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多久?”巫行云低着头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不知道……快则一年吧!”无涯子轻声叹了口气,紧了紧手臂,将巫行云搂得更近了些。
“哦……”
拖长的语调,显示出主人的失望。
“一起去么?”无涯子伸手扶着巫行云的肩膀,低头下去对她的眼眸。
眼梢上挑,眸光潋滟。
瞳色很浅,像是一汪水,而她便是飘着水上随波飘荡的落叶。
对巫行云而言,无涯子仿佛正散发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一般。
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巫行云飞快地瞟了无涯子一眼后又低着头小声道,“我不能离开灵鹫宫这么久。九天九部现在乱得不得了,我得下功夫整治,而且我还想为师傅守灵三年。”
无涯子垂眸看了巫行云片刻后,微微偏过脑袋,抿嘴笑了起来。绝尘英俊的男子,青发随意地披在肩头,他一身青衣,背后是一片澄澈的天,一朵悠闲的云。看起来让像是一幅不可企及的画。
巫行云愣愣地看着,竟有些痴了。
无涯子轻笑着伸出手指刮了刮巫行云的鼻子,才动手解下腰间的佩剑。
“这个给你。”
“给我?”巫行云慢吞吞地接过剑,她看着无涯子有些不明就里。
无涯子握拳掩口低低咳了几声,才有些不自然地说,“当年做个荷包给你,你当场就给撕了。没办法,我就只好去打了一把剑。知道你喜欢这个,应该不会扔。”
“荷包……”巫行云握紧手里的剑低声呢喃,半晌后她的脸上飞上了红霞。
荷包!
这她是记得的。
“你当时的意思是……”巫行云张大着嘴巴,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这简直让她不敢相信。
“就是这个意思啊?你以为呢?”无涯子垂着眼眸显得有些失落。
“我以为你在讽刺我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巫行云抓着手中的剑,用剑尖在地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圆圈。
无涯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他低着头傻傻地笑了起来。一对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嘴角微扬,一边的脸侧隐隐显出一个酒窝。他越笑越大声,就连肩膀也跟着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笑什么!不许……”巫行云气得跺了跺脚,刚要发作,转念又想起自己正在追求无涯子不能对他使性子。只能咬着唇低下头去,将剩下那些气势汹汹的话统统捂在嘴里。
“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嫁给我好不好啊?”无涯子俯身下去,贴着巫行云的耳朵小声地说着。
滚烫的呼吸烫在耳朵上,让巫行云敏感地往后缩了缩。等她回味过来无涯子的话后,她抬头看着无涯子神情竟有些茫然。
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是说,他要娶她么?
巫行云眨了眨眼睛,竟显得有些傻气。
“哎!你要是不嫁我,可就太没良心了哦!我可是守身如玉地等了你八年又五个月零二十一天哦!”无涯子竟孩子气地嘟起嘴,他掰着手指开始算道。“我记得我九岁生日的时候,你说我会娶到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从那天起,我可就等着你嫁给我呢!”
“我!我怎么不记得……”巫行云红着脸小声嘟囔,眼神柔柔地像是盛着一汪春水。娇羞之态溢于言表,引人犯罪。
“行云。”无涯子低低地唤着,“抬起头。”
“啊?”
巫行云抬头只看见无涯子闭着的眼睛的纤长的睫毛。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痒痒的,却并不令人讨厌,甚至……有几分喜欢。
巫行云黑白分明得眼眸直直地看着他,直到他的唇贴上自己的。
这不是第一次,但是这种触感对于巫行云而言确实十分的新奇。
湿湿的,软软的,有些烫,还有一种淡淡的清新的又有些甜,巫行云觉得那像是雨前碧螺春的气息,让人欲罢不能的味道。
唇齿相扣,辗转片刻后。
无涯子睁开眼,眼底带着一抹白雾似得朦胧。
“行云,闭眼,张嘴。”
四片唇仍旧贴着,无涯子的喃喃不清,仿佛是直接从他的嘴里送到了她的唇间。
闻言,巫行云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眼睛直直看到无涯子眼底。接着她将眼睛紧紧地闭上,嘴巴试探着缓缓张开。
无涯子勾起唇角笑了笑,收紧手臂搂着腰将巫行云抱了起来。巫行云骤然睁眼惊呼一声,手里握着的剑也脱手掉了下去。无涯子脚尖一挑,剑身飞起,他伸手刚好接住。
“给我……”巫行云伸手想去接,但是开口语音却统统被无涯子封在了自己的嘴里,溢出的只是破碎不清的咿咿。
适时,风淡云轻,青衣红裳,远处泉水潺潺,枫红入碧水惊起涟漪阵阵。
人常说待嫁时和初为人母时时女子最美的时刻。
此言不假,这几日李沧海的面容愈发娇俏,除却她看无涯子时眼底那抹若有似无的哀怨。
再在过得几日,无涯子、李秋水带着李沧海下山了。他们走时,巫行云因为忌讳逍遥子留下的话,潜意识里有些排斥李沧海也就没有去送。
无涯子这一走,逍遥派便等于是群龙无首。
苏星河堂堂一个相国公子,自然一甩衣袖回家去也。他家祖宅便在苏杭,索性就跟着无涯子一道上路了。而好在逍遥派是个闲散的门派,掌门不在了,他坐下第一大弟子也走了,底下的弟子见灵鹫宫那边也没什么动静,索性也就收拾铺盖回家去了。而丁春秋则是继续赖在灵鹫宫,巫行云怜他无依无靠,也就将他收留了下来。
“云姐姐……你这几天都跑到哪里去了?我去太师傅的墓上也没找到你的人。”丁春秋撅着嘴,伸手揉了揉刚睡醒还有些惺忪的眼睛,眼神无焦懵懂但仍旧顽固地抓着巫行云的衣袖不肯放。
“我要去天机阁练功,你放开。”巫行云有些无奈。
是的,丁春秋总让她觉得无奈。
其实她是可以一巴掌把他挥开的。但是每每看见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这么瞅着自己,她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自己正在惨无人道地欺负他的想法,态度也就不知不觉地软了下来。或许是以前从来不曾有人向她示弱的缘故,巫行云觉得分外的新鲜。
可总令巫行云觉得奇怪的是,刚刚见到这小子的时候,他可是硬气得很啊!哪儿有这副可怜模样?
“一起去。”丁春秋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
“不行。”巫行云脱口拒绝。
“为什么?”
“天机阁乃是灵鹫宫重地,你又不是灵鹫宫的弟子怎么能进?”巫行云顺手将丁春秋的外套递给他。
“那我就入灵鹫宫好了。”丁春秋抓着自己的衣服,可怜兮兮地对着巫行云眨了眨眼睛。
睫毛扑闪,眼角下坠,再配上两边眼角上那两颗泪痣,丁春秋只需要随意眨一眨眼睛便能让巫行云缴械投降。
“不行!”
原则问题上,巫行云很少妥协。足下轻点巫行云身形一晃,丁春秋就看不见她的影子了。论轻功来说,要追上现在的巫行云,丁春秋还需再练二十年。
天机阁极寒,少有人烟又极静。
四周岩壁陡峭,高近二十丈。人处其中,显得格外渺小。
巫行云盘腿坐在天机阁内的石榻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袅袅肉眼可见的白烟自她身体涌出,缓缓包裹住她的周身。白雾迷蒙中,只有她身上那身鲜红的衣裳隐约可见。
“云姐姐?”
空旷的空间里突然像一个稚嫩带着颤抖的声音,那声音缓缓散开,像是实质一般飘进耳朵。巫行云皱眉抬头,正好看见丁春秋畏缩地站在高台上,使劲地往手上哈气。
“云姐姐?”
因为没有得到回音,丁春秋又试探着唤了一句。
巫行云敛眉,她再次闭上眼睛,不再去管丁春秋的呼唤。
又过了一会儿,丁春秋的声音弱了下去。
宽大的空间又陷入一片凝重的死寂。
约莫过了两盏茶的时间,巫行云再次睁眼,此时的丁春秋紧紧地团成一团,他坐在地上好像是失去了意识。
巫行云眼神闪烁地低啐一声,天机阁的入口很快就要消失了。丁春秋要是还留在那里就算不丢了性命也要断手断脚。
白烟散尽,巫行云轻哼一声,接着飞身而起。
轻而易举地,巫行云将丁春秋提了起来,与此同时,高台消散在高耸的石壁之上。巫行云随意找了一件皮裘将丁春秋包裹起来扔在一边。
又过约莫一个时辰,丁春秋呜咽一声,慢慢醒转过来。他使劲摇了摇头,眼前层层叠叠的影像才慢慢汇聚重叠起来。
此刻,巫行云坐在石桌边,正在翻看着什么。
“醒了?”她问。
“嗯……”丁春秋挠了挠头发,拥着身上的皮裘缓缓走到巫行云身边坐下。
“你的功夫怎么这么弱?”巫行云皱眉问道。按理说,他入门的时日已算不断,轻功不可能如此之弱。
“师傅……他不教功夫”丁春秋小声嘟囔。
“不教功夫?!那他教你什么?”巫行云有些诧异。
“抚琴,对弈,吟诗……”丁春秋掰着手指一样一样地细数。
“他当自己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么?”巫行云提着声音大叫。
“不如……”丁春秋瞪着闪亮的大眼睛对巫行云说道,“不如姐姐教我功夫吧!”
最近不断地受打击ing
看到大家的评后,我真的很感动,谢谢大家,鞠躬。
PS,无涯子差不多要领饭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