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父亲没有再继续追问付瑞海的事情,曹若燕松了一口气,心里也非常感激欧阳元,要不是他随机应变,父亲提出的问题自己恐怕不好应付。看着他们走在前面,也慢慢地跟了过去。出门之前,最后看了一眼付瑞海的房间,心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其实她也不得不承认,付瑞海说得对,是她欺骗了他、利用了他,可她也是没有办法,她需要权力。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夜明珠到底有什么作用,可皇上既然为了它大费周折,肯定有不一般的意义。曹若燕对它到底有什么作用并不感兴趣,她只知道这是一个台阶,可以让她接近权力的巅峰,所以她需要它,为自己铺路。师兄,对不起了,我只能为我一个人活着……
看着曹若燕、曹生明和欧阳元三个人终于离开了驿站,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了,站在角落的喜梅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快速地跑到付瑞海房间门口,左右看看,没有一个人,推开门,走了进去,迅速地关上了门。
即使如此,喜梅还是不放心,又走到窗户旁边,向外看了一会,仍然是一个人也没有,这才放了心。走到桌子旁边,倒了一杯水,然后来到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付瑞海,她又犹豫了,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如果曹若燕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大发雷霆,弄不好还会杀了她,所以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做。可是如果付瑞海自己醒来,知道了曹若燕做的事,肯定会非常生气,而且是于事无补,也会大发雷霆,和曹若燕吵起来。喜梅也知道这件事不同寻常,以前的事他们吵起来,一晚上也就过去了;可这件事事关人命,付瑞海是不会原谅曹若燕的,弄不好最后就会一走了之,付瑞海走了,曹若燕怎么办?喜梅天天跟着曹若燕,对她非常了解。别看她表面上好像非常坚强、不可一世,其实心里非常脆弱。尤其是她对付瑞海的感情,虽然有时候让人觉得不可理喻、蛮横无理,可不管怎么说,这个感情是真的,之所以变成那样只是因为害怕,害怕付瑞海离开自己,可气的是付瑞海偏偏对她若即若离、没有反应,这就让曹若燕更加不安了。对于付瑞海,喜梅也是看得清楚的,他对曹若燕不是没有感情,肯定有什么原因让他无法表达。每次看到她们俩表面上争吵不已,互不相让,暗地里却唉声叹气、泪流满面,喜梅都觉得无奈,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昨天晚上看到曹若燕要去给付瑞海下迷药,心里就非常害怕,劝了半天没有结果,曹若燕还是去了。担心了一晚上,喜梅都没有睡觉,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了,曹若燕走了,她就来到付瑞海的房间,想把付瑞海叫醒,可看到付瑞海这个样子,又不知道该不该做。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喝了一口水,用力喷在付瑞海脸上。柳德胜当初把这个药交给曹若燕的时候,喜梅就在旁边,柳德胜的交代她记得非常清楚。柳德胜说过,这个迷药没有解药,只能让他自然醒来,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水冲击。喜梅刚才试了一次,好像没有什么效果,又试了一次,等了一会,突然看到付瑞海动了一下,惊喜之余,放下杯子,扑到床边,晃着他的身体,急切地喊道:“付公子,付公子,醒醒,醒醒,快起来。”
付瑞海感到一股凉气喷在自己脸上,湿润润的,头好疼,有人在晃动自己的身体,还在叫自己的名字,非常熟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喜梅,她正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喜梅。”轻轻地唤了一声,想起来,却觉得没有力气。
喜梅看他这样,终于放了心,赶快扶他起来,让他靠在床边上,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喝下去。看他靠在那里,休息了一会,睁开眼睛,好像也清醒了。便关心地问道:“付公子,你怎么样,头还晕吗?”
付公子感到浑身无力,摇摇头,问道:“我怎么了,怎么睡得这么沉?”
喜梅本来不想告诉他曹若燕对他下迷药的事情,可如果不说,好像有对不起付瑞海。看着付瑞海急切的眼神,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昨天晚上给公子的茶水里下了迷药,公子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天啊,怎么这么久?“那现在是什么时候,曹若燕呢?”付瑞海又急忙问道。
“已经是早上了,曹小姐和大人、欧阳大人刚刚出发。”喜梅回答道,“我就是看见他们走了,才过来把你叫醒的。”
付瑞海听她这么一说,渐渐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曹若燕,她说的话,那杯茶,统统想起来了,也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地暗叫糟糕,如果他们真的去了那里,那义父和陈雪音不就……他不敢想。必须马上赶过去,在他们之前赶过去。说走就走,付瑞海猛地坐起来,可能因为过于猛烈,头疼不已,差点摔倒。
喜梅看他如此,赶紧扶住了他,关切地问道:“公子,你没事吧?”见他摇摇头,知道他是强撑,便劝道,“公子,这个迷药很厉害,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我可你还是休息一会再说吧。”
“不行,来不及了,我必须赶过去,要不然、要不然……”付瑞海闭着眼睛,试图利用这个办法让自己舒服一点,可效果并不好。“曹若燕是什么时候走的?”付瑞海一边清醒一边问道。
“大概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喜梅想了一会,才说道。
听到这句话,付瑞海放心了,这么短时间他们应该还没有到那儿,如果自己现在出发,加快速度,应该可以比他们提前赶到。想到这里,急忙下了地,穿好衣服,拿起佩剑,就要出门。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看着喜梅,感激地说道:“谢谢你,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你的救命之恩,付瑞海一定铭记于心。”说着,深深一揖。这一拜,不只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他义父和陈
雪音。
“付公子快别这么说,奴婢受之不起。”喜梅受宠若惊,赶紧说道,“奴婢现在就想问公子一句话,公子这次出去还会回来吗?”
付瑞海愣了一下,接着非常为难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如果昨天晚上曹若燕信守诺言、让我出去,我肯定还会回来;可是现在这种情况,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和曹若燕继续共事。”
“公子,你千万不能这样,曹小姐不能没有你啊,你是她的依靠,你走了,让她一个人怎么办?”喜梅苦苦哀求道。
“我也不想走,可你看我们现在的关系,我还有回来的必要吗?”付瑞海无奈地说道。却看到喜梅突然“扑通”一下跪在自己面前,一时不知所措,“喜梅,你不要这样,快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喜梅却没有站起来,仍然跪在地上,说道:“喜梅只是个仆人,人微言轻,说过的话不值得付公子放在心上。但我还是要说,曹小姐对您是真心实意的,她变成这样也是没有办法,太在乎你了,怕失去你。付公子很聪明,这些事情应该看得出来,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她呢。小姐虽然表面强硬,可心里非常软弱,没有你,她有可能就活不下去啊。”
付瑞海轻轻地叹了一下,走过去,扶起喜梅,问道:“那个曹若燕平日对你那样,心情不好的时候非打即骂,你现在为什么还要为她说话,难道你就不恨她?”
喜梅苦笑地摇摇头:“小姐平日对我是不好,可当初要不是她,我早就饿死街头,甚至被人卖进妓院。无论是哪个结果,可能都比不上这一个。救命之恩大如天,曹小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对她感激不尽,不管她怎么对待我,我都心甘情愿。曹小姐脾气不好,我知道,可这不能怪她,她憋闷得太久,需要发泄一下,我可以理解,她什么都和我说,是对我的信任。她那么信任我,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了。我知道,付公子心里也明白这些,要不然怎么会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呢?”
付瑞海听她说了这些,禁不住笑了:“如果曹若燕听到你说的这些话,肯定不会再对你打骂了。”
“那付公子还要离开么?”喜梅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付瑞海犯了难,他也并不想离开曹若燕,可曹若燕做的那些事实在让他难以接受;何况喜梅现在放了他,曹若燕知道以后,肯定会大发雷霆,不能让这个小丫头因为自己而受到连累。想了一会,才说道:“曹若燕回来以后你告诉她,如果事情顺利,我还会回来的。昨天晚上我怎么说,我以后就会怎么做。让她去该等的地方等我。”说完,转身出了门。
“付公子……”喜梅追出去,可哪里还有付瑞海的影子,她迷茫了,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曹若燕知道了会对她怎么样。可事情毕竟已经做了,就容不得后悔。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往回走,等待新一轮暴风骤雨的来临。
曹若燕带着曹生明和欧阳元来到自己和皇甫夜经常见面的小树林,然后让所有人埋伏在周围,自己则和曹生明、欧阳元而人站在一个可以看得见前面一切的地方。指着不远处的那个小院子,说道:“爹、欧阳大人,你们看,他们三个人现在就在那里面。”
曹生明往前面看了一眼,点点头:“果然是个好地方,环境清幽,周围也没有别人家,而且这个地方距离城门口也是不远,皇甫夜倒也会选择地方。”左右看看,还是没有看到付瑞海,便问道,“付瑞海呢,他不是很早就来到这里了吗,我怎么没有看见他的人呢?”
父亲怎么又问起付瑞海,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曹若燕心里有些不安,回头去看欧阳元,欧阳元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自己一个人应付父亲了,曹若燕仔细想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怕他们发现,躲到别的地方去了。爹爹如果想见他,我现在想办法把他叫出来。”
曹生明想了一下,却摇摇头:“还是算了吧,不要让胡明和皇甫夜提前发现了他,只要他在这里就好了。”
看到父亲竟然自圆其说,把这件事说过去了,曹若燕非常吃惊,也安了心,看来父亲这一回是势在必得了,所以自己一定要小心翼翼,决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回头看了一眼欧阳元,轻轻地对他点点头。欧阳元从她的目光里感到了得意和信心,也感到了一股寒意。曹若燕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可经过几天的相处,他觉得这个人可以说是深不可测、不容琢磨,如果何云秀以后入了宫,遇到了曹若燕,很有可能不是她的对手。想到这里,心里隐隐地为何云秀担心。不过他现在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此刻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里面的三个人,不管是什么原因,必须斩草除根。正想着,忽然听见曹生明说道-----
“若燕,你不是说皇甫夜想见我们吗?不如现在就派一个人把他叫来,看看他的情况。”
“万万不可,千万不能这样做。”父亲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曹若燕这样否定道。曹生明奇怪了,这不就是曹若燕的主意么,怎么突然改变了?疑惑之际,却听见曹若燕说道,“父亲千万别觉得惊讶,女儿之所以改变主意,是因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果不考虑这件事,我们今天的计划就有可能失败。”
听她这样说,曹生明也紧张起来了,赶紧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快点说出来。”
“女儿每次来见皇甫夜的时候,都会发现他后面跟了一个人,这个人是谁,我相信父亲和欧阳大人心里有数,就是那个道士。那个道士对皇甫夜根本就不放心,如果皇甫夜突然出来,他肯定知道,并且也会跟出来。虽然我们说什么,他可能听不见,但看到我们,我想他应该明
白怎么回事。”曹若燕赶紧说道。
“这件事你怎么才说啊?”曹生明埋怨地看着女儿,“那现在这样可怎么办啊?”
“曹小姐,你这样一说,有件事情我倒非常奇怪。”欧阳元突然问道,“那个人既然早就发现皇甫夜和你在一起,肯定也猜到了你们的目的,为什么还不离开,甚至还要看着皇甫夜把夜明珠交给你?”
“这------”曹若燕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能告诉他这是自己和付瑞海的一个计划吧。“我也不知道,有时候我在也想为什么,是不是那天他没有看见皇甫夜把东西给我。”
“欧阳大人,你就别问若燕了,其中原因可能只有我知道。”曹生明为女儿解围说道。
“怎么,曹大人知道?”欧阳元转过头,奇怪地看着曹生明。
曹生明轻轻地点点头:“他这样做有可能是为了引我出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找到陈穆文,又来到这里帮助陈雪音,但我知道他来到这里的个人目的肯定是找我报仇。没有杀了我,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就算他知道皇甫夜和我们在一起,被我们利用,他还是要留下来。”
“曹大人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欧阳元显然无法相信,看看曹若燕,又看看曹生明,笑问道。
“难道欧阳大人觉得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欧阳元回头看看曹若燕,心里自然明白一二,却并没有说出来,只道:“曹大人说的有理,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当然还有可能是因为我。我杀了陈穆文,陈雪音不会善罢甘休,肯定想找我报仇,所以也不会离开;再加上皇甫夜,三个人都不会轻易离开,所以我们才有了现在的机会。他们到底为了什么我不管,我只想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见到皇甫夜?”
“不如按照老办法,我写一封信,让一个人送进去。”曹若燕提议道,“皇甫夜认得我的字,看到了这封信,就可以知道我们来了。”
曹生明想了一会,点点头:“只有这个办法了。可是你也说过,皇甫夜现在非常想见到欧阳大人,如果只送去一封信,恐怕不能让他完全相信啊。”说完,担心地看着曹若燕。
沉默了一会,欧阳元突然说道:“实在不行,我亲自去当这个信使,把信交给皇甫夜。这样既可以让他知道我们的计划,也可以让他看见我,看见了我,他也就放心了;而且我还可以看看里面的情况,一举两得,不知道曹大人以为如何?”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曹若燕兴奋地说道。这样既可以满足皇甫夜的要求,又可以避免节外生枝。看到父亲还有些犹豫,便拉着他的胳膊说道,“父亲,既然欧阳大人愿意帮忙,你就答应吧,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曹生明看女儿这样说,也只好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吧,欧阳大人麻烦您了。”
“曹大人客气了。”欧阳元也回礼道,转身看着曹若燕,意味深长地笑道,“那就麻烦曹小姐现在就给皇甫夜写一封信,然后由我亲自送过去,好不好?”
“当然可以,我马上就写,欧阳大人稍待片刻。”曹若燕说着,笑着行了个礼,转过身,走回马车旁边,拿了纸笔,一边写着东西,一边想着欧阳元刚才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欧阳元是话里有话、笑里藏刀,不好琢磨。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也对,他既然可以想到付瑞海和陈雪音有关系,那么她的秘密他会知道多少?想到这里,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欧阳元,他仍然站在那里等待。似乎感觉到曹若燕的目光,也回过头来,轻轻一笑。曹若燕一愣,也笑了一下,拿起写好的东西,走了过去,直接交给了欧阳元,“你看我这样写怎么样?”
欧阳元于是拿过来看了一下,不由地皱了眉头,抬头看着曹若燕,问道:“这里有个问题让我非常不理解,曹小姐让他下了毒、并且看着那个道士把毒药喝下去以后,为什么让他出来找我们?难道曹小姐动了恻隐之心,真的要帮着他们离开这里吗?”
曹若燕看着欧阳元,又看到父亲惊讶的表情,笑了笑,问道:“欧阳大人以为我会有恻隐之心吗?我这样做不过是想减少皇甫夜的防范之心,皇甫夜一出来,看到我们,肯定是没有什么防范的。到时候,趁他不在意,二话不说,当胸一剑,保证不会出什么差错。而里面的两个人,那个道士中了毒,无法反抗;陈雪音,女流之辈,我想欧阳大人对付她,应该是手到擒来,不成问题吧。”
“好好好,曹小姐果然想的滴水不漏,在下佩服,如果真的是这样,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欧阳元抚掌赞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去了,请曹大人和曹小姐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说罢,一纵身,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曹生明下意识地追出去几步,没有看见人影,只得停了下来,站在那里,轻轻地叹气摇头。
曹若燕看出他的心思,走到他身边,故意问道:“怎么,父亲到现在都不相信欧阳元?”
“他毕竟不是你师兄,和我们有隔阂,如今这么重要的事让他去做,你让我怎么放心得下?”曹生明叹道,摇摇头。
疑神疑鬼,曹若燕在心里咒了一句,但表面上仍然是面带笑意,劝道:“我这几天和你说了那么多,难道你都没有记住?你不放心欧阳元,难道还不放心女儿我吗?”
“你是我女儿,我当然非常相信你,可是……”
“既然是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曹若燕安慰父亲说道,“你应该知道,女儿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我敢让他去做,就肯定有绝对的把握。你想想,在我们和欧阳元之间,皇甫夜更相信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