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愣愣的将视线转向无名骑士的脸庞,记忆中,无名骑士在任何事情上都是实实在在的,从不危言耸听,更多的时候,是以一个小小的细节来引导他进行思考。无名骑士的世界,好像是由细节缔造的,而不是诸多的大道理,这一点,从他的沉默寡言中就可以窥觑一二。所以当无名骑士说出那句话时,沈云更加确定了那个他不敢想象的可能性。
无名骑士没有解释什么,他伸出不住在身前摇摆的左手,动作缓慢而粗糙的从胸口掏出两个信封,颤颤抖抖的递向沈云,表情中甚至有种解脱的味道,他直视着沈云,轻声说道:“少爷,这是主人交给你的一封信,另一封,是我这个再也不能站在你和主人身后的不忠骑士,头脑发热时的胡言乱语。”
突然间,沈云鼓圆了眼,歇斯底里道:“谁敢说你不忠?家族不能!【劳伦帝国】不能,【圣乌尔班教廷】更不能!”
无名骑士的眼眸中,闪过一道细微的光彩,垂着头,却神情肃穆,说道:“少爷,对很多事物,我们都应心存敬畏,哪怕我们的敌人。”
沈云看着那两封他忘记接过来的信,从无名骑士手中轻轻滑落,他猛然抬头。
无名骑士安详闭目,致死都没有倒下。
死于无名。
金戈铁马往往意味着战死沙场,不可一世却常常死于无名。而荣辱对半的无名骑士,在疯癫的不可一世之后,蛰伏十余年,等到的却不是一飞冲天,也不是战死沙场,而是籍籍无名的死去。
“他年我自飘荡一方,手持长枪。”成了遗憾。他持枪所飘荡的一方,长枪所指的,不是覆他满门的屠夫,也不是还没有杀得尽兴的敌方将士。心愿未了,人却如夕阳垂落。
哪怕他从不曾开口抱怨过什么,但从搜罗来的信息中不难得知,负了无名骑士的,是奥丁大帝,是劳伦帝国。
那些沉重的,波澜壮阔的,一点一滴都被无名骑士带走。
好像,除了一封信,无名骑士再也没有留下什么。他死得,好像没有丝毫怨恨。
————
致小凯撒:
亲爱的孩子,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母亲已经让你离家至少十年了。这十年来,你过得好吗?
听说,你在尝试着迈向艺术的殿堂,向一位族人学习了雕塑,也许我该对你外公形容为“孤傲之才”的那位雕塑老师说一声谢谢。也许他没有教会你如何创作一件作品,然后让那件作品摆放在【圣罗兰博物馆】的最顶层,但他,应该教会了你,如何在某一天将你创作的作品放在【圣罗兰博物馆】的最顶层。孩子,你应该想到了,他教给你的,不是艺术,而是成长。不要责怪你外公,那些恶俗的优雅的,总有人需要去承受。如果母亲在你身边,那个恶人一定是母亲来做,你应该高兴,你的外公愿意为你去做一些不光彩的事情。很多年前,你的外公也是这样的,做了很多不光彩的事情,那时,他是为了他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