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岛上的第个人似乎都已经感受到了海上传来的肃杀之气,空气之中凝结的火药味浓郁的如同散不开的雾。

于岛外海上布下的五行大阵,只能撑到黎明之前。

换句话说,当日出前第一缕阳光入岛时,那么便会被人看出阵法的端倪,若有高人在,破阵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情。

小船已准备妥当,塞满了稻草,并盖上了帆布,在稻草之上洒上了火油,齐齐的摆在沙滩之上。

雁丘懒洋洋的站在蓬莱山巅的高处,肩上背着一把极其蹩脚的简陋的弓箭。

长风吹得她衣袍翻卷。

湿润的海上空气于岛上半空形成一条乳白色的飘带,随着海潮上下起伏。

“你确定用这把箭?”

因为不死心依旧愿意跟上来的小公主纳兰瑾瑜极其嫌弃的看了一眼雁丘肩膀上的简陋弓箭。

“用这个姑奶奶我也能把他的旗射下来。”某人晃了晃脑袋大言不惭的说道。

小公主暗暗咂舌,只知道雁姑娘功夫了得,可从未听过她还有这百步穿杨的能力呢。

其实她站到山上来的目的并不是用这把蹩脚的箭射下敌人的军旗,而是感知风向和时辰,以便来指挥下面的火攻。

自从经历了那一场刺杀,她此刻对楚离那个算命的江湖术士深信不疑,到也并不是因为他救了自己一命。

到是在某个契机,她只觉得楚离这长相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她翻遍中脑回路,实在是想不到从哪里见过这人。

想不通就不想,她老人家向来不会委屈自己。

这不自告奋勇的跑到山顶上来,美其名曰当个狙击手,一箭射穿敌人将领的狗头。

奈何这海上入夜之后大雾,别说是个狗头,就是个人头也看不见。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掩护,草船也好行动呢,人家有草船借箭,咱也学学古人的智慧,放火烧死那帮死变态。

想起自己被坑的事情,她就狠的牙痒痒,差一点点小命就报销在那金沙滩上了,奶奶个熊的,此仇不报非好女也!

管你是谁,敢到太岁头上动土,烧不死你也把你变成烤乳猪。

当然想被她变成烤乳猪的男人今天并没有来,来的只是二皇子后下的一员副将。

因为这个计划本就是完美的,他们的意识里,甚至不需要出动兵力,便能将逃亡在外的三皇子绳之以法,甚至可以将新晋大同会盟主给杀了,或者控制起来。

这样一来,天下第一大帮派便轻而易举的掌握到自己手里,而唯一的皇位有力竞争者会成为弑父杀兄的罪魁祸首。

而天下第一帮派也间接的成为自己的力量,一石三鸟,稳赚不赔的买卖。

只不过让她想不明白的事,这种聚魂之术,是一个普通的东渝国皇子便会的吗?

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不会。

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她老人家见过可不只一次了,只过前见次那个隐藏于幕后的黑手好像只是试试水,像过家家一样的玩玩而已,这一次好像是真的来真的了。

目的竟然这么明确,会是谁呢?是你吗?

罗迦……

无边无际的碧水之上,一轮硕大的明月遥生于天际,而彼时一缕乌云蔽月,将这晴天朗月的星辉遮蔽,几乎在瞬间,天色沉沉的暗了下来。

忽而风起,自西南方向吹来,往东北方向走。

山巅之上的树木哗啦啦做响,一时之间山风呼啸紧锣密鼓。

很好,果然子时未到,大风将起。

其实不管是从哪个方向吹来的风,只要是向外吹的风都可以,反正如果船出不去不点火就是了。

她笑了笑,缓缓取出肩膀上的弓箭,夹在食指与是指之间,对着高台下的一个堆起的篝火射去。

而此时的海滩之上,吴起早已带着船上的水手和岛上的仆人将小船准备妥当,只等风来,便可行动了。

霍的一声,身后的那团等待指示的篝火忽然着了起来。

吴起一声令下,众人推着小船徐徐前行,待行至腰深处,撑起帆布,载满火油与稻草的小船快的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直直向着浓雾之外的方向飞奔而去。

彼时。

有人立在浓雾里,手执一柄银弓,银弓上三发箭矢,箭矢的末端皆以红布包着,里面放的不是别的,却是炼丹用的磷。

约莫便刻,他缓缓提起箭矢,红色头布遇风便开始着了火,很快那本发箭矢落在了最大也是最快的草船之上。

轰的一声,全数染起。

只听见浓雾里有人敲锣打鼓高声尖叫,只见为防止夜晚起风吹散阵型,而半夜将船连锁在一起的船只,迅速的陷入了小火船的包围圈中。

原本以为的瓮中捉鳖,结果自己而了鳖,副将刘元成恨恨的咬牙痛骂“快快将绳索解开,解开啊,要不然都他妈的一想死!”

他愤恨的声音在灰暗的海水之中穿梭,很快便被恐惧和哀嚎落水之声覆盖。

由于是子时,许多士兵都在睡觉。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们还把酒言欢,想着明日大雾散去之后便是破关入岛将逃亡的三皇子抓捕之时,便可一血前耻。

本以为这个诱蛇出洞的计划堪称完美,他们准确的打到了三皇子与小公主的藏身之地,虽然遇见了一些关卡,但这都不是问题,只要他们在海岛上,便是藏在老鼠洞里,也要将他给抓出来。

哪里想到半夜起了风,这群人竟然还借着风向火攻。

一时之间一点准备都没有的东渝不军吃了苦头。

如果那火船单单是稻草也便罢了,竟然还在那稻草之下埋了炼丹用的磷和流火,遇到激烈的撞击或者敲打便会爆炸,伤及更多的人。

就在他在紧急扑火之时,忽然发现船正是缓缓下沉,即而越来越多的海水冒了上来,让将刚刚换好盔甲准备与敌人决一死战的水军再次陷入的恐慌之中。

船底露水的速度甚至比他的想像的速度还要快,不过须臾之间十艘船里,有九艘已下沉过半,逼得船上将领不得不放下小艇应急。

不想还未下到小船便被藏在水底下的人拉到了水中,这些人并不会拼死拉你,稍一挣扎便可拖出,但很快便会又沉了下去,因为不知何时,他已将一石头套在了你的脚踝之上。

若想解脚踝上的石头,必须得弯腰下水,那么此时,他们的目的便可清晰可知了,只需要轻轻一刀,划破颈部,血迹洇染,小命轻易便葬送在这大海之中了。

当然也有水军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们不去理会脚踝上的石头,只挣扎着向着没沉没的那艘船上去游,不过多时,问题便出现了,许多士兵脚踝上系着石块的绳子缠绕在了一起,那缰绳本就是是特制的材料,遇水遇变粗,且越缠越紧,最后竟然将他们全数都控制在了一起,谁在动不了。

而彼时,有人乘着小快艇,拿着砍刀像是割韭菜一般的横扫,一个个鲜红的人头便落进了水里。

这些杀人者,原本就是金鲨海盗船上的海盗,嗜杀成性,只不过屈服于雁姑娘的铁腕之下,并且惧怕她那牛叉哄哄一刀劈人的功夫。

换做是别人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哀嚎与喊杀之声持续到了黎明时分,方才安静下来。

当初春的第一缕日光照在海面,隐射出血染的海水里,残破的船只与尸首如焦黑的枯木漂浮在水面上。

这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

更让九洲大陆的人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吴起。

是他在火船发射完之后,组织所有的海盗潜水凿船,是他带着这些人将绳索捆在了水军的脚踝之下。

或者说不能称得上战争的突围,凭借着天时地利人合,成功的打破了三千精锐水军的围困。

雁丘依旧站在山巅之上,看着猩红的海面之上,漂浮起的那些无头尸体,叹息一声,天地不仁,万物以为刍狗。

生在这种年代,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不是被杀,便是杀人。

战争是用血与火来铸就和平的长城,这些横死在海里,终究会葬身于鱼腹的无名人士,多年之后,皆如尘土散去。

“回来了。”

雁丘也不回头,听着身后响起的脚步声。

吴起的头发上还带着海水,少年黝黑的皮肤于日光下反射碰上健康的光泽。

“是有主子,我有错,请您责罚。”

噗通一声少年跪地,山巅之上的岩石搁的他膝盖生疼,他的眼睛却一眨不眨,没有丝毫变化。

叹息一声,雁丘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因为碧荞差点宰了我而迁怒吧。”

吴起想了想,缓缓点头,眼前这女子是他的恩人,而就在两个时辰之前,他亲眼看见那柄利刃差点刺入她的胸腔,而无能为力时是多么的懊恼。

自那时,他便发誓,一定要将那些人斩草除根,方能永绝后患。

“你有天生的将帅之才,但切忌不可被眼前的仇恨蒙蔽上双眼,倘若没有大雾做掩护,你这一趟冒险必死无疑!”

她语气极是严肃,吴起从未见过这般神情的她。

“你要记住没有什么东西是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你可以争强好胜,但不能好勇斗狠!”

许久风声安静下来。

少女疲惫的叹了一声“算是你还小,以后就明白了。”

离行的船只已准备妥当,因之前那艘黑珍珠号被二皇子手下水军给凿了洞,已不能再用了,不过还好,昨夜趁乱截了一艘船,今日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桑臣并没有跟来,他性子极其古怪,自上岸后给她说过的话一共不超过五句,其中两句还是对着众人说的。

雁姑娘安慰自己,世外高人都有这个毛病,高傲孤僻,反正以后也不会见到,怕什么。

到是纳兰瑾炎离行前,对着虚空之前,拜了三拜,也不知那古怪老头看见没。

楚离上船之后,便去休息了,昨夜他虽然只提供了关于风向的情报,却一直没睡,想必是累了吧,看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知道。

到是猪肉荣和豆芽菜围着吴起团团转,一边埋怨他为何最后的时候没带上他两人去砍人头,太不够意气了。

一边崇拜的寻问着他之前是否有过带兵的经历,他们最佩服大将军之类的云云。

雁丘抱壁站甲板之上,任长风吹乱发丝,帆已撑满,急急倒退的碧海蓝天正宣示着未知前路的到来。

那些迷雾里看不清楚的真相,那些血火里相伴的情谊。

纳兰兄妹自离开蓬莱岛之后便一直不再说话,纳兰瑾瑜眼神古怪的看着她。

终于,她受不了小公主双眼含泪的攻击,拜下阵来,将他两人请到了船舱里。

雁丘看了一眼窗外,想着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告诉他们真相,或者炎之已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真相,但小公主似乎从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

正在踌躇之间,纳兰瑾瑜道“我的父皇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她问的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打扰到她一般。

雁丘回首,对上那双血丝满布的双眼,缓缓点点头“从我盟中暗桩从前线传来的消息看,就在你们被追杀的那一日,纳兰瑾勋便对你父皇下手了,如今已过了半月,无力回天……”

纳兰瑾瑜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刚刷过一层桐油的木头桌椅,极其安静,一言不发。

炎之坐在她旁边,看她这一副样子,不免心生唏嘘,却也无可奈何,他早在几天之前,便隐隐从师傅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奈何海岛闭塞,无法确认。

直至今日方才得到确切答案,只觉得锥心蚀骨的痛。

许久之后,纳兰瑾瑜哇的一声哭出声音来,她肩膀颤抖着,像极了一个迷路的小孩,在某个人行穿梭的繁忙路口,等待着父母的到来。

雁丘叹了一声“我能力有限,并没有将你父皇救下,因为我没想到,纳兰瑾勋竟然能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得去手……”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当初接到纳兰兄妹遇险的消息时,她曾经想过老皇会有危险,但也只是通知了大同会有那边的暗桩,有消息及时发出,她并没有想到,纳兰瑾勋会一不做二不休,在追杀纳兰兄妹的同时,直接将老皇帝给暗杀了。

所谓狼子野心,也不过如此。

看着丧失亲人的双兄妹,雁丘心有不忍,本想着这些话可以等他们缓缓再谈的,转念一想,长痛不如短痛,索性一起来吧。

“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二皇子带二十万水军陈兵沅水,与西梁国原太子凤凌结盟,想问鼎中原,追杀你与公主不过顺手而为,他甚至已经拟好了你弑父杀兄的诏书,准备公告天下。”

她稍稍停了停,长舒一声继续道“你们现在有两条路,一是乘船北上,到漳州继承皇位,然后联合朝中势力将二皇子的行为公之于众。”

“二是一不做二不休,南下沅水,将纳兰瑾勋永久留在那里。”

其实她说的这两条路都不是怎么好走的。

第一条看上去是光明大道,但谁不知道,三皇子是个闲散王爷,一没财产,二没兵权,仅靠着那出神入化的医术,能登得上那四面不靠的皇位?

第二条依旧是这个问题,光杆司令一个,如何对抗手握重兵且奸诈狡猾的二皇子。

这两条路字面上看,都是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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