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慕容复胸中生出一股子豪气,坚定地点了点头,一把将东方不败搂入怀中,答应她道:“我慕容复在此发誓,就算当真娶到那西夏公主为妻,也只是为了复国大业,绝不会辜负表妹你对我的一片深情。一旦大燕复兴,四境宁定,我就立你为皇后,让那西夏公主做郭圣通第二去!”
忽听得旁边有人说道:“哼,大胆狂徒,还没娶到公主,竟然就先立誓要废了她!”
慕容复一惊:“怎地有人到了我身边,竟没知觉?”
凭他如今的武艺,要发现接近自己的人的确不难。
只是方才他和“自己的表妹”情致殷殷,谈古论今,心神全都集中到柔情纠缠里面,当然对外物不闻不问了。
东方不败倒是发现有人靠近,但她现在所装扮的是一丁点儿武功都不会的王语嫣,而非武功超凡绝俗、出神入化的东方不败,于是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言不发,保持沉默,只是暗中戒备。
慕容复担心“王语嫣”安危,当即将她推至自己身后,再转头对着声音来处就拍出一掌,月光之下,但见一个淡淡的影子随掌飘开。身法轻灵,实所罕见。
慕容复飞身而前,不等他身子落下。又挥掌拍去,怒道:“什么人?这般辱没我!”
那人在半空中发掌击落,与慕容复掌力一对,又向外飘开丈许,这才落下地来,却是吐蕃国师鸠摩智。
只听他说道:“明明是你和王姑娘二人在此商议如何先利用、再抛弃那位西夏公主,却在说小僧辱没了你们的歹毒用心。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慕容复怒道:“这是我和表妹的私事,谁要你来多管闲事?”
鸠摩智却摇头说:“你们要密谋干这伤天害理之事,和尚便要管上一管。何况你们谋划怎样当上西夏驸马。那便不是私事了。”
慕容复问道:“难道你这和尚,也想做驸马?”
鸠摩智哈哈大笑,说道:“普天之下,哪有和尚做驸马的道理?”
慕容复冷笑道:“哼!我早知吐蕃国存心不良。那你是为你们小王子出头来了?”
鸠摩智道:“什么叫做‘存心不良’?倘若想娶西夏公主。便是存心不良,然则阁下之存心,良乎?不良乎?”
慕容复道:“我要娶西夏公主,乃凭自身所能争为驸马,却不是指使手下人来搅风搅雨,弄得兴州道上,英雄眉蹙,豪杰齿冷。”
鸠摩智笑道:“咱们把许多不自量力的家伙打发了去。免得西夏京城满街尽是油头粉脸的光棍,乌烟瘴气。见之烦心。那是为阁下清道啊,有何不妥?”
慕容复道:“如真如此,却也甚佳,然则吐蕃国小王子,是要凭一己功夫和人争胜了?”
鸠摩智道:“正是!”
慕容复见他一副有恃无恐、胜券在握的模样,不禁起疑,说道:“贵国小王子莫非武功高强,英雄无敌,已有必胜的成算?”
鸠摩智道:“小王子殿下是我徒儿,武功还算不错,英雄无敌却不见得,必胜的成算倒是有的。”
慕容复道:“这可奇了,贵国小王子有必胜的成算,我却也有必胜的成算,也不知到底是谁真的必胜。”
鸠摩智笑道:“我们小王子到底有什么必胜成算,你很想知道,是不是?不妨你先将你的法子说将出来,然后我说我们的。咱们一起参详参详,且瞧是谁的法子高明。”
慕容复所恃者不过武功高明,形貌俊雅,真的要说有什么必胜成算,却是没有,便道:“你这人诡计多端,言而无信,我如跟你说了,你却不说,岂不是上了你当?”
鸠摩智哈哈一笑,说道:“慕容公子,我和令尊相交多年,互相钦佩。我僭妄一些,总算得上是你长辈。你对我说这些话,不也过份么?”
慕容复躬身行礼,道:“明王责备得是,晚辈错了,还请恕罪。”
鸠摩智笑道:“公子聪明得紧,你既自认晚辈,我瞧在你爹爹份上,可不能占你便宜了。吐蕃国小王子的必胜成算,说穿了不值半文钱。哪一个想跟我们小王子争做驸马,我们便一个个将他料理了。既没人来争,我们小王子岂有不中选之理?哈哈。”
慕容复倏地变色,说道:“如此说来,我……”
鸠摩智道:“我和令尊交情不浅,自不能要了你性命。我诚意奉劝公子,速离西夏,是为上策。”
慕容复道:“我要是不肯走呢?”
鸠摩智微笑道:“那也不会取你性命,只须将公子剜去双目,或是砍断一手一足,成为残废之人。西夏公主自不会下嫁一个五官不齐、手足不完的英雄好汉。”
慕容复大怒,但忌惮他武功了得,不敢贸然和他动手,低头寻思,如何对付。
月光下忽见脚边有一物蠕蠕而动,凝神看去,却是鸠摩智右手的影子,慕容复一惊,只道对方正自凝聚功力,转瞬便欲出击,当即暗暗运气,以备抵御。
却听鸠摩智道:“公子,你同表妹算计西夏公主一事,实在太伤阴德。你如速离西夏,那么你对公主图谋不轨还有阴谋复国的事,我也可以不加追究。”
慕容复哼了一声,道:“哼!我要复国,也是在河北、山东、山西、河南一带,占的是大宋的土地,跟你们西南吐蕃有甚相干?”
口中说话,目不转睛地凝视地下影子,只见鸠摩智双手的影子都在不住颤动。
慕容复心下起疑:“他武功高强,若要出手伤人,何必这般不断地蓄势作态?难道是装腔作势,想将我吓走么?”
再一凝神间,只见他裤管、衣角,也都不住底微微摆动,显似不由自主地全身发抖。
他一转念间,蓦地想起:“当日在泰山顶玉皇庙中,那无名老僧说鸠摩智强练少林派七十二绝技,又说他‘次序颠倒,大难已在旦夕之间’,说道修炼少林诸门绝技,倘若心中不存慈悲之念,戾气所中,奇祸难测。这位老僧说到我父亲和萧远山的疾患,灵验无比,那么他说鸠摩智的话,想来也不会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