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沈倾城诧异极了。方言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下意识就要反驳,只有冷啸风面带微笑,看向方元道:“方老大人,内人怕是不太合适吧。”
方言也坚决反对道:“叔父,您怎么?”
方元急急地打断道:“王爷此言差矣,九王妃才思敏捷,智慧过人,不输任何男子,相反,上次的案子若是没有九王妃相助,下官极有可能冤枉了好人,九王妃绝非普通的女子,下官力荐九王妃参与此案。”
“叔父您是什么意思?您是说,九王妃能破案?”方言不相信。
“言儿啊,几个月前,旦儿的案子你还记得吗?”
方言点头,看向沈倾城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和不信任,方元深深舒了一口气,陷入回忆里。“那时候,我一直以为是许詹杀了晓翠,结果,竟然是旦儿。那时,凭一条腰带就查出旦儿是凶手的,正是这位九王妃。”
方言此时的表情岂是惊诧能形容,他的瞳孔倏地睁大,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倾城,半天反应不过来。
沈倾城没被人这样看过,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任人观赏。她微微有些不自在,一旁的冷啸风已经给沉下了脸,敢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的女人,方言你是不想要命了?
“言儿!”方元悄悄扯了下他的衣袖,方言这才恢复了常态,双手向沈倾城拱了拱手:“下官眼拙,识人不清,错把珍珠当鱼目,还望九王妃不要啊刚跟我一般见识。”
沈倾城瞬间自我膨胀了,连方言这个古板男人都对她赞誉有加,是不是代表她走出宅门有望啊?
她摇摇头:“可是,我是内宅妇人,怕是不方便参与吧。”
“怎么不行?”方元积极地道:“九王爷,下官认为,就给九王妃一个推官的角色,也不会引起别人的质疑。”
方言也点头赞同,冷啸风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对沈倾城道:“你看,方老大人对你有多推崇,不知意下如何啊?”
沈倾城抿着嘴笑,“好啊,我却之不恭了。不过,我还是跟在你后面就好,若真有了官职,你不得被人说三道四啊?”
冷啸风道:“这样也好,反正九爷我的名声也不怎么额好,带着老婆到处跑,也不过是增加一项笑料罢了。”
事情就这样定了,除了四人,另外还抽调了杜知府过来,调查小组算是正式成立,钦差方言为主要召集人,冷啸风督查办案,沈倾城从旁协助,其他人群策群力。
总督府衙门,陆占庭早已在门口恭候多时,冷啸风等人一下车,他忙忙地迎上来,态度恭敬无比。
“见过九王爷,钦差大人!”陆占庭恭敬道,待见到沈倾城的时候,很有些诧异。
“下官没想到王妃也会来,陆平,快去叫夫人来招待九王妃!”
“不用,本王带她出来见见世面,不劳陆夫人了。”冷啸风拒绝道。
陆占庭目光微闪,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划过。陆平在一旁道:“大人,夫人今日一再上凌云寺还愿去了。”
“这样啊!”陆占庭似乎才想起来,“哎呀,王爷您看我这记性,昨日她好像跟我提过,怎么竟然忘了?”
冷啸风一脸平静,不接他的话,陆占庭有点下不来台,方言在一旁催促道:“陆大人,我们是为陆通的案子而来。”
他微有些不耐烦,陆占庭忙道:“是是是,钦差大人提醒得对!”说着吩咐衙差,“来人,提犯人陆通过堂!”
一名衙差领命而去,冷啸风抬脚就跟上,方言朝陆占庭抱拳道:“九王爷听说陆总督御下有方,让在下带他到处走走。”
说着也转身离开了。
陆占庭看着几个人都走了,有点反应不过来,半天才意识到几人也是朝着牢房的方向去的,才猛然意识到,糟糕,他们是要亲自去见陆通,连忙犯人不过堂候审,主审官亲自前往,这真是奇哉怪也!
陆占庭小跑步追上几人,衙差已经带着人来到了牢房口,向牢头禀明了冷啸风等人的身份,那牢头点头哈腰地带着他们往里走。
地牢里面十分潮湿,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地上铺着稀疏的稻草,每间牢房门口摆着一个臭烘烘的木桶,犯人们吃喝拉撒都在一起,自然是臭气熏天。
即便是见惯了死尸的沈倾城,也有些不适应这样,不分沈倾城不由加快了步子。
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总算是好了些,狱卒打开牢门,恭敬地请几人进去。
这件间牢房比其他的已经干净了许多,里面的稻草是新的,一个人蜷缩在上面,脸对着墙壁,看不清样子,但应该是陆通。他身上盖的棉被也是新的,看着还算整洁,大概是陆占庭看在同族的份上给予了照顾。
陆占庭从未进过牢房,顿觉得晦气又难受,九王爷都来了,却又不得不忍下来,朝地下喊:“陆通,九王爷和钦差大人来了,还不快起来!”
那陆通翻身坐起,一下子激动起来,视线在几人面前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陆占庭那张有些发福的胖脸上,眼神渐渐暗下去。
方言见状道:“陆通,你对受贿一事有什么要说的吗?”
陆通不答,耷拉着脑袋,十分萎靡的样子。
“陆通,钦差大人问你话呢!”陆占庭不悦地吼道。
陆通这才缓缓抬起头,嘲讽地一笑:“怎么,我都已经签字画押认罪了,你们还问什么,直接将我斩首就行了,不能给我留一口气到阎罗殿报到吗?”
方言皱眉,“陆通,你不用试图激怒我,案子疑点很多,你要是有冤屈,大可以跟我和九王爷说,我们不信,一个百姓口中的陆青天,会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
陆通身子微微一颤,迅速地低下头,似乎有所触动。冷啸风又道:“陆通,贪污受贿是大罪,你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也要为你的家人想想,他们都在外面苦苦等着你。你知道吗,你的妻子为了你的事四处求人,还有生养你的父母,你是要配合我们查案,还是要让他们伤心绝望,就全看你自己的了。”
“哈哈哈!”陆通忽然仰脸大笑,看着冷啸风:“我说过了,事情是我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你们就不要再问了!”
“是吗?那赃银呢?”方言见他油盐不进,冷笑道,“我方言不会胡乱冤枉一个无辜的人,你陆通是有罪无罪,一切都要拿证据来说话。”
陆通听闻此言,忽然呜呜哭了起来,一个大男人,双手捂着脸伤心地恸哭,看上去很是孤寂无助。
沈倾城站在一旁看着,忽然有些动容,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陆通不像是那种人,秦湘柔还有些福气。“陆大人,秦湘柔以前是一个娇蛮的千金大小姐,她为了你的事情,四处求人碰壁,最后不得已来找到我,在这之前,她与我有过不愉快的交往,她这样为你放下自尊,你难道不该为了她做点什么吗?”
陆通头垂得更低了,沈倾城继续道:“就算你不领她的情,你的父母呢?听说你的俸禄不高,他们如今还在省吃俭用,现在就这样,那等他们老了要寻求依靠的时候,能依靠谁呢?”
“好了,不要再说了!”陆通拼命地晃着脑袋,眼睛赤红地盯着沈倾城:“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我不认罪又能怎么样?还不如死了干净!啊——”
他突然猛力地嘶吼一声,状似癫狂,沈倾城吓得退后一步,冷啸风将她护在身边,抬手制住陆通,反手一转,将他手臂反扭,陆通痛得龇牙,倔强地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陆通,不管你怎么想,我们都要将事情彻查清楚,本王告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明日一早,我们启程前往盐关县,你须得跟我们一道去!”冷啸风把话挑明,再无心待在这里,拂袖转身,拥着沈倾城大步离开。
入夜,四周漆黑一片,趁着夜色,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总督府衙,轻盈地落在房顶上,健步如飞,脚下的瓦片愣是没有发出一点细微的响声。
黑影避过巡逻的官差,猫着腰奔向府衙大牢,两名守门的狱卒笔挺地站着,眼皮却耷拉着,明显地陷入了睡眠状态,看来多年的狱卒生涯,早练就了一身的好本领。
“哐——”硬物落下的声音,狱卒被惊醒,互看一眼,警戒地逡巡四周,“谁?”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细微的风声在回答,又是一声响起,其中一个狱卒看着另一个,竖起耳朵听着:“什么声音?”
“咦,闹鬼了不成?”狱卒乙有些怕怕的。
狱卒甲觑了眼黑黑的夜空,支使同伴:“去看看?”
狱卒乙忙摇头:“要去你去!”
“要不,咱俩一起?”
两人达成共识,往外面走了几步,不敢再向前,此时,房顶一片黑影悠然飘落,悄无声息地潜进了牢里,四名狱卒坐在桌旁喝酒取暖,已经微醺。
黑影顺利地避过众人,桌上的人无一人发觉,一直到最后一间牢房,他打燃火折子,从身上拔下一根竹管,看清被褥中凸起的人影,对准黑绒绒的毛发,“咻”的一声,正中目标。他眼睛露出一丝得意的笑,转身准备离去。
“抓住他!”忽然一声厉喝,原本该醉倒在桌上的几名狱卒忽然涌过来,堵住了他的去路。黑衣人顿时傻眼,一步一步往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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