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梢挑起,漆黑的眼眸是跟黑夜一样的颜色,他似乎对服务生的话不感兴趣,全副心思都在舞台上的女人身上。
下巴微抬,指向肖琼,段南城语气轻佻,“跟她比怎么样?”
服务生一直在忙,还没注意到舞台上换了人,以为是平时那个唱情歌的女人。
他抬起头看过去。
视线里的女人突然仰头,歌曲进入了高潮部分,她的嗓音越发清晰动听,沙哑的质感少了一些。
服务生端详肖琼的脸,片刻后扭回头,装作故意翻菜单给段南城,免得惹人怀疑,他仍是声音很低地说,“比这个还要漂亮。”
段南城唇角勾起,笑得阴柔,手指从菜单上划过,停在其中一处,点了另一种鸡尾酒,“我现在没空管别的女人。去把你们经理叫过来,我有事问他。”
见过的漂亮女人不少,眼前这个是他的执念,调教了那么长时间,还没尝过,他就被人追捕,最后还是用金蝉脱壳的办法逃过了。
卷土重来,费了他八年的时间。
怪巧的,今晚就遇见了她。
还是一身清冷的气质,看人的眼神带着股倔强。
那样的眼神他看过太多次,至今难忘。
当初之所以在那么多女孩中注意到她,也是她身上的那股傲劲儿吸引人。
服务生有些急了,腰弯得低了点,“城哥,你相信我,那女孩真的是少见的绝色,错过就太可惜了。不信您自己去看。”
他被段南城安插在这家酒吧里,用服务生的身份作掩饰,帮他物色漂亮女孩子。
偶尔段南城会亲自过来挑选,像今晚这样。
“啪!”
段南城将菜单甩到桌上,硬纸壳封面的菜单发出一声响。
“我做事轮得到你来指导?”他语气轻飘飘,就是有股威慑力。
服务生立刻战战兢兢地捧着菜单下去了。
不大会儿,酒吧的经理过来了,一身黑色西装,深蓝色条纹领带系在白衬衫外,脸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
“段先生,您找我?”
段南城最近经常光顾月光曲酒吧,每次过来都一掷千金,渐渐地,成为了这家酒吧的vip顾客,但凡他有所求,经理都会应。
把他当一尊大佛供着。
段南城翘起二郎腿,背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抽着烟,望着舞台上的肖琼,吐出一口烟圈。
肖琼一首歌唱完了。
台下掌声雷动,客人们纷纷要求再唱一首。
肖琼微微弯腰,调整好话筒的高度,双手握住它,低低地唱了起来。是另一首歌,也是慢节奏抒情风格。
“那个女人。”段南城挟着烟头的手抬起,指着肖琼,“怎么会在这儿唱歌?我前几天过来的时候没见过她。”
经理的脸色微微变了,想起昨天那群人的要求,他平静地阐述,“她叫肖琼,家里条件不算好,大概三个月前签约到我们酒吧,之前一直在培训。上个星期本来该她上场,结果她生病了,推迟到今天。这是她第一次登台演出。”
他小心观察段南城的脸色,谄媚道,“怎么样?还不错吧,段先生。”重复一遍道,“培训了三个月呢,声音很有特色。”
掸了掸烟灰,段南城摸着下巴说,笑着评价,“是不错。”
“那您的意思?”经理小心询问。
段南城两条腿上下位置调换,仍是慵懒的样子,“唱完这首歌,让她过来。”
经理出于多方面考虑,没有立刻答应,委婉地拒绝,“段先生,您这……她是我们酒吧新签过来的驻唱歌手,今晚是她第一次登台。不好吧?”
“怎么?”段南城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把烟头摁灭在里面,再把烟灰缸丢回去,砸在桌上砰砰响,“你以为我要她跟我上床?”
他的话太露骨,经理一时尴尬地接不上话。
“她签到你们酒吧一个月多少钱?”段南城摸出烟盒,又抖了一根出来,点燃,衔在嘴角,微微眯着眼。
经理按照酒吧其他驻唱歌手的价钱,报了个价,“一个月两万,提成另算。”
段南城嗤笑,似乎这个数目在他这里不值一提,“我给你翻倍的价格,让她一会儿过来陪我说说话。”
——
秦沣盯着下面的人,一口接一口喝着鸡尾酒。
先前还嫌弃它太甜腻,不肯喝,眼下一杯都下了肚。
“真没想到,肖琼唱歌还挺好听。”耳边是她的歌声,他听得迷醉,比喝了浓烈的酒还醉人,“那她之前在国庆晚会上不肯唱歌。”
坐的时间久了,有些热,宫小白解下了围巾,松松地搭在肩膀上。
她也一直注意着下面,不得不说,肖琼的歌声很美,很耐听,里面有故事,看现场人的反应就知道,她歌声里的故事与很多人产生了共鸣。
两首歌唱完,肖琼停了下来。
下面还回荡着大家的尖叫声,要求她再唱一首。
肖琼没有理会,直接从舞台上走下来。
经理走到她跟前,一手贴在自己的腹部,微微倾身,语气恭恭敬敬,“段先生让你现在过去。”
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收紧,肖琼感觉到指甲掐痛了手心的皮肤,松开了手,费了很大力气下定决心,“好,我马上过去。”
经理亲自带领她走过去。
随着她跟段南城的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心越来越不受控制,一直在加快,小腿肚子轻颤。那是害怕的表现。
终于,她走到了男人面前。
段南城特意挑在最隐蔽的位置,一丝灯光都照不到。
肖琼看不清他的脸,那股暗沉的气息却能清晰感知到。
他身上的冰冷与宫邪不一样,宫邪浑身都是凛然正气,他只是淡漠了点,而段南城才是真真正正的一条冰蛇。
经理看了眼阴影处的段南城,“人给您带过来了,我先走了。”
经理离开了。
肖琼站在原地,深吸口气,凝视黑暗中的一团人影。
段南城掐灭了香烟,身子一点点从黑暗中露出来,一张脸完完整整地出现在肖琼面前,唇边一抹笑,“好久不见了。”
肖琼赫然一惊,往后退了半步。
她当然不可能装作不认识他,面对差点将自己强暴的人,任何人都没办法维持冷静。
她的表现很正常,短暂的惊恐过后,肖琼掉头就走。
段南城跟着起身,拦住了她的去路。
酒吧内的音乐又变了,火辣辣的快节奏,穿着红色亮片裙的女人在舞台上尽情歌舞,现场嘈杂,面对面都听不见对方的声音,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
段南城笑着说,“我们这么久没见面,难道不该好好叙叙旧吗?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最后一句话,他声音放低,轻轻地飘进她的耳朵里。
肖琼往旁边躲了下,避开他灼热的气息。
男人欺身而上,抬手想要抚摸她的左耳,“你的耳朵……”
“走开!”肖琼挥开他的手,不让他碰她的耳朵。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男人咬下她耳朵的那一幕。鲜血淌到了雪白的枕头上,她抱着膝盖蜷缩在床的角落,他像个变态一样,居高临下地欣赏她的恐惧模样。
她想要逃离,他却轻松握住她的脚踝,将她拖到身下,他的唇在她身上肆意游走,恶心到想吐。
她的尖叫、反抗,在他眼中成了一种情趣。
后来她学会了隐忍。
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柔弱的女孩,打不过,逃不掉,每天都生活在黑暗中,耳边是其他女孩子痛苦的尖叫声。
她得救后,整整一年没有办法入睡,看过无数次心理医生。
那些被埋藏在最深处的记忆,在看到这张脸、听到这个声音后,全部都想起来了,像放电影一样,一帧帧在眼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