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晔回过神来,扫了一眼周围汹涌的妖兵,摇了摇头道,“这里太乱,我跟祝大叔失散了……小心!”
他正说着,两名妖兵已经从祝一夕的背后偷袭,他惊声提醒道砦。
祝一夕念动仙诀,利剑出鞘,裹挟着烈火,一刀横劈瞬间将几名妖兵化为灰烬,她看了看周围,对花楚道,“花楚,你照顾他,我去找我爹。”
“祝一夕,我跟你一起去。”西陵晔说着,也不顾身上重伤,跟上了她。
祝一夕想了想,说道,“这些妖兵我解决,你在后面帮我找到我爹,然后带她进城,飞林和华师兄他们很快就到了。鳏”
她说着,看了一眼花楚,示意他们找到老爹就即刻让她带他们进陵州城。
“你要小心。”西陵晔没有再坚持跟她交肩作战,自己血战三天已经重伤在身,只会拖累放不开手去战。
而且,她现在修为在他之上,就连策梦侯都奈何她不得,何况这些妖兵。
由于担心陵州的状况,祝一夕只带了花楚一人先赶回来,虽然妖兵势众,但是天意万象诀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以一敌众都是可以自如施展的。
不消多久,原本涌在陵州东城的城墙之下的妖兵就在一片火光中化成了化为灰烬,只留下重伤或是亡故的陵州将士尸身,可是死的伤的遍地都是,她一边力敌扑上的妖兵,一边着急地唤道,“老爹!老爹!祝老头,你在哪儿?”
可是,嘈杂的战场,她听不到回答她的声音。
“祝姐姐,小心。”花楚见又有妖兵偷袭于她,惊声唤道。
可是,燕丘既然在,自是容不得这些小卒子偷袭得手的,祝一夕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自己已经将对方毙命。
西陵晔知她担心她爹,于是朝后面的还活着的陵州将士道,“前面交给她,大家帮忙找找祝大人在哪里。”
这存活下来的,大多是随祝南来的鹰卫,更多是从小看着祝一夕长大的,看着以前那个总是闹事捉弄他们的小丫头,以一人之力压制成千上万涌来的妖兵,在欣慰之余也都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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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知道祝大人的女儿随太子去了昆仑学艺,却不想几年不见,已经有了如此难得的修为。
祝一夕知道自己不能再分心,起码在飞林赶来之前,她必须独自挡住这些妖兵,于是扭头道,“西陵晔,一定要帮我找到我爹。”
“知道了。”西陵晔郑重地点了点头。
祝一夕清理出了一片安全地带,以御火之术筑起结界,以防再有妖兵靠近,而西陵晔和大多数的西陵晔将士都被笼罩在结界之中,她孤身一人踏了出去,以一人之力护佑整个陵州城的安危。
“太子殿下,祝姑娘她一人能行吗?”一名卫士看着密密麻麻涌上来的妖兵,担忧道。
花楚一边帮着西陵晔一起找人,一边信心满满地说道,“放心吧,祝姐姐可是圣尊最得意的弟子,轮回塔里那么多妖魔鬼怪都打得过,还怕这些妖兵了。”
西陵晔看了一眼踏出结界的背影,虽然他更希望此刻能与她并肩力敌,可是找到她的亲人应该比这更重要。
“大家别愣着了,还能动的快帮忙找到祝大人。”
可是,望着伏尸遍地,他却更怕,找到的已经不是活着的祝南了。
祝一夕看着面目凶悍的妖兵逼近,敛目念动神诀平地生出一道旋风,且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无数的妖兵被卷入了风中,随着她一睁眼,原本的旋风瞬间被火点着成了火旋风,将已经被暮色笼罩的陵州城映得红通通一片,无数的妖兵被卷入其中,在巨火之中化成劫灰。
这样压倒性的实力以一敌众,不仅让后方存活的西陵将士惊异,也出乎妖兵的意料,无数的妖兵涌上前去,却都近不得她身。
一直隐于暗处的妖兵首领见状,也终地现了身,以御水术破了她的火术结界,那些妖兵不再苦苦与她恶战,而是转而去进攻陵州城。
“燕丘!”祝一夕见状,朝燕丘求救。
“知道了。”燕丘旋绕在她的周围,帮她抵挡着偷袭的妖兵和那半妖首领,剑身快得只似一道寒光。
祝一夕再度施术,在陵州外布下了三道火术结界,拦下进攻的妖兵,这一把握住燕丘的剑柄专心与其交手。
另一边,西陵晔一行人正在加紧寻找祝南的踪迹,可是越是找不到,他心里越发不安,毕竟以祝南的脾气,看到祝一夕回来,不会一声不吭的。
“太子殿下!”一名侍了卫颤声唤着西陵晔。
西陵晔闻声疾步奔了过去,却看到躺在死尸堆里浑身是血的祝南,他的手臂没有了,胸腔还有一个血窟窿,鲜血将他身下的一片土地沁着暗红。
“祝大叔!”他惊恐地唤着闭着眼睛的人。
花楚见状,连忙施术法相救,终于让对方缓缓睁开了眼。
“祝大叔,一夕回来了,她已经回来了。”西陵晔跪在他身旁,望了望远处还在与妖兵交战的祝一夕说道。
他回来的时候,祝南还问了祝一夕的事,以为她不回来,是因为上次她离开陵州之时,父女两吵架,他打了她,她跟他置气不肯回来。
祝南艰难地,一点一点侧过头,望向火光冲天的远处,隐约看到女子上下翻飞在身姿,脸上扯出一丝欣然地笑意,“这臭丫头……真长本事了。”
明明以前除了闯祸惹事,什么都不会,现在……竟然变了这么多。
“西陵师兄,他伤得太重,我保不了他太久的。”花楚朝西陵晔道,祝一夕这一路都在担疏她爹和皇后,若是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必然会十分痛心的。
所以,即便这样的术法很耗修为,她也只能试上一试了。
西陵晔闻言,便欲起身去叫祝一夕回来,却又补祝南给制止了。
“大敌当年,怎可为我一人,让她弃战而逃。”祝南的声音低不可闻,目光却始终望着祝一夕所在的方向。
“祝大叔。”西陵晔哽咽唤道。
“我还撑得住……我还能撑到她回来。”祝南咬牙说道。
比起看到在他眼前哭哭啼啼的祝一夕,她更愿意看到现在这样光芒万丈,守护着陵州的祝一夕,那才是她养大的女儿,那才是明羽的女儿。
花楚望了望祝一夕的方向,只能暗自祈祷飞林他们能尽快赶来,让祝一夕能抽身赶回来。
突地,有人唤道,“太乙宫的人来了。”
存活下来的将士仰头,只见高空之上数百人御剑而来,在一名白衣童子的带领下,齐齐在火术结界外落地。
祝一夕见援兵来了,一招击退那半妖首领,就赶去了飞林面前,“飞林,你们先挡着,我去找我爹。”
她必须亲眼确认了他的安全,才能真正放心。
“去吧,这里我来安排。”飞林道。
祝一夕收剑,匆匆奔进了火术结界里面,四下望了望看,看到西陵晔和花楚的身影,疾步赶了过去,“西陵晔,我爹……”
话未说完,却已经看到了他们围在中间,一身血污的人中年将军。
“老爹……”她走近,喉头一紧,语不成音。
“臭丫头,现在才肯回来。”祝南说话,还是一如继往的口气,只是此刻却没有以往那般中气十足,声音粗旷了。
“我错了,我错了……”祝一夕跪在他身边,慌乱地道。
她眼前的祝老头太虚弱了,完全不是她记忆里那个魁梧将军,她害怕他也会像母亲一样,永远地离开自己。
“臭丫头,以后……老爹照顾不了你了……”祝南看着泪如雨下女儿,吐字艰难,但他也清楚自己的大限到了。
“不要说这样的话,不许说这样的话。”祝一夕打断他的话,她害怕听到他这样与她告别的话。
“臭丫头,听老子把话说完。”祝南拼着力气吼道,可是声音却还是那么微弱,“老爹是个粗人,这些年都照顾不好你,让你跟着我吃了很多苦……”
女儿家都该养得娇贵,可是他没有那细腻的心思,她跟着他和军中一帮老爷们儿打交道,也跟个假小子似的性格了。
祝一夕咬唇听着他难得的心里话,却如鲠在喉,半分也高兴不起来。
“这么多年,也只那么一个心愿,希望你早点嫁出去,有个护你疼你的人好好照顾你。”他说着,目光转向边上的西陵晔,叹息道,“我怕是无缘喝你们的喜酒了,以后……以后一夕就拜托太子殿下你了,她脾气不好跟你吵
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最心软了,狠话说出口了转头就自己后悔了……”
所有人都默然听着,听着垂死的祝南做着最后的告别。
“一夕,老爹此生最遗憾的只有两件事,一件是你娘,另一件……便是不能亲眼看着你和太子成婚……”
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无声无息阖上了眼帘。
祝一夕惊惶地摇了摇他,“老爹!老爹!”
花楚试了几次,却再也无法再让人起死回生,“祝姐姐,他伤得太重了,心脏烂了,我救不了他。”
“药,我的药。”祝一夕说着,将自己身上带着的药瓶取出,颤着手全倒了出来,强行扳开祝南的嘴给他塞进去,慌乱之中好些都掉在了地上,她慌张地捡里来,在自己身服上擦去了血泥又给他塞了下去,“老爹,我错了,我不再跟你顶嘴了,我不再惹你生气了,我听你的话,什么都听你的,不要走,不要像娘一样丢下我一个人……”
可是,那已经合上眼睛的祝南,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没再发出一点声音,身上的温度也在一点一点变为冰凉。
“祝老头,你不是很能打吗,怎么几个妖兵就把你放倒了,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祝一夕大力地推搡着他,想要将他唤醒过来,却终是徒劳。
“一夕,祝大叔已经走了。”西陵晔满是血迹的手,按住她的手,制止她的疯狂举动。
祝一夕甩开她的手,翻着自己身上的小布包,嘴里嘀咕道,“洞冥草,我的洞冥草,我把他的魂魄抓回来,他不能死。”
“祝姐姐,洞冥草离开冥泽只能活一年多,在轮回塔已经枯死了。”花楚含泪提醒她。
祝一夕颓然僵住了动作,而后目光缓缓回到了祝南的脸上,怎么也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
明明她上一次走的时候,他还龙筋虎猛,中气十足的,为什么她一回来,他就这么丢下她了。
“我该早回来的,我该跟你一起早回来的……”她喃喃自语,满心自责。
如果西陵晔回来的时候,她一起回来了,有她在陵州的话,他不会这么死的。
上一次她未得及救母亲,这一次却也没有救到她,她连自己最亲的亲人一个都护佑不了,她修仙求道有何用,她学这一身本领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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