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山纯是一介武夫,所读诗书不多,不知靖节先生是谁,但依稀觉得东方不败所说的有些道理,一时间陷入沉思之中。
这时萧峰也走上前来劝道:“父亲,东方兄弟所言不差。姑妈和我等萧家老小,先前以为你早就殒命雁门关,因此无不对你深感怀念。现在既然你尚在人间,若是跟我回归大辽,与家人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岂不是一桩天大的美事?不仅您老人家会高兴,我们萧家其他人也一定同样开心。”
萧远山听了自己亲儿的言语,顿时更加心动。
就在这时,从玉皇庙后飞出一个身着灰衣人来。
众人定睛一瞧,却见不是恢复无名老僧外貌的李沧海是谁?
李沧海飞身来到封禅台上,少林寺八大高僧同时向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参见神僧!”
李沧海回礼过后,便用苍老的男声对东方不败说道:“是时候了,该当为萧居士疗伤哪!”
萧峰和东方不败赶紧拱手相谢道:“多谢前辈!”
李沧海走到萧远山跟前,举起右掌。正欲向他顶门拍落,忽地想起一件事来,转身问东方不败道:“东方居士。慕容老居士的‘尸首’呢?到哪里去了?”
东方不败直言相告:“哦,他的‘遗体’被慕容公子带下泰山去了。”
“什么?”李沧海听到这个答案,惊诧莫名,而后收回右掌,与左手并在一起,负于身后,来回踱步。
东方不败见状。说道:“前辈,就算你弄假成真,让那个慕容博确确实实丢了性命。也算得是他这个作恶多端的人咎由自取了,又有什么好烦躁的?还是请前辈速速为萧伯父治疗伤患的为是!”
“不成!”岂料李沧海斩钉截铁地回答。
“为什么?”东方不败疑惑地问,
“你可知我医治萧老居士的法门?”李沧海反问。
“不知。除了龟息假死之外,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关窍?”东方不败摇着头说。
“那是当然!”李沧海颔首应道。而后详加解释:“萧老居士的病因是阳气过旺。虚火上冲,慕容老居士却是阴气太盛,风寒内塞。老僧须得让他们四手互握,内息相应,以阴济阳,以阳化阴,方可同时治愈二人。因此对于两人的医治,必须同时进行。而且他们俩缺一不可。现在倒好,慕容复不明所以。带走了他爹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却让老僧如何施救?”
她话音甫落,众人眼前一花,只见一道灰影向下山的道路射去,正是东方不败。
萧峰连忙问道:“东方兄弟,你到哪里去?”
东方不败头也不回地应道:“去追回慕容博啊!”
“来不及了!”李沧海插口说,“等你追他回来,他早就假死变真死,死透了。”
听闻此言,东方不败心中一凉,顿时停下脚步,而后奔回封禅台,问李沧海道:“难道……难道,就……就没有别的,别的办法了吗?”
李沧海思索片刻,回答道:“办法有是有,只不过与慕容博一般拥有过盛阴气的人,天下虽大,却也不太好找。”
“哎哟!”这时萧远山忽地叫出声来。
萧峰立时关切地问:“父亲,你……你怎么了?”
“我……我……没……没……事!”萧远山咬牙切齿地答道。
众人见他面容扭曲,汗珠一滴滴不住地滑落,显得无比的痛苦,均知其伤患发作了。
萧远山是契丹英雄,年纪虽老,不减犷悍之气,内伤虽重,但哪怕是在没人的地方发作也会咬牙挺受,绝不发出丝毫声响。
只是方才他心神激荡,失魂落魄下,定力稍有减弱,因此才吃疼出声。
待神智恢复,转而又刚强硬挺,不承认其痛苦。
可萧峰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当即上前两步,双膝跪倒,向李沧海拜了下去,说道:“家父病根已深,还祈慈悲解救。”
李沧海合什还礼,说道:“施主请起。施主宅心仁善,以天下苍生为念,不肯以私仇而伤害宋辽军民,如此大仁大义,不论有何吩咐,老衲无有不从。不必多礼。”
随即萧峰只觉有一股柔和的力道在手臂下轻轻一托,身不由主地便即站起,却没见李沧海伸手拂袖,顿感惊异不止。
他心想这般潜运神功,心到力至,莫非这位老僧竟是菩萨化身,否则怎能有如此广大神通、无边佛法?
又听李沧海道:“只是正如老僧先前所言,缺了慕容老居士,要救治萧老居士,老僧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啰!”
萧峰听罢,一颗心直如坠入深渊,转眼一望父亲那因疼痛而扭曲的面容,更感无助与忧伤。
站在一旁的东方不败将萧峰的言行尽收眼底,与他一般地伤感、心忧,同时脑中念头急转,思虑应付之策。
忽地灵光一闪,问李沧海道:“前辈,你说萧伯父的内伤是由体内过多的阳气而引起的,那么他如若内力全无,是否就病灶根除了呢?”
李沧海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应道:“咦!这个方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只是要让他内力全无,须得用上逍遥派的‘北冥神功’,此刻这里……”
未等她说完,东方不败已经微微一笑,接口道:“此刻这里,小可便大显身手了!”
说着走到萧远山跟前,盘膝坐下,双手直接伸向他身上积贮内功的膻中气海,对他道:“萧伯父,得罪了!”
立时全力运起“四海归一”**,萧远山只觉自己的内力犹如河堤溃决,从自己膻中气海中直涌出去,暗自心惊,但念及东方不败这是为了给他根除病患,也无甚惧意。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萧远山数十年来积累的深厚内功,尽数归于东方不败的体内,而他自己只觉全身软绵绵的恰似大病初愈。
眼见东方不败收功,萧峰赶紧上前问萧远山道:“父亲,你……你感觉好点了吗?”
萧远山试着调息了一下,脸上神情既喜悦又失落,答道:“嗯,不错,东方贤侄手到病除,爹爹我现在已经不怎么疼痛。唉,不过爹爹数十载积累的真气,也付诸东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