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殉葬之物(下)

教众们在船上忐忑的等着!

原本都以为龙池身手那么高,即使在这情况下想全身而退也不是问题,没可想到他只是打开了那个布包后就毅然的上了船,而且看样子似乎镇定了许多,也不知道那里边包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薛利看着也是一头的雾水,心里疑惑龙池完全有能力逃跑,身为第一钦犯的他到底看了什么东西才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上水师的战船,这行为几乎是把脑袋伸出来让别人砍一样。

此时,二人在船上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不过心里都着解不开的困惑。

“跟我来!”那银甲武将饶有深意的看了这二人一眼后,喝退了所有看守的士兵,自己带路朝船舱内走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尽管甲板上的士兵都撤走了,但眼下想抓他当人质突围也不太可能!薛利心里盘算的时候,龙池已经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薛利顿时楞了一下也只好放弃这个想法了。

战船的船舱内很是明亮,巨大的空间里却是空荡荡的!远远的主位上,一套古老的红木桌椅特别的显眼,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人,这会正悠闲的着茶,似乎外边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一样。

上等的苏制丝绸,没有过多烦琐的绣花,显得简单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稳。约摸近五十的年纪,面色红润,五官刚正,坚毅的脸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即使是闭口不言,但就像坐山一样给人感觉无比的压力。

“来了!”那人一开口,声音沉稳有力,顿时让人心头一颤。

“泰山大人,小婿先告退了。”那银甲武将苦笑了一下,尊敬的抱了一拳后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的说:“泰山大人可不要谈太久了,事关重大,小婿也得赶紧嘱咐手下的人禁口。”

“放心!”中年人点了点头。

明显那银架武将对他很是尊敬,出去的时候连关门都是小心翼翼不敢发声!

中年男子不苟言笑,站起来看着堂前呆若木鸡又小心翼翼的二人,冷声的说:“看来你们一个就是薛利了,魔门叛逃的贼人!另一个就是名满天下的恶徒,西南苗家的龙池,对!”

龙池沉默不言,薛利一听对方直接喊出二人的名号,惊得冷汗都把后背浸湿了,赶忙一抱拳,试探着反问道:“阁下是?”

这人不着盔甲不穿官服,看模样还不是这江南水师的人。可为什么感觉他给人的压迫那么厉害,这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让人感觉混身都不自在。

“你就是龙池?”那中年男子一边走来,一边饶有深意的打量着斗篷下面相怪异的龙池,似乎丝毫不惧龙池会突然朝他发难。

“你是什么人?”龙池可没薛利那么小心翼翼,而是冷眼又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中年人,越看越感觉有种心惊的熟悉感。

“东西你看过了,还问么?”中年人朝前一伸手,龙池立刻把那布包还

那中年人拿过东西,慢步的坐回了主位之上!也不知道为何,龙池与薛利就那样的站在他面前,没任何的奇异感,这人举手投足间那种压抑心脏的感觉,让人心惊得不敢去想为何自己会这么顺从。

“这位大人,明人不说暗话。”薛利在旁有些急了:“既然你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又将我们拦下,薛利认载了,只是很请大人明示,你到底想干什么?”

“放心,要杀了你们的话早就拉河里喂鱼去了。”中年人喝着茶,慢悠悠的说:“将你们抓住邀功的话,似乎功劳是不小,不过于我而言没那个必要。”

“那您的意思是?放我们走?”薛利小心翼翼的问道,满面的不敢相信。

这二人身上可是背着无数血案,哪个地方官府能抓住其一的话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又何况是双双落网!眼下这中年人明显该是官家的身份,难道真会这么好心放二人一条活路,他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总不会是专门跑出来吓唬人的。

“有可能!”中年人调侃般的笑着:“你小子贼胆够大的,居然敢和盐道的人勾结,要不是恰好犯在我手上的话,这金蝉脱壳的办法还是不错的。”

说着话,他又沉默了一下,突然杀气腾腾的说:“本想顺手把你们收拾了,这功劳我用不上还可以给我女婿!不过你们牵扯到了一些关系,不得已老夫才放你们一条生路,不是这样的话,你以为那批熔了炉的银子我会让他顺利的运出江苏么?”

看这口吻,眼前此人在江苏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甚至已经查到了银子的下落!薛利一听更是心惊,眼下小命在人家的手里也不敢过多的言语。

龙池倒是不在乎,马上追问:“那你还来堵截我们,闲得没事干了是!”

这话一出,薛利更是心慌。龙池做了那么多年的钦犯,仗着身手高强从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可那是他以前独来独往时的做风!眼下到人家地头上还如此嚣张,到时惹恼了眼前这人,或许他有把握可以逃掉,但自己和手下的人可全交代在这了。

“不错,不错,就该有这样的脾性!”中年人倒不恼,反而是赞许的笑了笑。

“龙池是?”中年人思索了一下,突然开口说:“你留下来,我有事要和你交代一下,那个魔教的家伙可以走了。”

“我?”龙池满面的疑惑,却没有半丝的惊慌。

“趁老夫心意未变时,带着你的魔教滚回浙江去。”中年人点了点头,冷眼的看了看薛利,冷笑道:“想犯案的话别再来这了,若不是看那成通商行与容王有所勾结的份上,你犯下这样的血案老夫第一个收拾了你。”

“多谢了!”薛利听着冷汗直流,眼下这个素未谋面的家伙,怎么感觉什么事都他早就心中有数了。

“还有!”薛利抬腿要走的时候,中年人喊住了他,阴阳怪气的说:“成通商号的那些脏银还是你们的,不过到底是劫我地头上的不义之财,那些银两回去你斟酌着办,这些银两老夫可不想肥了你们魔教!”

“先生有何示下!”薛利也不敢怠慢,马上小心翼翼的问着。

“随便找个地由花了也成,哪怕是给过路的乞丐也成,总之那笔银两不准你们魔教擅用一分一毫,一但有违的话,小心老夫呆兵踏平了你们的南坛,别以为到了浙江境内有人庇佑老夫就不敢动你们!”中年人冷声的哼着,提这条件明显是要为难薛利。

“是!”薛利思索再说,还是咬着牙答应了。

“出去!”中年人一挥手,明显对于魔教的肆意而为依旧有几分恼火。

薛利抱了抱拳退了出来,出了船舱的时候深吸了一口大气,依旧难以置信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还能活着命回去。

“泰山大人看来是心软了。”那银甲武将站在甲板上默然的看着夜空,眼看薛利出来他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薛利朝他拱了拱手,那武甲不屑的冷哼一声还是抬手放行,任由薛利回到那小船之上。三艘巨大的战船马上挪了一下,在中间为小船留出一条可拱通行的水路。

“确实是盐道的船,放行!”武将大喝一声,所有封锁阻拦的士兵立刻退下了。

魔教的一众人借目瞪口呆,眼看着小船慢慢的驶出了包围圈,看着身后巨大的战船和举着火把的士兵,依旧难以相信在官兵的包围下能逃出生天。

船舱上,所有人都为捡来的命欣喜若狂。薛利感觉心跳依旧很快,连喝了几大口的酒水这才平息住心头的澎湃,脑子里依旧想着今夜的变故,想着那个奇怪的中年人,还有他留下龙池的目的。

那个人,不怒自威,举手投足间有些仿佛要屠戮人心般的威严!他的面相即使看似平和,但在那双眼眸的注视下却让人不由的混身发颤,这个感觉太恐怖了,那不是因为修为高低的关系,那是与生具来的一种压迫。

“赶紧回江南。”薛利想着想着,突然惊得话都不敢说了,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否则那人一但反悔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成通商号那批银子,薛利不敢想了,原本还打算逃回浙江后偷偷的将这银子拿来招兵买马!可眼下这个念头半点都不敢有了,给别人修桥铺路,救济穷苦人家或是捐成香火钱都行,总之这笔烫手的银子魔教是不能动用半分。

斩断一切念头的很简单,因为那个人的脸,很熟悉。他说话时的淡漠,仿佛洞犀一切的那种高高在上,还有那种直视着你时异常的熟悉感让薛利本能的畏惧,本能的不敢心生其他的杂念。

那人没开玩笑,要是阳奉阴违的话,他真会带着兵马杀到杭州!到时别说杭州衙门,恐怕敬国公府都没胆量阻拦他。

小船以最快的速度逃回了浙江境内。

这时,船舱内沉默的中年人静静的打量着龙池,轻缓的开口问:“这次你们西南起事,没有牵扯到敬国公。”

“你到底是谁?”龙池满面的警惕,咬着牙一字都不肯说。

“我想那小子没这个胆也没必要和你们一起乱来。”中年人把玩着手里那个布包,似乎有些触景伤情一样,神色惆怅的说:“你都看过这个了还用问么,如果我有恶意的话早就调集大批高手围剿,任你五丹之境横行天下也插翅难逃!”

“龙某不喜欢和官家人打交道。”龙池冷哼了一声:“虽然我心里也困惑,不过眼下就算你有兵马在外边又如何,拿了你当人质的话龙某照样全身而退。”

“确实,论身手我不是你一合之敌!”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打开布包,深思般的笑着:“看来你和那小子交情还真是菲浅啊,堂堂第一钦犯也能耐着性子和我谈这些没用的话,恐怕你没看过这个的话,依你的性子早就把我绑了,或者在官兵围船的那一刻你就抽身而逃了!”

话语略带嘲笑的意味,龙池沉默着,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块红布,有点陈旧,明白用了有些年头了。中年人打开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似乎是在缅怀什么一样,那么的谨慎。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兴奋,看着那手心之物,眼里的神彩让人感觉有些恐怖。

雪白的美玉,细润,通透,世间难寻的无暇!一枚巨大的玉印,上边是一只卧像麒麟,麒麟雕刻的栩栩如生,每一颗獠牙似乎都透着要将人撕碎的锋利,张开的血口让耳边隐隐传来一阵咆哮,咆哮着这天上判官的神威。

中年男人抬起玉印,满面肃穆的看着底下雕刻的大字,那劲笔沧书间字字触目惊心,神色间已尽是回忆与说不出的痛苦。

一等国公,敬国公杨鸣成印。

“殉葬之物,重见天日,不祥啊!”中年男子负手而立,叹息一声后放下了玉印!

“殉葬之物?”龙池顿时惊讶万分,殉葬之物见了天日,难道杨家的忠烈祠被人盗墓了?

“拿着他,交给那小子!”中年男人神色有些颓伤,摇了摇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嘶哑着说:“眼下他的羽翼已丰,有些事是该知道的时候。事关杨门,不能一味的被镇王府牵着鼻子走,杨术那孙子性子梗直,有的事他也是被蒙在鼓里。”

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走了!龙池擦了擦冷汗用红布将那枚玉印包了起来,手里的那份沉重有些烫手了,那小子难道真的被挖了祖坟?

天微亮,两岸的士兵已经尽数撤去,守了**没抓到任何贼人让他们有些垂头丧气。巨大的战船全都回了水师驻地,迎着天空的鱼肚白!龙池站在岸边依旧久久回不过神来,拿着手里烫手山芋般的小布包,感觉这会心里依旧乱乱的,却也整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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