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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驾到——”
听到这一声通传吆喝,除了李修斌、苏薇姿,众人都愣住了,就连江逸俊几个神乐观弟子也大感意外,谢灵运面露疑惑,季通则完全目瞪口呆,太子妃?
是来人姓太名子妃,还是当今皇太子的妻子?
踏踏的脚步声响,首先走进阁门的是五六个穿铠挂刀的威武护卫,一看那摄人的气势、鹰锐的目光,就知道是命功不低的修士;然后是几个身着锦华宫装的倩丽侍女,这些女子同样散发着修士共鸣的气息,英姿勃发,显然亦有着一定的性格修为……
真是皇太子妃!她怎么会在金陵,怎么会来这里!?
还坐着的人都急忙起身,众人纷纷迎去,谢灵运也定睛而望。
只见一个碧玉少女款款步入,她穿着一条鹅黄绣花留仙裙,双手挽着一条淡紫色绸带,与裙裳的薄纱飘带一起随风轻舞,既雍容华贵,又十分灵动飘逸,宛如仙女下凡一般。
柔顺乌黑的长发绾了个朝云近香髻,髻中珠花玉簪,额垂珠串,又有瀑布青丝披于香肩之上。
她的身姿娜婀姣好,再看那面容,令见惯绝色的谢灵运也心头一跳,天香国色!他生起了几分诗兴,想去赞叹那雪肌冰肤,那晶莹透红的脸颊,那抿着的樱桃小嘴,那微微颤动的睫毛,那一双有如灵珠的杏目,眸中清澄得不染世间一丝尘埃,不食人间半点烟火。
高贵典雅,娇媚动人,淡淡的神情下,又仿佛藏着一丝哀伤。
美得就像画中人,又如一朵雪莲花。
她正是当今的皇太子妃,也是大黎朝“王谢之家”的王氏一族族长的独女,王神爱。
“参见太子妃娘娘!”众人不敢多看,都低头弯身地揖手行礼,只有谢灵运行礼的同时也在看个饱,有美如此,怎敢不看?
这种关头顿时就高下立判了,季通明明很想看,却又因为美人身份而不敢造次,偷偷瞥到谢兄竟然如此坦荡豁达,他在心中又写下了一个“服”字。
“不必多礼了,本宫此次出游,不愿张扬。”太子妃玉手微抬,做了个平身的手势,轻淡而清脆的声音流露着一股尊贵。
出游?怎么会在这个时节?
众人不清楚,李修斌、苏薇姿却知道。
太子妃是这两天才到达金陵的,因为行事低调,所以没有惊扰百姓。她来是因为听了清静师太的提议,要亲自到天妃宫给妈祖娘娘上香,求妈祖保佑太子的病早日康复。
说是拜神,其实是散心。虽然此乃皇室讳禁,但稍为有点见识的,谁不知道当今太子是个痴呆儿。他现在也有十八十九的年纪了,却只有两三岁的心智,而且蠢得厉害,说话都说不清楚,据说是出生时神魂因故受到了极大的损害,治不好的。京城那么多的高道高僧,皇室这些年又遍寻天下名医,都没有办法,她来金陵祈福又有什么用?
因此这趟离京出游提议很久了,可是一直没有足够理由,现在临近中秋却能出来散散心,正是得了许祖飞升的便宜,金陵仙气浓郁啊。
王神爱十三岁出嫁,至今已经三年了,当然是没有子女的,可笑又可怜的是太子连什么叫妻子都弄不清楚,连男女有什么分别也不知道,只当她是一个大姐姐,这也是京城人所皆知的“秘闻”。
真是宁愿嫁个清贫放牛郎,都不要嫁个痴呆皇太子。
“太子妃娘娘,请上座。”李修斌热情地引路,满脸的痴心爱慕,那一份暴戾早已藏到了内心深底。
京城多少的世家公子,都为了太子妃而朝思暮想,花尽心思就为搏神爱一笑。要知道那太子是个没用的废物,就算谁成了她的入幕之宾,以王氏的权势,只要不过分的胡闹,皇室都不会多说什么。
不过太子妃向来冰清玉洁,没有半点与男子逾规的传闻,甚至没有人搏得她的高兴,十三岁后无笑颜。
她总是那样如风如云,就好像她那手一脉继承的神妙书法,不属于人间。
“娘娘,请。”苏薇姿也伸伸手,不经意就露出艳羡的眼神,太子妃乃是她的偶像。一年前到了京城、见过太子妃,她才知道有另一种世界,另一种美丽……
有些心思无法与人细说,但她觉得现在谢道兄有幸看过太子妃,应该会明白什么了吧,距离。
然而众人都没有留意,王神爱的眸光不怎么去看两位旧识,反而停在谢灵运那里最久,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连连打量。
谢灵运也听说过皇太子是个痴呆,以前尚不觉什么,此时见了,却也不禁为这少女扼腕,美人何辜?竟嫁痴儿!
忽然,他感觉她好像对自己微微笑了笑……没理由啊,也许是错觉吧。
“各位好生热闹啊!”随着一声笑语,与太子妃等人一并前来的多闻道长踏入邀月阁。尽管修为高深,可能无意在驻颜上费心,他七十多岁的白首老翁模样,脸容黝黑又满布皱纹,身着朴素的灰黑大袍,腰侧布袋中是露出一角的一本厚厚书典,还有笔墨等物。
他已经在门外观察有一阵了,进来就笑着招呼众人落座。
太子妃坐在上首左边,多闻道长则坐右边,李修斌、江逸俊左右两席首席,至于谢灵运,却被排到了末席右边,对面是季通。
“老朽不妨明说,这个茶会专为太子妃而设的,她想看看诸位的风采,不愿见到你们拘束,都随心吧。”
多闻道长言罢,太子妃微微颌首:“诸位请随意。”
“老朽先罗嗦几句,过两天就是斗才会了,在座各位的恩恩怨怨,我不作评价。”多闻道长说着顿了顿,又举起茶盅,道:
“但既然由我主办,我不希望有扫兴之事发生,还请各位卖老头儿个面子,来一场君子之争。”
众人都应好地饮了一口茶,季通嘀咕说岂敢,这家伙表面似是个快进棺材的普通老头,蒙人的而已,谁知道性命修为究竟有多强……
“道长所言极是,此等雅事,我们该好好表现,争为传诵天下才是。”江逸俊微笑说。
李修斌看看他,恼这小子抢走自己的话,也连忙笑道:“道长放心,在下不会容许有人搅乱雅会。”
多闻道长无声一笑,没有半点称赞或批判的神色,只说道:“这次赢得冠军的,老朽肯定要给他记载下来,到处讲讲的;之前我在大漠还幸运的得到个宝物,正好作为此次斗才会的冠军奖品。”
太子妃忽然开了金口,淡淡道:“诸位才士都努力吧,中秋佳节有此盛会,想来金陵百姓都甚欢喜,本宫也很期待。”
“一定,一定。”得到太子妃的肯定,众人都感到与有荣焉。
接下来众人先以品茶为题,谈天说地了起来。然而始终有太子妃端坐在那里,大多数人都没有放开,更不可能有刚才的骂战了,一来太子妃身份高贵,二来她太美了,怎么舍得在她面前自损形象。
李修斌见此就暗暗十分得意,想他们京城众子如何为神爱痴狂,虽然她不在意,大家却千方百计,再瞧瞧这帮乡巴佬,跟太子似的,呆得说不出话!
说着说着,邀月阁忽而又是一片静默,趁此空隙,王神爱再次开了金口,竟是望着末席一人,说道:“谢道长,本宫听闻你近来除魔伏妖,为金陵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瞪向沉默多时的谢灵运,太子妃娘娘竟然……他算什么啊……而季通又写了个“服”字。
“正是。”谢灵运点头回答,他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太子妃好像对自己特别感兴趣似的?眸光时不时就扫过来,现在又主动跟他说话,只是因为除魔一事么?
王神爱的绝世脸容有了一丝变化,饶有兴趣的样子,问道:“可以给大家和本宫详细说说吗?”
能引起太子妃兴趣的事情不多,像这种发问,京城众子称为“万金难买”……李修斌都妒忌得有些耳目发红了。苏薇姿更愣了一愣,旋即心头大急,怕他又会大放厥词……
谢灵运呃的一声,语焉不详的讲道:“当时我随着线索到了云台山,然后遇见了一个樵女,她家人被牛魔所害,识得那魔窠,我就过去除魔了。”
王神爱一反常态的追问:“本宫听闻除了牛魔之外,还有六七只小妖,谢道长好生威风,不知除魔是用什么手段?”
这下众人听出意味来了,太子妃是真不知道,抑或是在挖苦谢灵运冒功?苏薇姿又心乱又困惑,太子妃素来淡雅,更大的事儿多了去,都毫无兴趣,怎会挖苦他?想到以前的旧关系,她的心越发麻乱复杂,他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大致便是拳脚刀枪,这些涉及到谢某山门的不传秘法,恕不能相告。”更惊人的是,谢灵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拒绝回答。
王神爱道:“本宫只想你描述一番。”谢灵运摇头道:“我不想说。”王神爱顿时颦了颦月眉,竟还不作罢:“本宫想听。”淡淡的语气中却有着一股微妙嗔意,从小养尊处优、又久处高位,这一嗔就带有一阵无上威严,如果是平头百姓,足会吓得浑身颤抖。
谢灵运不买账,起身一拱手:“请娘娘见谅!”
电光石火间几下来回,阁里众人都呆了,连多闻道长也感到好奇,这事要记下一笔!就有侍女斥道:“大胆!”站在一旁的护卫们目露凶光,手按腰刀地走来。
李修斌早已怒得无以复加,指骂道:“谢灵运,你怎么敢对太子妃娘娘如此无礼!”
“诸位。”王神爱抬了抬手令停他们,却已经面无愠色,又是云淡风轻,道:“谢道长不愿讲,那就算了。本宫有点累了,先行归去,诸位请便。”
侍女们会意,高声喊道:“摆驾——”
马上,护卫开路,太子妃起身飘然离去,接着侍女们鱼贯而出,邀月阁里又重归一片寂静,那股雪莲淡香渐渐消散。
“谢客!!”郭登高、莫随风霍地起身,李修斌、苏薇姿亦瞪着那人,怒气横生,众人面面相觑,震惊不已,谢灵运把太子妃气跑了!而季通写下了第三个“服”字。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李修斌一声怒吼。
“谢兄,这实在有失礼数。”江逸俊喟然一叹。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谢某相信太子妃不会喜欢强人所难,我不想说自然就能不说,失什么礼数?你们急什么?”谢灵运摇头失笑。
众人这下更怒了,你还有理了你!那个理儒起身喝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太子妃问话,你不答,是为大逆不道!”
修士本就逆天而行,尔等酸儒岂懂?谢灵运这时理解了季通刚才的盛怒,真想踢这家伙屁股一脚,不想继续待了,他起身道:“你们继续吧,茶太酸,谢某不喜,先告辞了。”
看着他大摇大摆地离去,众人依然斥骂个不停,多闻道长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抚须沉吟,小道友有趣,又该记上一笔。
谢灵运出了邀月阁,下了醉仙楼,一路上都听到有人惊呼看到仙女、看到不知道什么大人物……他当然赞成太子妃美似天人,那气质与许璇儿不分伯仲,真是过目难忘。
“谢道长,太子妃有请。”
就在他刚刚来到外面热闹的街道上,却有一个倩丽侍女走来轻声说,谢灵运立时怔住,有请?私下见面?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