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凌薇薇说,“别闹。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
凌霜儿闻言,刚才的行为并没有一点收敛,双手仍抓着床沿不放,反而横眉瞪眼得瞪着凌薇薇,“我怎么了?姐你怎么向着外人?”
狭长的凤眼一横,娟秀的眼睛流露出让人厌恶的神情真是浪费了这样一副漂亮的皮囊。
凌薇薇心里这么想着。
“你快放手,不要耽误医生治疗。”凌薇薇耐着性子说。
虽然明明知道高雪琴并没有什么需要治疗。
“不是你妈你当然不心疼。”
尖利的声音似乎要把白昼划出一道痕来,也划在凌薇薇心里。
终于露出本来的面目了吧。凌薇薇心想,刚才不是还一副姐妹情深得演的热闹。
“怎么回事儿。”
凌国良沉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薇薇感觉到一阵寒意从脚后跟升起来,彻头彻尾。
因为太了解这个,凌薇薇知道凌国良就是混淆视听,善恶不分的代名词。虽然曾经他在自己心中是个正义的存在。
“堵在这里干什么。”凌国良声音里透露着威严,眼神的情感与之截然相反,关切地看着凌霜儿,“别太难过了。”
“爸,我……”
“你看你干的好事。”凌薇薇刚要解释两句,就被一句这样的话堵了回来。除了没有情感波动的声音,凌薇薇连凌国良的半个表情也没看见。
看见一条手臂抬起来,黑色的缎面在日光下折射着柔 软的光,上面娟绣着的太极等衡图案刺在凌薇薇眼里,却是一阵灼目的刺痛。
下意识的退了半步,低头躲避。身体的自我保护能力比她预想的要发达,警惕感比自我嘲讽的悲凉来得迅速很多。
害怕和疼痛,是人的血肉之躯无法回避的两种感觉。前者因为后者而起,后者也因为对前者的忌惮而更加变本加厉。
但是凌薇薇很快就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因为凌国良的手轻轻落在凌霜儿肩膀上。
“没事儿。”他说。
换的一阵抽搐啜泣的声音,简直和刚才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判若两人。凌薇薇咬咬牙。
想说这宽厚的手掌和温柔的声音多像一个合格的父亲。
想起小时候自己对凌国良的很多种最后都没有变成现实的期待其实都没什么意义,很多事不是他不会做,只是相比较来说,更愿意对另外一个人做罢了。
这个自己称作父亲的人,此时连看自己一眼好像都觉得费事。
“来来来,让一下。”
保镖的声音打断了凌薇薇莫名开始猖獗的思绪,凌霜儿也终于舍得让开了路,车上的医生得以把躺在担架上哀嚎起来没完没了的高雪琴抬下了车。
一边是扯着白色床单哭哭喊喊的受害者,一边是温柔沉稳的父亲和伤心欲绝的女儿,凌薇薇看着自己面前的三口之家,莫名觉得一阵无奈,脸上除了苦笑也做不出什么表情。
凌薇薇被身后的保镖推开,看着高雪琴被推走,心里默念自己今天真是倒霉,不该出门碰这种邪事儿。
病房里,高雪琴躺着,手上插着针管。
凌国良面朝自己站着,身后是还在哭得没完没了的凌霜儿。凌国良脸上没有表情,冷漠得像是在看一个肇事凶手。
和那日的父亲还真是判若两人呢。
这样的常年看起来毫无违和感,像是自己一时不小心,破坏了人家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只是要是不要发现事情的真相,比如高雪琴输液瓶里是液体。
“哎呦呦,我的腰啊。”吸气惊呼的声音从早上开始就没断过,“你说说是不是这个医院检查不出来我的病,我们该去个大医院啊是不是啊国良。”
高雪琴一直缠着医生给她检查,说自己腰疼背疼,全身都疼,本来就不舒服,这大清早的一起来,让凌薇薇这么一撞,真是快把她的命都给要了。
医生也是为难,各种检查都做了还是发现不出问题,这女人就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说他们是庸医,没本事治病就谈就不要出来在医院里坑害别人。
小护士被骂的委屈,医生们也都束手无策,听说这单是凌家太太,像是也招惹不得。好容易开了几瓶浦淘糖让人安静下来,得以清闲。这高雪琴像是终于得到了证明,扬眉吐气一番,扬着眉毛,看着护士给自己手上贴胶布,一边说:“你们看看,我就说吧,我自己的身体还是我自己知道。”
凌薇薇觉得想笑,但是眼前的场面显然不允许自己笑出声来。毕竟凌国良还正趁着面色看着自己,脸上的颜色可以用冷若冰霜来形容。
“薇薇,我这个做父亲的,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吗?”
又开始,惯用的戏码。是凌薇薇用脚趾都能想到的剧情,段落老套到凌薇薇都不愿意配合着演下去了。
“您没有,您当然没。”凌薇薇说,“您没有对不起我,您对不起的是我妈。”
“你……”
一句话就让凌国良哑口无言,凌薇薇觉得一阵无趣,瞬间没有了战斗的欲 望,对手这么快就没了对策,真是没劲。
“我没有想过原不原谅你,因为根本就没有拿你当过我父亲。”凌薇薇厌倦了这段对话,想要终结话题。
但是像是瞬间刺激到了凌国良,对面的人一跃而起,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岂有此理。”
凌国良嘶吼着,暴跳如雷。
“您没必要这样……”凌薇薇喃喃着,心里默念。
但是根本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凌国良嘶吼的声音几乎要盖过凌薇薇心里的声音,恐怕整层楼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凌薇薇,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姓什么。”凌国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很了不起?”
“我没这样觉得。”凌薇薇说。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有了冷厉霆这个靠山就了不起,可以不把自己的父亲和家庭放在眼里了?”
“家庭?”凌薇薇忽然抬起头,反问,“您现在知道我还有家庭?这个家什么时候拿我当过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