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并没有让雪儿特意为此装扮换衣服,这样反而会让爷孙二人见面多了些不寻常的生疏感.平常的衣着反而能拉近二人分别十几年的距离.
天空在雪儿答应后便悄悄通知了龙沧海,结果那老头紧张地又重复确认了在与雪儿相处时要注意的细节,让天空头疼不已.看来面对分别十几年的雪儿,龙沧海也只是一个平凡的老头,想要与雪儿修复亲情的老者.
地点自然选择在书家,当天空和雪儿下了车后,便看到龙沧海书老和书东书溪在正门等着了.这也都是给龙沧海的面子,让雪儿感觉到他的诚意.
“雪儿,那个老头就是龙沧海.”天空发觉到雪儿神色有些拘束时轻声开口说道.
雪儿点点头跟着天空走上前去,书老爷子笑呵呵地说道:“呵呵,雪儿来了啊.来,书东和书溪你应该都见过吧.这是…龙老头.”
书老爷子第一个开口提了话题后便闭口不言,今天的目的还是让他们老少二人修复亲情的.他们只能是在一旁协助.龙沧海的态度已经确定,具体的还要看雪儿如何了.
“啊…噢.听天大哥说了.”雪儿淡淡地说道,甚至都没去看龙沧海一眼随意的应付着.在她的印象中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容貌,那种生疏的感觉由心底升起.
龙沧海再也没了那种处惊不变的心境,连话都不知道如何说了,断断续续地道:“雪…雪儿.我…我叫龙沧海,这次是想…我是…你.”
四人暗中拍了额头,没想到龙沧海也会有话都说不成句的一天,而造成这个原因的却是他亲孙女儿.
天空眨巴着眼冲着书溪打着颜色,道:“雪儿,龙老头就是我说的,你的爷爷.呵呵,走吧,进去边吃边说.”
书溪领会后拉着雪儿,笑眯眯故意让雪儿和龙沧海在一起走着,这虽然没多少作用,但还是要尽可能的想法拉近二人的距离.
雪儿也是第一次来书家,本想拒绝回到天空身边,但是看着书溪甜甜的笑脸还是忍住了没挣脱她的手,任由被拉着.
“说话啊,死老头.不是教过你那么多次了么,怎么见到人就哑巴了.”天空埋怨地在龙沧海身后不停地踢着他,距离餐厅还有些距离,这也是个很好谈话的机会.这老头怎么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以往那种镇定的心境跑哪去了?
雪儿心不在焉地看着路过的景色,心中却没脸上表现出来那样平静.毕竟她怎么不愿意承认,但身旁的老者也是她的爷爷.
龙沧海有口难开,此刻他思维已经混乱了,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话.偷偷回头求助着身后的天空和书东.因为他的左侧是书老,右侧就是雪儿.
“笨蛋,这个龙老头把说的内容都忘了么?”天空恨铁不成钢的提醒着龙沧海,一手手心向上,另一手向口挥动,做着吃饭的动作.
龙沧海恍然大悟似的,结结巴巴地道:“雪…雪儿,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天空听后差点跌倒在地.感情这老头把他们之前做好的暗号完全忘记了.这个动作是让他问着雪儿以前和自己在一起都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这个老头居然只想到吃!!!
“噢,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随便就好了.”果然如此,雪儿平淡地说着.
龙沧海话出口后才想到天空的话,但雪儿已经回答了,而且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如果不找到话题,二人就只能在这怪异的气氛中一直走到客厅了.
“怎么会呢雪儿,你不是很喜欢天空做的饭菜么.今天可是龙爷爷亲手做的,我偷偷尝了一下,味道比天空差不了太多的.”书溪实在听不下去龙沧海的话了,只得开口帮腔说道.
雪儿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对她来说菜的味道无所谓,重要的是不是天空做的.
书溪笑颜如花,冲着雪儿道:“雪儿,龙爷爷可是忙了很久.再说今天是你们重逢的日子,他特意放弃了所有工作赶过来的.怎么说也要说几句话么,对不对?”
天空叹息着看着身前的雪儿,无论书溪怎么问,雪儿只是嗯,点头,摇头.这完全不是正常情况下的她,原因肯定是龙沧海在身旁.不过这也说明她还是有些在乎这份亲情的,如果真是无所谓的态度,也不会变得如此异样.
书溪暗中转过头撇了嘴角,她已经尽力了.奈何这丫头油盐不进,但凡涉及到龙沧海的话题她就会支吾应付而过.她又不敢追问,担心会让雪儿反感.
穿过景观后,几人来到餐厅分别落座.果然如书溪说的一样,满桌的饭菜全是雪儿喜欢吃的菜.这也是龙沧海苦心做出来的,为的只是想博孙女儿一笑.
“雪儿,来坐这.”书溪拉着雪儿就要把她按在龙沧海下手的位置.但雪儿却挡了一下,道:“不用了,我还是习惯坐天大哥身边.”
龙沧海脸色黯然,看来天空在雪儿心中的位置是非常之重要.雪曼,还有自己,在做选择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天空.
如果几人不开口,这老小二人恐怕都不会说话.书老爷子只好挑起话题把几人都拉了进来.边吃边谈着.
“雪儿,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恨,既然这样就明说出来吧.这样大家都好受,还有,龙老头却是是因为保护你才放开你的,那时威胁龙组的人,哪怕是现在的我都无法抗衡.”天空为雪儿夹着她爱吃的菜放在碟碗中轻声道.
如果任由这种气氛进行下去,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和雪儿离开.他们爷孙二人没有任何进展.还让雪儿心中的排斥更盛几分,这样不如打开话题说得明明白白.
天空没想到自己也会劝慰起别人,而问题的根源也是一直困扰他的同样问题.或许如果现在他是当时人的话,也许不会比雪儿表现得更好.看着雪儿没有反对后,便放下了筷子,目视了一眼书老爷子点头的肯定后,道:“龙老头,雪儿想亲自听你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送雪儿离开,甚至是十几年来一直都知道她的下落,却没有与她相认,现在为什么又突然出现打扰她已经习惯的生活!!”
雪儿垂头对着碗,小口吃着天空为她夹的菜,虽然没有天空做的好吃,但是这是龙沧海做的.这便是亲情的味道么?雪儿忍着泪水,默默地吃着,而等得或许是龙沧海的答案,能否让她解开心结的谜底.
餐桌上的气氛顿时冷消了下去,今天的主要目标就是让他们爷孙合好.这种事情只有龙沧海能给出答案而且,天空口中的事情,他们也不知道.难到龙沧海还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么?
天空起身给龙沧海满了一杯酒,道:“喝点吧,现在你的身份不是龙组第一人,而是一个爷爷.没关系的.就算他们潜伏进来,还有我.”
龙沧海鼻子一算颤巍巍端起了酒杯抿了一口,为了龙组为了安定,他牺牲多少个日日夜夜,哪怕是一滴酒他也不敢沾染.清规戒律严谨自己.似乎是酒精的作用,龙沧海苦涩地道:“雪儿,是爷爷的错.当年你母亲生下你不久后便和你父亲去执行任务了,但是却一去不返.我为了找回他们便……”
龙沧海把当初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只不过把那隐世家族的实力打了折扣,并没有说是强横地无法抗衡.不仅是因为雪儿,也是不想让书家担忧.毕竟这样一个绝强世家出现,造成的动荡,即便是一个国家也未必能镇压住的.
书家三人也停止了进食,龙沧海说出来的秘闻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过的.难怪当年龙组会这么轻易就被黑龙搅得天翻地覆.原来是在之前部分的龙组成员就已经重伤.
在龙沧海语毕时天空抿了口酒,轻轻拍着雪儿的肩头,道:“龙老头也不是想这样做的.但他那时都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了,那么龙组还有谁能做到?所以万般无奈之下才把你送了出去.”
雪儿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声音异常平淡地道:“既然那个隐世家族可能还在暗处,为什么还要与我相认.”
毕竟这是他们家的问题,书家和天空都不方便插手只能尽最大的力量让他们重修于好.为的还是让雪儿解开心结.即便是天空抢先回答了,或许雪儿还会认为这是谎言.
“这个…因为这次爷爷拼着性命也会保护你,而且这十几年来他们都没有找过你.所以,我想当初是不是我误解了他们的意思.这一点还是他告诉我的.”
天空点了点头,吃着菜呜呜道:“龙老头已经没几年好活了,雪儿,就当时原谅这个与亲人分别半辈子的老人吧.而且,你们还是一家人,你的父母也有回来的可能.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带着他来见你.”
雪儿重新握起餐具,对着喜爱的食物夹着,吃了几口后道:“我没有一点对你们的记忆,从小到大就只有雪曼收养了我,天大哥对我最好,所以我无法一时间接受,这件事慢慢来吧.”
龙沧海听到雪儿的回答后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确切的答复,但最少没有反对和反感.那么他还有希望,只要有时间就能让雪儿理解他.
“呵呵,光说话了,快点吃饭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天空看着爷孙二人的事情已经到了极限,便转移了话题为雪儿夹菜说道.
其他几人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逼迫得太紧,一天两天就想让雪儿认龙沧海是不可能的.于是只能顺着天空的话,再也不谈二人的事情,海天的胡侃着.
这一顿晚饭是天空见过雪儿最安静,最文雅的一次.话也只是寥寥几句,而且大部分还都是和天空说的.对于龙沧海只是嗯,噢,知道了来回答.冷漠的样子让龙沧海也尴尬地陪笑着.
龙沧海终于明白收养雪儿的雪曼为什么会和她产生隔阂,看着雪儿在天空身旁乖巧听话的样子,其他人也只能抱以无力的感觉.似乎天空才是她最亲近,最值得信任的人.
饭后众人坐在客厅中,天空也在努力营造老小二人谈话的气氛,奈何他也只是学来理论的知识,毕竟他和雪儿同样也没有亲人,只是尽可能的帮助龙沧海.奈何雪儿一点儿也不愿意和其他人多谈,只是淡漠地应声,不会主动言语.
至于带着雪儿回京华市的事情,龙沧海也没提出.看着她对天空依赖的样子,以雪儿对他的态度来看,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甚至会把这仅有的一点儿不讨厌的感觉,变成拒人千里之外,以至于和他说话的可能都没有了.
天空没办法只能开口询问,如果是龙沧海的话雪儿也不会多说什么.喝了口茶水后,问道:“雪儿,这段时间在学校还好么?”
雪儿不由呶起嘴角,想到这件事她就生气.每天和夏清一起上学,虽然在学校的时间不长,但是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指指点点.“还是那样子呗,要不是夏清姐在一旁恐怕麻烦会越来越多.你又不同意让我提前结业.那些内容我早已会了,和夏清姐去就是浪费时间的.”
“有什么麻烦呢?要不我……”龙沧海陪笑着说道.心中却是怒火中烧明白了一些.
“不用,已经习惯了.”雪儿依旧是平静地拒绝.凡是龙沧海的事情她都会下意识立刻与之划清界限.
龙沧海暗中苦笑看了天空一眼,这小子当初是如何赢得雪儿的信任呢,哪怕是她不愿意的事情,因为天空的原因不得不去继续去上学.他只要一点点就够了,哪怕是与她多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以雪儿对待龙沧海的态度来看,如果没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是很难让她接受这个突然出现的爷爷了.天空也不是没想过用强硬的态度让雪儿跟着龙沧海回去,而且他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的,但是这样雪儿永远也不会开心,甚至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更加会让二人的关系恶化.
“雪儿啊,不如明天我们去逛街吧,托你哥的福,我很久都没去了.然后去游乐园,再去……”书溪看着屋内一帮老爷们每一个能勾起雪儿的话题,不由哼声看了天空一眼对着雪儿说道.
天空心中暗骂一声笨蛋,如果雪儿这么容易答应的话,他也不会如此绕圈子了.
“这些地方我和夏清姐经常去,买的东西都放不下了,而且明天还有主课.评分的.”雪儿语气缓和了一些回答道,她知道这是书溪找的借口,但还是出于帮助她的念头,所以没冷语相对.
书溪勉强笑了笑,没想到这个丫头一时间变得这么冷漠.记得她是个很开朗活泼的女孩子啊.现在彻底都是没辙了,书老爷子书东更没这样的细胞,自动弃权.客厅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雪儿,你出来一下.”天空忽然站了起来说道,便朝外走去.众人看着二人出去的身影,难到天空要开始说教了么?此时,龙沧海像是大战后一般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没想到他会因为这样感到束手无策.
天空二人在人工池前站定,雪儿叹息一声靠在天空的肩头望向夜空,道:“天大哥,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没有一点亲情的感觉,哪怕真是我爷爷.我真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太尴尬了.不如和天大哥在一起来得自然.”
“这是当然,突然出现一个陌生人对他的过去一点都不了解,又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自然找不到话题.而且,你从晚饭开始的态度一直都那么冷冰冰的,让龙老头又不敢惹你生气,你拒绝他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是不是被夏清影响了?”天空轻声说道.
“怎么可能.”雪儿扭了一下天空,嗔怪地说道:“夏清姐比你说的温柔多了,虽然很少笑,但言行举止中都能感受到浓厚的关心.而且单独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没那种冷冰冰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那老头就是生不起…嗯…在小镇上时第一次看到天大哥的感觉.很温馨,可靠,亲近,还有很多难以言喻的情绪.就是这样了.”
“而且,雪儿总感觉天大哥是在把雪儿往外推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天大哥不能再像以往一样照顾雪儿了.雪儿不傻,既然有龙组都无法抗衡的隐世家族存在,虽然十几年没有再出现,但并不说明他们已经放弃了.在这种情况下,从前的天大哥一定会极力反对龙沧海与我相认,更不用说让他带我走了对不对?”
天空默然点头,道:“这是原因之一.既然有了家人就去珍惜,别像我,想找都找不到.我说过,我不会勉强你的,龙老头也是个可怜人,虽手握重权,却是孤身一人,膝下已经没人在身旁.尽可能的对那老头态度好一点吧,相处时间长了会和我们一样的.”
“嗯,我试试吧.但,即便是这样,天大哥以后也不能用这件事来做借口不见我.怎么样?”雪儿首先要堵住天空的话,省得他因此没完没了地失踪.
天空溺爱地轻点了下雪儿的琼鼻,道:“你以为我想,还不是…黑龙闹得么,现在我巴不得过着平淡的生活,那种玩命的日子我已经厌烦了.等事情全部解决之后,你让我失踪也不会.这一切不都是想尽快结束黑龙的事情么.”
“走吧,记得笑笑,摆着一副和夏清一样的冷脸,龙老头可是会‘吓得’说不出话.明天就和他们一起去玩玩吧.”
“天大哥你不去啊,还有夏清姐…算了,那就和书溪去吧.”雪儿下意识地就要拒绝,但想到天空说的话,和龙老头当年发生的事情,便嘟着嘴角答应了.毕竟天空现在没那么多时间去陪她,更何况天空的身份,还有现在凌乱的局势,能每天回来就已经是挤出的时间了.
“明天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而且有我在,你这丫头能和那老头说几句话?”天空抚摸着雪儿的小脑袋后,二人回到客厅.
几人看到二人进来时,雪儿的脸上没了之前的冷漠,态度稍微转变了一些.“书溪,明天就麻烦你照顾雪儿了.”
“嗯?”书溪疑惑着转念一想便明白天空已经说通了雪儿,看来雪儿还是对天空的话言听计从.“呃,当然没问题.有龙爷爷在没人能欺负她的.这还不放心么?”书溪还在尽可能的帮助这老头.哪怕是一丁点也不放弃.
龙沧海感激地看了一眼天空,虽然他不知道二人出去说了什么.但能让雪儿与之前的态度有所改善,却全因为天空在一旁劝说.可以看出雪儿对天空的依赖达到了何种程度.但是让他忧虑的是,如果这样下去,自己能和雪儿重修亲情么?
“嗯,是啊.这样吧,你们今天就留下来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去好好玩玩,怎么样?”书溪极力鼓动着二人.这样让他们相处的时间又能多一些,或许有机会的话还能说些贴心话.尤其是在‘家’中.
天空第一次拒绝了帮助龙沧海,道:“不用了,明天一早我会送雪儿过来.今晚我们还是要回去的.”雪儿暗中松了一口气,如果天空扔下她一个人,她哪怕是胡闹也不会留下的.毕竟这里没有一个能给她信任的人,除了书溪为同性外,雪儿会异常地尴尬.
天空自然明白雪儿的心中所想,第一次见面还是不能太过头.让雪儿从心里承认这份亲情不是这么快就能做到的.而且,晚上雪儿还要由夏清给她用药,天空也有很多事情不能在他陌生的环境去做,谁知道书家中有没有可疑的人.
“喂,天空看不起我们书家啊.住一晚而已,而且你还没教我你说的技巧呢.”书溪还在固执地挽留,这或许才是她最主要的目的吧.
“我要是有你们那么轻松就好了.晚上我还有事情要做的.现在带雪儿出来已经是挤出的时间了,在京华市一个月都没有回来,已经堆积了不少.我要尽快解决,而且现在雪儿还不习惯这里.那么,就这么说吧.明天见.”天空站起来后雪儿紧随其后.
在送到正门外时,雪儿得到天空的暗示后,嘟着小嘴,转过头勉强笑着,声如蚊呐般道:“爷…爷,再见.”说完便小跑钻进了汽车内.
天空苦笑着挥手后带着雪儿离开了.龙沧海的脑海中一直回放着雪儿临走前的笑容和娇声呼唤的爷爷二字,直到二人走出很久之后才傻呵呵地回了房间.一晚上或许都睡不着了,都在想着雪儿的容颜和笑容.孙女儿居然冲他笑了,居然叫爷爷了.这让这个老人大感欣慰和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