以为是他的妻子和儿女。
这……这也荒唐,太离谱了吧!
于是,许攸恒哭笑不得地问,“那么,你口中的这位老魔鬼,究竟有几个孩子呢?男孩,女孩,分别多大?”
舒蔻扭过头来,一脸困惑的看着他,这男人,为什么对老魔鬼和老魔鬼的家人,这么的感兴趣?
她神色一黯,露出一个凄迷的苦笑,“对不起,许攸恒。虽然,当年的这份契约,是我亲口答应的,我没有资格去指责,或是咒骂任何人。但我可以告诉你。那老魔鬼依旧是我此生最憎恶,最痛恨,也最畏惧的一个人。所以,当我生病的那几天,接到你未知的来电,错以为是他时,才会那么的担惊受怕,惶恐不安。至于现在,我累了。不想再说话。真的,今天就到这儿吧,再见!”
说罢,舒蔻躺下去,拉开被护工折得四四方方的被子,像只荒漠里的驼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也迅速在她和门口的男人之间,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高墙。#_#67356
她把自己的过去,原封不动的告诉许攸恒,并不意味着,她想和许攸恒讨论这些不愉快的事。
仅管她相信,身后的男人没有恶意,但一遍遍的回忆,一次次的描述,无异于会给她带来二次伤害。
许攸恒看着舒蔻在被单下蜷成一团的身体,似笑非笑地说,“你什么也不告诉我,我又怎么帮你找到这个令你恨之入骨的老男人,怎么帮你找到……你日思夜盼的孩子呢?”
“你……”舒蔻猛地掀开被子,回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可许攸恒只留给她高深莫测的一眼,便拉开门,扬长而去。
他决定了。
他要这个女人!
在舒蔻泪眼婆娑,向他表明心迹的时候,他就下定了决心。
这一次,他不会再被魔鬼迷惑心智,被复仇的念头蒙蔽双眼。
这一生,他都不会再轻易放手。
无论前方还有多少艰难险阻,无论两人之间还有多少的矛盾和误解,他都不会再随便放开舒蔻的手……
舒蔻的确累了。
在许攸恒走出病房后,她闭上疲乏的眼睛,放空思维,本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可是,她的脑袋,就像被一双具有魔力的眼睛攻陷。
它时而坚毅,时而愤怒,时而忧郁,时而又充满了令人动容的眷恋。#6.7356
那是许攸恒的眼睛,舒蔻知道。舒蔻也能肯定,自己以前一定在哪儿见过。
对!她倏地睁大眼,瞪着雪白的天花板。不是幻想,不是似曾相识,而是真真切切的,与这双眼睛有过最直接的对视与交流!
可……
舒蔻又泄气的翻了个身,拢着被子,望着窗外天高云净的晴空。
四年前,在景世遇到许攸恒时,她还是个瞎子。她连许攸恒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又何谈会有眼神上的交流呢?
再往前十年,在她车祸失明前,她还是个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的小学生。
那个时候的许攸恒……多大了?
舒蔻头一次发觉,自己对许攸恒知之甚少。除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和出类拔萃的外表,他的年龄、嗜好和家庭背景,自己一无所知。
不过,不管许攸恒比她大几岁,当年身为一名只在基层街道小学上学的普通红领巾,是绝对绝对不会认识众星捧月,养尊处优的许大少爷的。
那么……她为什么还会觉得许攸恒的眼神,这么熟悉,这么亲切,这么的令人难以忘怀呢?
许攸恒在离开医院后,先给周助理打了个电话。他把舒蔻在停车场遇险的事说了一遍,尔后,要求对方尽快调查清楚,那辆黑色越野车的来历。
“还有……”他最后问道,“我让你聘请私教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余妈离开也有好几天。这件事迫在眉睫,一直压在他心头,让他焦头烂额,寝食难安。
周助理说,“我已经交给专业机构打理了。他们在各大媒体刊登了广告,只是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许攸恒把视线,定格在私家司机的后脑勺上,不禁又想起,余妈临走前的那番肺腑之言……
虽然,他已经下定决心,也口口声声的答应,要帮舒蔻寻找她口中的“老魔鬼”。但……他要怎样向舒蔻开口?开口告诉她,自己就是这个星球上,令她最憎恶,最痛恨,也最畏惧的生物呢?
“对了。你再帮我派两个人,到医院里去守着,二十四小时都不能让舒蔻离开他们的视线。”许攸恒对周助理说完这句,才放心的挂断电话。他绝不允许,今天在停车场的事儿,再度发生在舒蔻身上。
这时,许家的司机,在市中心繁华地段的街口拐了个弯,把车停在了香格里拉酒店的门口。
许攸恒要来这儿,参加一场小型的冷餐会。
这是为联润集团的主席,也就是杨秘书的爷爷贺寿举办的。
他素来不喜欢应酬,但经不住老爷子的千叮万嘱。他知道,自上次在书房里谈过话后,爷爷一心想撮合他和杨秘书。为了推掉晚间的正式餐宴,他权衡利弊,最终做出了妥协。
但这个时间……
当他在侍应生的指引下,来到楼上。古香古色的宴会厅内早就曲终人散。许攸恒也没想到,和舒蔻在一起,会让时间过得这么快。尤其到最后,他几乎就不想抽身离开!
他头一次体会到,原来时光也是有形状和颜色的。它们,因为舒蔻变得可爱,也因为舒蔻而变得甜蜜……像五彩的泡泡变幻莫测,令人遐想。
许攸恒步履矫健,穿过圆形的雕花木门时,恰好和被继母扶着走出来的爷爷、奶奶撞了个满怀。
甭说是黑着脸,不苟言笑的许家老爷子,就是一向和颜悦色的许奶奶,也板起面孔,朝他投来一个责怪的眼色。
这意味着,针对他的一场暴风雨,如期而至!
“哟,来得怎么这么晚哪,该不会是堵车了吧!”继母火上添油的功夫,素来是许家的一绝。
今天的她,穿着一袭金光灿灿的深v礼服,绾得高高的发髻,把她颐指气使的嘴脸,衬托得愈发尖酸。
许攸恒对她的讥讽充耳不闻,转而看着爷爷奶奶,波澜不惊的说,“公司有点事,耽误了。”^_^673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